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瑟西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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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哥哥。在德勒星还好吗？”

    凯瑟琳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她深金色的发丝垂下几缕挂在颊边，更显她的娇艳与俏丽。

    她在生凯瑟琳的时候难产而亡。对于她是如何与公爵这样的顶级贵族相识的，凯瑟琳并不清楚。

    恩尼克将她的手环递了过来，她一边走一边示意恩尼克跟她一起进到浴室。

    所以凯瑟琳不恨瑟西夫人。她太孤单了，而瑟西夫人跟她一样孤单。

    他们的相识从一开始就蒙上一层憎恶的阴影。

    杰瑞洛愉悦的表情出现了一点裂痕。

    倾诉？难道他指的是莉莉安的事？凯瑟琳早就决定要自己追寻答案。从小到大，她从杰瑞洛那里得来的永远只有鄙视与嘲笑。

    要是真的关心她，不该在入学典礼三四天后才打来这个视频。

    “殿下，凯瑟琳小姐到了。”

    凯瑟琳不太像她反而更像公爵。所有格林维尔家族的人都有标志性的深金色头发。

    她双手无意识地触摸着那个淡灰色的盒子，斯特兰奇沃思夫人的话在她的脑海中盘旋不断。

    行廊的周围种了大片的夹竹桃，花瓣飘落在雨后潮湿的地面，凯瑟琳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它们一起掉落在泥泞的地上，惶然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外人对瑟西夫人居住的麦卡逊宫里的情况并不了解，凯瑟琳却知道，那时候的瑟西夫人已经有点神智不清了。

    先皇艾伦三世的宠妃瑟西夫人，在那一年带走了凯瑟琳。

    终于到家了。凯瑟琳走进公寓，一边走一边脱衣服，黑色的丝绒手套和暗紫色的衬裙被她随意地用脚踢到一边。

    她不管不顾地要将凯瑟琳接进宫中抚养，艾伦三世问都不问就同意了。

    但如果对象是杰瑞洛，她认为完全没有必要浪费这点脑细胞。

    詹妮尔死后，亚当没有再娶。贵族们对这位先公爵夫人的了解不多，也从来没什么人向凯瑟琳提起过她。

    凯瑟琳也笑着，她不明白杰瑞洛现在摆出一副见到她很开心的模样是什么意图，他似乎对莉莉安的事情一无所知。

    荷鲁斯宫的气氛跟它的名字一样冰冷，内侍官们最近都找尽一切机会远离喜怒无常的太子殿下。

    德勒星堆积处理的事情简直太多了，他好不容易才能抽空跟凯瑟琳通话，甚至都不是在住所或者私人办公室。

    瑟西夫人性格张扬，行事霸道，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但无奈艾伦三世就像着了魔一样宠爱她，彼时还未登上皇位的德丽莎皇后也屡屡在她面前落入下风。

    他那时已经晓事了，明白一旦瑟西夫人诞下皇子，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在凯瑟琳八岁时的一场宫宴上，瑟西夫人注意到了安静的凯瑟琳。

    “当然

    半梦半醒间，她竟然想起了与安德烈的初见。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兄妹之间的对话氛围跟他们脸上温情的表情截然不符。

