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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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瑶。”
卫素瑶抄了半个月的经不是一点用没有的，心态平和很多，淡淡地看康熙，“嗯”了一声，回道：“太皇太后十分关照奴才。”
他只穿了明黄夹衣，连斗篷都来不及披，还挂在梁九功的臂弯上。几人风尘仆仆地拐进垂花门，梁九功正要通报，皇帝怕吓着太皇太后，摆手制止了。
曹寅知道她哭了，但这眼泪里何尝没有他的。
卫素瑶没动。
康熙服侍完太皇太后，就上卫素瑶屋中，他只立在门口，并不敢迈入，好像一下子病愈醒悟，知道分寸了。但这分寸来得过分谨慎，简直把她当金尊玉贵的圣女对待，丝毫不敢唐突。
他们两人同时往后退开寸许，同时放开抓在对方肩膀的手。
皇帝先分派骁骑营和前锋营的人排查内廷，又召见了九门提督和兵部尚书明珠等人，一起分派了兵卫排查京师各处，稳住形势后，匆匆赶来慈宁宫。
到处都不会好了，到处都是错。
“离了朕，你果然很好。”他自问自答着。
卫素瑶想，如果他们能这样客客气气的，也是未尝不可的相处模式，只要他不逼她，不嘴贱，不发疯，她也可以和颜悦色说话。
卫素瑶这才动了动，曹寅扶她起来，感受到她丰腴起来的手臂，觉得稍有宽慰，又弯腰替她把斗篷上的杂草拍了。他无意间把这当成了最后一次见面，想要她妥妥当当的，一丝不苟的，于是仔细检查了她一遍，伸手摘去缠在她发髻上的一片枯叶。
康熙有了台阶，从善如流地走进来，每一步都迈得小心翼翼，便走便看卫素瑶脸色，见她并不轰他走，步子也就渐渐快了。
卫素瑶心想，她的感受就这样了，永远空荡荡的，不需要顾念什么的。可她这几日藏着心事，此刻便抬头对康熙道：“皇上，奴才想知道秋兴怎么样了？”
一路上三妞的声音带着哭腔，遍遍诉说着对卫素瑶的担忧和紧张，看着三妞此刻破涕为笑的脸和众人急匆匆的样子，卫素瑶为方才的刻意躲避感到歉疚。
她缓声道：“皇上对奴才客客气气，奴才为什么不肯见？”
卫素瑶觉得他这声轻得就像一根小小的鸭绒毛，往她鼻尖上暖融融一蹭就化了，可她心里却像将要丢却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莫名地焦虑起来。
他们何妨不能错上加错？在这荒谬里再添点荒谬，在这狂乱中再造些狂乱？
野猫寒鸟人声杂糅于紫禁城上空，吱嘎噼砰的声响间或爆发。
“小林子！这儿没找到！良贵人到底会去哪里呀！”三妞往回跑。
“他们在找你。”曹寅声音是哑的。
三妞还不知道皇帝和卫素瑶过往种种，见他杵在门口不进来，便到门口笑吟吟问：“皇上站在门口坐什么，您刚才说了那么多话，进来喝口茶。”
他打量她，发现两颊比先时丰满有肉，即使在受惊状态，脸色也比在乾清宫时的好，他又开始自嘲了。
“回去吧。”
太皇太后知道他担心，碍着自己在场只能克制，她这回不拦他了，对康熙道：“良贵人无碍，只是地震时，她独个儿在佛堂抄经，受了点惊吓。”
然而还差一点，不要紧，只要剑没碰上脖子，他们就还可以放肆拥吻。
曹寅替卫素瑶将歪斜凌乱的斗篷摆正了，松开带子重新系了个结，抖了抖两侧边缘，替她捋垂顺了，温言道：“别让他们好找，他们会担心你，听话。”
由于不知道这地震何时彻底停，是否再度重来，也不清楚房子里是否有重物下坠的隐患，太皇太后命人搬椅子出来，一行人有的坐椅子上，有的干脆坐台阶上，暂且这般歇着。
