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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说好直奔云天,绝不在路上耽搁时间。可好死不死,偏巧在饭点的时候路过了小吃街。季音本想掰两块烧饼应付过去,不成想兜还没翻出来,人已经被拉到了街上。

    “......你这家伙!”

    白清旭笑道:“没让你吃。”

    不知为何,此话一出,季音竟有种在看话本的错觉。

    季音听罢,黑着脸转身,只见几个与小姑娘年纪相仿的孩童嬉笑着围了过来。

    当时她的答案很简单:生前哪管身后事!眼一闭,腿一蹬,死了就死了,没人收尸也无妨。反正烂了臭了,也恶心不着自己。

    就在这时,白清旭停在了一家卖糕点的摊位前。季音见状,连忙抬起正在啃玉米的脑袋,快步跟了上去。

    季音瞪了他一眼,又望向打包好的糕点,悻悻道:“青枣酥......哼,算你有品。”

    季音来了兴趣:“高人?”

    白清旭望着季音眉头紧锁的模样,轻轻一笑,突然抬扇敲了下她的脑袋。

    要不是考虑到还要靠这家伙带她去云天山,她真想追上去一针毒死他。

    他顿了一顿:“可这城中最不缺的,便是苦难人。就像今日路边多了一个要饭的,明日街头少了两个乞讨的,谁又发现得了呢。”

    季音突然便想起自己幼时被冥麟阁那些弟子欺凌的情形。

    “青枣酥。”白清旭摇着折扇:“都包起来吧。”

    小姑娘拉着季音的衣角,颤声道:“三两银子......我已经......还给你了......”

    季音:“?”

    白清旭却摇着折扇,转身离开:“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末了,他又着重补了一句:“可别再睡过头了。”

    一旁的小姑娘道:“姐姐,我这青枣酥可是跟一位高人学的,整条小吃街只有我家有卖呢!你放心买,包好吃的!”

    她突然便想起她的七师兄陈三木来——此人虽身习毒宗的制毒暗杀之术,却养了副慈悲心肠,平日里最爱招猫逗狗,甚至将霜余山上的流浪猫都搜罗了来,又是搭窝又是喂食,跟宝贝似的照顾着。

    “所以......”季音讶然:“根本没人在乎这场火如何燃起,村民是否逃离,甚至没人来这村子仔细探一探,发现那一池的尸体?!”

    若只是这样,她咬咬牙也就忍了。可白清旭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每路过一个摊子都要停一停。更过分的是,东西买了他却不吃,递给季音后转身就往下一个摊位走。

    季音看傻了,连忙顺着金箔飘下来的方向望去。

    其实季音下山前曾问过自己,若是将来有一天不小心陷入江湖恩怨,脱身无能时,她该怎么办。

    但其实她知道,或者她相信,程十鸢不会不管她,沐梓陌不会不管她,司玄更不会丢下她一个人。

    季音又问:“照你所说,当年这些村民都离村避难了,那村中莲花池下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同样是面目全非的尸体,与之相比,莲花池下的那些白骨竟显得格外凄凉。

    “突遭大火?”季音蹙眉:“蔓延整个村子的火势......可是人为?”

    “什么意思,他不是死于何洛闵之手吗,怎么会与和柳村扯上联系?!”

    季音意识到了,挠了挠脑袋,干笑两声,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白清旭眉眼含笑:“这才对嘛。”

    果然,熊孩子之所以被人讨厌不是没有原因的。

    叉烧包......有点儿咸,虾饺......有点儿淡,鸡肉串......好吃!

    说罢,她又似突然想起来什么,有些不屑道:“说起来,这里不是还有那个‘门风正派’‘人心往之’的云天派坐镇吗?江湖上唱着高调的五大正派,难不成也对此事放任不管?”

    察觉到对方的目光,季音回神,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哼,就这?不过一池子尸体而已,放在冥麟阁,连前菜都算不上。”

    “管了啊。”白清旭语调随意,像是在说什么街头话本:“徐君彦的坟不是都埋在那儿了?”

    季音扫了一眼摊子,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她这人不怎么爱吃甜食,可唯有一样,是每次都要缠着下山的师兄师姐们带的。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突然从三人面前闪过!

    原本嘈杂的大堂登时静得可怕,所有目光几乎同时朝两人递了过来。

    她正打算出手给他们长长记性,却看到一胡子拉碴的男子气势汹汹地朝小姑娘走去。小姑娘明显很是害怕,瘦小的身躯颤抖着就往摊子后面缩。

    第二日,季音站在小吃街上,举着刚出锅的脆皮鸽与梅花糕,咬牙切齿,追悔莫及。

    季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对什么?”