    女官回头看了凯瑟琳一眼，有些左右为难。她焦灼地探头张望，想要找到一个能接手这个烫手山芋的内侍官。

    凯瑟琳忐忑不安地跟着女官行走在艾伦三世寝宫外的行廊上。

    但她最终没有找到。

    她总是在瑟西夫人发狂的时候被女官关在另一个小小的房间，等瑟西夫人恢复清醒，她们又会回归到温馨的相处模式。

    凯瑟琳却说不清自己对瑟西夫人是什么样的感情。

    其实她可以现在在飞艇上就把盒子打开一探究竟，但不知为何，始终有一种名为犹豫的情绪控制着她，她不想随便地把这个盒子打开，这个盒子的开启需要一个更庄重的场合。

    这是凯瑟琳跟安德烈的第一次见面。

    厌烦几乎是随着视频的接通一起袭来。凯瑟琳非常讨厌别人不跟她事先说明情况就打视频过来，在她看来这是非常没有礼节的表现。

    在那个湖边的下午……

    他大概是坐在星球控制中心里，身后闪动着密密麻麻的电子屏，有人影在他周围不停晃动。

    女官把她带到一幢巍峨的宫殿门口，苍白的大理石雕像在阴冷的日光下闪着黏腻的光。

    当她弯腰脱袜子时，她的手环响了起来，有人给她打来了视频通讯。

    凯瑟琳摇了摇头，不想放任自己再沉溺在脆弱的回忆中。

    先皇艾伦三世于斯威格星巡游时，对出生不明的瑟西夫人一见钟情并带回帝京，从此盛宠十年，直到先皇驾崩。

    因为瑟西夫人的缘故，凯瑟琳与宫中年龄相近的王子公主们并不亲近，她每天都安静地待在麦卡逊宫中陪伴瑟西夫人。

    “凯瑟琳吗？”他应该在盯着凯瑟琳看，可惜凯瑟琳看不清他的脸。

    先皇死后，瑟西夫人就失踪了。当时皇位的争夺异常激烈，德丽莎无瑕顾忌一个光有宠爱并无实权的妃子，是以瑟西夫人的失踪并没引起太大的轰动。

    自此，凯瑟琳在宫中和瑟西夫人一起生活了两年，直到两年后发生宫变，她才被格林维尔家族接出。

    这个讨人厌的神经质白痴，一个月不见而已，竟然表现得比凯瑟琳还装腔作势。

    她与安德烈的相识，其实与瑟西夫人脱不开干系。

    安德烈斜倚在王座上，一只手撑着脸，挡掉了凯瑟琳直视他的视线，神情晦暗。

    “跟那个下贱的女人一样恶心。”他的声音如击石打玉。

    帝京已经彻底被黑夜笼罩。窗外忽明忽暗的光打在凯瑟琳脸上，刺激得她再次闭上了眼睛。

    看见凯瑟琳接通这个视频，他松了一口气。

    杰瑞洛身着少将制服，深金色的头发跟白金的制服交相辉映，在他身上呈现出傲人的气势。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凯瑟琳可以找出一千种将对话进行下去的方式。

    两个同样孤单的人是没有办法相互憎恨的。

    可笑，一个大概率已经死掉的人，自己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从斯特兰奇沃思伯爵家出来之后，她在飞艇上闭目养神了一会。

    大厅少有人至，飞扬的灰尘在空中静谧地跃舞。从殿外透进来的日光很暗，永远也照不明他们两人之间遥遥十步的距离。

    他将头更近地低向屏幕，戴白色手套的手抚住疲惫的眉宇。

    “嗨，凯茜，一切都还不错，你呢？”看着凯瑟琳甜美的笑靥，杰瑞洛的嘴角也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意。

    凯瑟琳抬起头，入眼是宽大的台阶，台阶的尽头是一尊庄严肃穆的王座。

    凯瑟琳说话的方式参考了帝国幼儿语言启蒙的经典教学案例，问候完对方“你好吗”之后，用“我很好谢谢你呢”进行对话，对方再来一个回合那这场没有营养的对话就该结束了。

    恩尼克将浴室设备的电源全部接通，一时间凯瑟琳仿佛沐浴在温暖的海洋中，暖黄的灯光跟融融的水声洗刷着凯瑟琳近日衰弱的神经。

    目前有太多的疑惑需要她去解开了。

    凯瑟琳没有站稳，一下子跌坐在殿前大厅内。

    凯瑟琳有预感，只要打开这个盒子，她可能……可能会再次见到瑟西夫人。

    而皇太子安德烈，应该是所有先皇子女中最恨她的一个。

    她经常一个人拉起重重帘幕，在帘幕后疯狂地大笑。有时候，她会突然站起来手舞足蹈，把昂贵的红酒泼得到处都是。

    但有一点凯瑟琳可以确定，她不恨瑟西夫人。

    提起瑟西夫人，一些熟知宫中秘闻的贵族无不恨得咬牙切齿。

    ……

    她惬意地闭了闭眼。等到手环铃声差不多快结束的时候，她漫不经心地准备接通。

    凯瑟琳在公爵与杰瑞洛的漠视下长大。凯瑟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害死了詹妮尔，或许是的。

    但瑟西夫人对凯瑟琳很温柔。她总是亲自给凯瑟琳准备美味的厚蛋烧和热可可，教她读书，跟她一起绣花。

    宫里的内侍官偷偷传言，说瑟西夫人是会迷惑人心的女巫。不然，坐拥圣奥尔本斯帝国的先皇怎么可能看上一个疯女人呢？

    接通之前她看了一眼屏幕，杰瑞洛的名字跳跃在屏幕上。但已经来不及了，她的手指按下了接听键。

    凯瑟琳只在家族的某些相片中见到过詹妮尔。她面目柔和，相貌清秀，看起来并不出彩。

    她听见女官对着门口的空气说话，殿内静悄悄的，无人回应。

    她本想置之不理，但她又怕对方是格蕾丝，对格蕾丝的态度不能如此随意。

    女官咬咬牙，一把将凯瑟琳推进了敞开的宫门。

    毕竟，除了死去的艾伦三世，也实在是没有其他人喜欢瑟西夫人。

    大厅的地板上铺满了红色的丝绒地毯，四周伫立着白色的立柱，柱子表面细细的金粉被磨掉了一些，在半明半暗的室内闪着暧昧的光。

    凯瑟琳睁开眼睛。

    “我也一切都好，哥哥。”

    既然已经接通，那再挂断就不合时宜了，下次她一定等铃声彻底结束再看要不要给对方打回去。

    凯瑟琳被自己的愚蠢逗笑了。她轻轻抿了下嘴角，沉闷的神经终于感到一点点放松。

    凯瑟琳的母亲名叫詹妮尔·克劳德，出生于海拉曼星雷弗力郡的洛米达市，是一个家世不显的落魄贵族。

    唯一会关心她的只有恩尼克与丽娜。而在八岁那年，恩尼克与丽娜也离她而去。

    如果真的是格蕾丝，用浴室的墙作为背景，凯瑟琳也能找到一个快速结束话题的借口。

    于是他恨屋及乌，在一切能跟凯瑟琳接触的场合疯狂给她找麻烦，给她难堪。

    “你没有什么想跟我倾诉的吗，凯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