康熙再难按捺，大步流星往卫素瑶走去，卫素瑶朝他行了个礼。康熙停在她面前，看到她脸上确有泪痕，衣裳点点滴滴地湿了，他已多日未与她说话，连见面都只能远远看，突然要开口，一时不知道该问什么最好，想了想道：“你还好么？”
远处传来低呼，依稀喊的是“良贵人”，是小林子他们的声音，熟悉的音色，渐渐地近来，像悬在他们头顶的剑，剑气带着霜寒逼近后脖颈。
“你肯见朕了？”他浑身带着冷气，萧萧地立在她身边，投来的影子罩住了她。
“良贵人！”三妞在慈宁宫花园兜兜转转地寻人，焦急地喊着，她不知道不远处的桂树下，她要找的人就在那儿。
康熙身量非常挺拔，迈开步来，明黄的袍角便如火舌一曳一曳的，卫素瑶觉得刺目，下意识就往人后躲。太皇太后带着众人起身相迎，关切地问康熙可有受伤受惊吓，又问阖宫上下可有人伤到，康熙也急声地问太皇太后，两人交换了一通消息，各自心安。
总算可以放手，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去吧。”
“良贵人！”清晰而焦急的尖喊像锋利的剑尖，破开嗡嗡杂响的背景音，近得离他们才十步距离的样子。
卫素瑶还是纹丝不动，在沉默中固执。
康熙这才抬了头，视线在院中逡巡，似乎是检查建筑 情况，然而一圈看遍，最终还是落到了不远处的卫素瑶身上。
卫素瑶被带着穿廊往慈宁宫前院去。
她似乎听到他在夜色里轻笑一下，再接着听到卵石掷在石阶上的清脆而坚冷的声响——果然曹寅帮她招来了人。
他们互相抓着对方的肩膀，一遍一遍地浅吻，深吻，浅吻，时而细腻绵润，时而疯狂侵占，怎么样都不够，只想着再近一点，再浓一点，不要分开。
康熙眼里陡然泛出惊异的欣色，她在与他说话了。
天地在旋转，她的整个身心也在旋转，到处都在使人眩晕。
卫素瑶摇摇头。
前院里，太皇太后一行人惶惶而立，见了她来，太皇太后长松了口气，立即在苏麻喇姑的搀扶下上来拉了卫素瑶的手，朝她仔细看了遍，瞧她脸上泪痕莹莹，问道：“你没伤着吧？”卫素瑶拼命地摇头。太皇太后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卫素瑶和曹寅同时松了口气。
卫素瑶侧旋过脸，将呼吸更热烈地与曹寅的搅缠在一处，她想知道每个角度的感受，可是脸一转，却在嘴角尝到了咸味，是她自己的眼泪，顺着脸颊的泪痕一股一股地流然后滴下，这下全被搅进他们的唇齿间。
三妞和何春林循着石子声响急往花园里奔，身后跟着慈宁宫一众下人，一声声良贵人此起彼伏响。
“素瑶。”他去握她的手，她忙不迭地垂手避开，他没有勉强，只是牵起唇角，转身吩咐何春林和三妞若干事宜，片刻后，几名带刀劲装的侍卫从垂花门中而入，跪地行礼后，向康熙秉了内廷情况，康熙吩咐他们去各宫排查屋内房梁斗拱设施，几名侍卫自是先在慈宁宫排查完，众人进去清理尘灰，扶太皇太后进屋歇息。
卫素瑶心里一阵暖，太皇太后还是不放心，叫一旁的太医过来给她检查，又有下人来给她打水递毛巾来，她抹了把脸，脸上尘灰去净，神清气爽不少。
卫素瑶和曹寅丝毫不敢动，耳听得三妞一声声地喊良贵人，离他们越来越近，他们俱是屏息凝神，有几声良贵人仿佛落在了卫素瑶头顶似的，叫他们两人都是一凛。
现在天地宁静，万籁俱歇，冷剑已经将他们的缠绵劈断，冷水已经将他们的狂火浇灭，昏沉沉的梦醒了，草叶刮着他们的衣衫，叶尖的露珠儿甩碎了溅在他们脖子上，这夜凉得这么真实。
什么都是乱的，什么都是错的。
-
《良妃她也不想修罗场（清穿）》
卫素瑶犹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如梦初醒，毛骨悚然。
康熙点了头，嘘声道：“从前是朕急糊涂了，往后你放心，朕会顾念你的感受。”
] “阿瑶。”
卫素瑶抄了半个月的经不是一点用没有的，心态平和很多，淡淡地看康熙，“嗯”了一声，回道：“太皇太后十分关照奴才。”