    她想起了在东豫城遇到的杨雯——下落不明,生死不定,杨府上下却坚持找了她整整十二年。

    季音没有接话。

    季音本想继续思考和柳村之事,毕竟事情发生在灵州城,又与云天派前任掌门扯上了关系。就传言来看,无论是苍璐念还是何洛闵,都是冲着云天派的空青扇去的。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和柳村发生的诡事,与空青扇脱不了干系。

    季音惊了:“你......你也爱吃青枣酥?!”

    “哈哈哈,谁会买她家的东西啊,狗都不吃!”

    “三两银子,你打发叫花子呢!”男子说着就要动手:“你人是老子的,挣的钱当然也归老子......”

    “又或许他们在这世上还有亲戚,可多数亲戚来领尸时,念叨的也不过是‘麻烦’‘晦气’此类。”

    一片死寂后,男子杀猪般的叫声贯穿了整条小吃街。

    白清旭道:“说起来,六年前的灵州城确实爆发过旱灾。高温少雨的天气,若说是自然山火,天意使得,倒也不无可能。”

    白清旭却像是早已料到她会问什么:“此村名为和柳村。六年前,村中突遭大火,村民伤亡惨重,被迫离乡,时间长了,也便成了荒村。”

    摊主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模样清秀,笑靥如花。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她左边脸                                                颊上有一大片像是灼烧的伤痕。

    她望着白清旭递来的小食,嘴硬道:“我才不吃。”

    “......所以这就是你拽我来的理由?!”

    ......

    好啊,故意给她找麻烦是吧!

    季音倒也不谦虚:“那当然。”

    男子显然没将季音放在眼中,唾沫星子溅了三尺高:“她爹娘三两银子把她卖给我了,她现在是老子的人!就算脸毁了,不值钱了,也得跟老子回家去干活!”

    流浪猫尚且如此,可活生生的人埋尸池中,腐烂成泥,竟完全无人在意!

    见有客人,她连忙热情招呼道:“两位看看吃点儿什么?”

    “灵州城的官员呢,死了这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一人报官吗?”

    紧接着,无数金箔从天而降,金光闪闪,洋洋洒洒,映得整条街都亮了起来。

    在季音看来,这些猫不论纹样还是模样,都是大同小异,无甚差别。可陈三木却能一只一只分辨得清清楚楚。那大大小小一院子的猫,无论跑了哪只还是添了哪只,他都能第一时间发觉。

    白清旭似是来了兴趣:“嗯,胆子还挺大。”

    “看她的脸,像被虫子啃过一样,好恶心啊!”

    但方才经那臭骗子一搅,好不容易理清的思绪瞬间乱了套。

    于是,白清旭走在前面买,她跟在后面吃,基本上将灵州城的特色美食尝了个遍。

    下一瞬,她已护在了小姑娘身前:“你干什么?”

    “怎么,随从不应该帮雇主拎东西吗?”

    白清旭挑眉:“无所谓,给钱就行。”

    季音理不直气却壮:“怎么了,你叫我拿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是这样。”

    他望着季音怔愣的神情,显然猜到了她心中所想,眉尾一扬:“如何,是不是比之魔教之首的冥麟阁,不遑多让?”

    白清旭抿了口茶:“和柳村位于灵州城郊,地偏僻,少管辖,又因与安阳城交界,故而村民大多为流离失所的贫苦百姓。”

    小姑娘点点头,正准备开口,却突然被一阵笑声打断:“快看!丑丫头又出来摆摊了!”

    白清旭望着她手中吃的差不多的小食,似笑非笑道:“啧啧,笨女人,你这是打算全都吃干抹净啊。”

    《听说我是死对头的白月光》

    季音被敲懵了,愣了一瞬,旋即拍桌起身,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襟:“你要死啊?!”

    真该昨晚就做了他的!

    突然,清脆的巴掌声与哀嚎声一同从窗口传来。再抬头时,只见黄衣少年惨兮兮地抱着脑袋,身旁不知何时还多了一位绿衣少年:“装腔作势,哪里学的。”

    季音抬眸,却见几张金箔穿过男子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挂在了摊子后的墙上。

    位于酒馆三楼的雅间,一黄衣少年正侧身坐在窗前,手中扬起的金箔熠熠发亮:“这姑娘的自由,小爷我买了。”

    白清旭有些好笑道:“都是些颠沛流离的可怜人,一无父母亲友,二无金钱地位,三无才学见识。找到凶手如何,查明真相又如何?既无利用价值,自然不值得朝廷劳财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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