他只穿了明黄夹衣，连斗篷都来不及披，还挂在梁九功的臂弯上。几人风尘仆仆地拐进垂花门，梁九功正要通报，皇帝怕吓着太皇太后，摆手制止了。
曹寅知道她哭了，但这眼泪里何尝没有他的。
卫素瑶没动。
康熙服侍完太皇太后，就上卫素瑶屋中，他只立在门口，并不敢迈入，好像一下子病愈醒悟，知道分寸了。但这分寸来得过分谨慎，简直把她当金尊玉贵的圣女对待，丝毫不敢唐突。
他们两人同时往后退开寸许，同时放开抓在对方肩膀的手。
皇帝先分派骁骑营和前锋营的人排查内廷，又召见了九门提督和兵部尚书明珠等人，一起分派了兵卫排查京师各处，稳住形势后，匆匆赶来慈宁宫。
到处都不会好了，到处都是错。
“离了朕，你果然很好。”他自问自答着。
卫素瑶想，如果他们能这样客客气气的，也是未尝不可的相处模式，只要他不逼她，不嘴贱，不发疯，她也可以和颜悦色说话。
卫素瑶这才动了动，曹寅扶她起来，感受到她丰腴起来的手臂，觉得稍有宽慰，又弯腰替她把斗篷上的杂草拍了。他无意间把这当成了最后一次见面，想要她妥妥当当的，一丝不苟的，于是仔细检查了她一遍，伸手摘去缠在她发髻上的一片枯叶。
康熙有了台阶，从善如流地走进来，每一步都迈得小心翼翼，便走便看卫素瑶脸色，见她并不轰他走，步子也就渐渐快了。
卫素瑶心想，她的感受就这样了，永远空荡荡的，不需要顾念什么的。可她这几日藏着心事，此刻便抬头对康熙道：“皇上，奴才想知道秋兴怎么样了？”
一路上三妞的声音带着哭腔，遍遍诉说着对卫素瑶的担忧和紧张，看着三妞此刻破涕为笑的脸和众人急匆匆的样子，卫素瑶为方才的刻意躲避感到歉疚。
她缓声道：“皇上对奴才客客气气，奴才为什么不肯见？”
卫素瑶觉得他这声轻得就像一根小小的鸭绒毛，往她鼻尖上暖融融一蹭就化了，可她心里却像将要丢却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莫名地焦虑起来。
他们何妨不能错上加错？在这荒谬里再添点荒谬，在这狂乱中再造些狂乱？
野猫寒鸟人声杂糅于紫禁城上空，吱嘎噼砰的声响间或爆发。
“小林子！这儿没找到！良贵人到底会去哪里呀！”三妞往回跑。
“他们在找你。”曹寅声音是哑的。
三妞还不知道皇帝和卫素瑶过往种种，见他杵在门口不进来，便到门口笑吟吟问：“皇上站在门口坐什么，您刚才说了那么多话，进来喝口茶。”
他打量她，发现两颊比先时丰满有肉，即使在受惊状态，脸色也比在乾清宫时的好，他又开始自嘲了。
“回去吧。”
太皇太后知道他担心，碍着自己在场只能克制，她这回不拦他了，对康熙道：“良贵人无碍，只是地震时，她独个儿在佛堂抄经，受了点惊吓。”
然而还差一点，不要紧，只要剑没碰上脖子，他们就还可以放肆拥吻。
曹寅替卫素瑶将歪斜凌乱的斗篷摆正了，松开带子重新系了个结，抖了抖两侧边缘，替她捋垂顺了，温言道：“别让他们好找，他们会担心你，听话。”
由于不知道这地震何时彻底停，是否再度重来，也不清楚房子里是否有重物下坠的隐患，太皇太后命人搬椅子出来，一行人有的坐椅子上，有的干脆坐台阶上，暂且这般歇着。
康熙再难按捺，大步流星往卫素瑶走去，卫素瑶朝他行了个礼。康熙停在她面前，看到她脸上确有泪痕，衣裳点点滴滴地湿了，他已多日未与她说话，连见面都只能远远看，突然要开口，一时不知道该问什么最好，想了想道：“你还好么？”
远处传来低呼，依稀喊的是“良贵人”，是小林子他们的声音，熟悉的音色，渐渐地近来，像悬在他们头顶的剑，剑气带着霜寒逼近后脖颈。
“你肯见朕了？”他浑身带着冷气，萧萧地立在她身边，投来的影子罩住了她。
“良贵人！”三妞在慈宁宫花园兜兜转转地寻人，焦急地喊着，她不知道不远处的桂树下，她要找的人就在那儿。
康熙身量非常挺拔，迈开步来，明黄的袍角便如火舌一曳一曳的，卫素瑶觉得刺目，下意识就往人后躲。太皇太后带着众人起身相迎，关切地问康熙可有受伤受惊吓，又问阖宫上下可有人伤到，康熙也急声地问太皇太后，两人交换了一通消息，各自心安。
总算可以放手，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去吧。”
“良贵人！”清晰而焦急的尖喊像锋利的剑尖，破开嗡嗡杂响的背景音，近得离他们才十步距离的样子。
卫素瑶还是纹丝不动，在沉默中固执。
康熙这才抬了头，视线在院中逡巡，似乎是检查建筑 情况，然而一圈看遍，最终还是落到了不远处的卫素瑶身上。
卫素瑶被带着穿廊往慈宁宫前院去。
她似乎听到他在夜色里轻笑一下，再接着听到卵石掷在石阶上的清脆而坚冷的声响——果然曹寅帮她招来了人。
他们互相抓着对方的肩膀，一遍一遍地浅吻，深吻，浅吻，时而细腻绵润，时而疯狂侵占，怎么样都不够，只想着再近一点，再浓一点，不要分开。
康熙眼里陡然泛出惊异的欣色，她在与他说话了。
天地在旋转，她的整个身心也在旋转，到处都在使人眩晕。
卫素瑶摇摇头。
前院里，太皇太后一行人惶惶而立，见了她来，太皇太后长松了口气，立即在苏麻喇姑的搀扶下上来拉了卫素瑶的手，朝她仔细看了遍，瞧她脸上泪痕莹莹，问道：“你没伤着吧？”卫素瑶拼命地摇头。太皇太后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卫素瑶和曹寅同时松了口气。
卫素瑶侧旋过脸，将呼吸更热烈地与曹寅的搅缠在一处，她想知道每个角度的感受，可是脸一转，却在嘴角尝到了咸味，是她自己的眼泪，顺着脸颊的泪痕一股一股地流然后滴下，这下全被搅进他们的唇齿间。
三妞和何春林循着石子声响急往花园里奔，身后跟着慈宁宫一众下人，一声声良贵人此起彼伏响。
“素瑶。”他去握她的手，她忙不迭地垂手避开，他没有勉强，只是牵起唇角，转身吩咐何春林和三妞若干事宜，片刻后，几名带刀劲装的侍卫从垂花门中而入，跪地行礼后，向康熙秉了内廷情况，康熙吩咐他们去各宫排查屋内房梁斗拱设施，几名侍卫自是先在慈宁宫排查完，众人进去清理尘灰，扶太皇太后进屋歇息。
卫素瑶心里一阵暖，太皇太后还是不放心，叫一旁的太医过来给她检查，又有下人来给她打水递毛巾来，她抹了把脸，脸上尘灰去净，神清气爽不少。
卫素瑶和曹寅丝毫不敢动，耳听得三妞一声声地喊良贵人，离他们越来越近，他们俱是屏息凝神，有几声良贵人仿佛落在了卫素瑶头顶似的，叫他们两人都是一凛。
现在天地宁静，万籁俱歇，冷剑已经将他们的缠绵劈断，冷水已经将他们的狂火浇灭，昏沉沉的梦醒了，草叶刮着他们的衣衫，叶尖的露珠儿甩碎了溅在他们脖子上，这夜凉得这么真实。
什么都是乱的，什么都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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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妃她也不想修罗场（清穿）》
卫素瑶犹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如梦初醒，毛骨悚然。
康熙点了头，嘘声道：“从前是朕急糊涂了，往后你放心，朕会顾念你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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