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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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夫人带着宋常悦也去了圆光寺。圆光寺在秦岭北麓南五台山，和现代西京一样，加上西京的古地名也叫长安，她明白了这大陶朝虽是个架空的时代，但是空间还是和现代一样。

    宋常悦礼数周全地向段夫人问了好、行了礼，就站在了宋夫人身后，但她感觉得到段夫人看她的眼光带着审视，让她有点不舒服。

    带着绿柳回了前殿，宋夫人正和一个穿着华贵的妇人站在一起说着话，见宋常悦过来，对着那个妇人说：“段夫人，这是小女宋常悦。”

    段嘉沐看她这举动很奇怪，但也没拦着，正想着要不要把项链取下来给她看，低头就看到宋常悦靠的更近了，她闭上了眼睛，一边又摸了摸那狼牙，确定了和她那天摸到的坠子一模一样。

    原身除了每月初一到寺庙诵经、吃斋，平时也不出内院，宋常悦穿越过来后也没打听过长安城的公子哥有哪些，本不认识段嘉沐，但也知道将军儿子身份尊贵，应该就是刚刚那几个世家女子口中的段小将军。

    宋常悦定了定神，把石凳上的腿慢慢地挪到地上，端坐后起身行了个礼，正色回道：“我是城北宋家的宋常悦，我阿耶是鸿胪寺主簿宋成。”

    宋常悦心里默默给陆易安定了性：纨绔官二代，宋常悦瞄了一眼他颈上，倒是没见他带着狼牙项链。

    段父段旭是大陶朝到现在所剩不多的武将，一是因为他母亲是陶高宗贵妃的妹妹，有老太妃的庇护，二是段旭虽为武将，为人处世却性子温和，不轻易得罪人，所以段家听说宋二小姐痴傻的传言，虽不满意，但不想得罪宋家，所以没拒绝也没回话。

    相传观音大士现比丘身、降伏毒龙于圆光寺，寺内今日还会开道场诵经礼佛，所以圆光寺今日香火最盛。

    宋常悦这才看到后面不远处还站着一男子，那人身量和段嘉沐差不多，但穿着湖蓝色圆领服，薄衫宽着，衣领半扣，松松垮垮的系着白玉腰带，略显清癯。面如冠玉，眉眼修长，俊逸清秀，有如仙人之姿。

    宋常悦进了大殿旁的偏殿，正想找个蒲团靠在门后休息会，就听到偏殿的佛像后面有几个年轻女子在窃窃私语。

    “我刚刚看到段小将军也来了，那么英俊潇洒的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真是神气。”

    说到这，段嘉沐才想起身后的陆易安，转头看了一眼陆易安，又对宋常悦说到：“这位是国公府小公爷陆易安。”

    陆易安早看到了宋常悦，没说话也没跟上去。

    原是这两年，宋夫人安排了几家相看，但当时宋常悦痴傻，相看的都是五品以下的男家，这些小门小户对宋常悦算是下嫁，但是就这样低就，都没成功相看。

    这一切都被陆易安不动声色地看着，此时宋常悦看着段嘉沐的眼神，明亮而有神，里面有疑惑和好奇、期盼和惊喜，陆易安脑中浮现出那晚宋常悦涣散没有焦点的眼睛。

    “哦，那可是长安城著名的那位啊。”

    陶朝重佛教，南五台山是著名的佛教圣地，有二十多座寺庙。二月十九，因是观音菩萨诞辰，长安城的很多贵人都来了南五台山。

    陆易安现在确定了，那天晚上宋常悦是真的看不见。

    “看你们一个一个搔首弄姿的，都开始整理衣服了，都想当小将军夫人啊？”

    段嘉沐走到段夫人旁边，就不自觉地看向了宋常悦，那目光不免过于直白，段夫人轻咳了一声，“这是鸿胪寺主簿宋大人家夫人，还有宋二

    宋夫人早听说段夫人今日也会宿在圆光寺，就想趁这次道场，让宋常悦和段嘉沐二人见上一面。

    宋常悦刚跪的腰酸背痛，这石条凳坐着腰背没有支撑，依然难受。她看这松林左右没人，便躺了下来。

    段嘉沐走了过去，看着还闭着眼睛的宋常悦，笑着问道：“敢问小娘子芳名？”

    段嘉沐和陆易安刚走进松林，就看到一个女子躺在石凳上，梳着一个双环垂髻，带着点翠金花钿，髻上插着碧玉蝴蝶牡丹钗，那块玉温润通透，不必近看都可知其华贵不凡.

    段夫人心想应该再去打听一下宋常悦的情况，再看要不要让她和段嘉沐见面，正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听自家儿子唤了一声“阿娘”也进了正殿。

    “午膳时还看着段夫人一个人在用膳，还以为段小将军不来了呢。”

    段嘉沐家教甚严，本身不近女色，近几年都在军营，更是清心寡欲。刚看到躺在石凳上的女子，只觉得她定是肆意畅快之人，觉得好奇才上前搭话，没想到宋常悦现在彷佛都到了他怀里，却未见刻意妖娆和扭捏。

    宋常悦还摩梭着那块狼牙坠子，把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是你救了我吗？”咽了下去，但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抬头问段嘉沐：“段小将军，这是哪里来的项链啊？”

    段夫人见了传说中痴傻的宋常悦，少女肤若凝脂，明眸皓齿，秾艳昳丽，模样端庄又不失娇俏，说话见礼也颇有礼数，哪里有什么痴傻之相？段夫人心中疑惑。

    宋常悦正想和段嘉沐说点什么，再确认些信息，绿柳急匆匆跑了过来，“小姐，你怎么跑这来了，夫人到处找你呢。”宋常悦只得行了礼和段嘉沐告别。

    只是他的一头墨发用红色发带松松垮垮的系着，留几缕发丝垂在脸侧，略微苍白的薄唇勾笑，备显风流韵致，又一身浪荡气。

    段嘉沐觉得这女子少见的肆意畅快，大陶朝民风开化，男女大防没那么严格，未婚男女可正常交际。他停了步子，对陆易安说道：“真是有趣，走去看看。”

    到了圆光寺，宋夫人先捐了三百两香油钱，感谢观音菩萨保佑女儿，不仅遇袭了能平安回家，这么多年的痴傻还好了。

    宋常悦矮段嘉沐一头，平视时刚好看到他颈上挂着的狼牙坠子，她心中一凛，上前一步抓住了那个坠子，放在手中轻轻摩挲，心中有个念头慢慢浮出水面。

    宋常悦刚到西京读书的时候，在鼓楼买了张古长安地图，有三宫108坊，标注了名人居所，只是一张抽象的手绘地图，都可一窥长安的盛大。

    “我才不和你们抢，我也看见他们一行人了，我觉得和段小将军一起的另一位公子才更好，眉清目秀，身如翠竹，明明是翩翩佳公子的样子，那双眼睛含笑看着你，又像话本儿里勾魂的精魅。”

    “这长安城多少人想嫁给段小将军，又不是不敢承认。你不想啊，吴三小姐。”

    段嘉沐一动不敢动，一股清新似茉莉的少女幽香钻入他的鼻腔，他一时心跳都乱了。

    段嘉沐看着近乎在他怀里那张明艳的脸，稳了稳心神，压住慌乱的心跳：“世家男子第一次猎到狼，都会把那头狼的獠牙当成坠子做项链，我和陆兄去年秋合力猎到一头狼王，我们一人得了一个狼牙。”

    在路上，宋常悦撩开马车车帘，看到了大陶朝的长安城。

    那女子不知道哼着什么曲儿，左腿翘在右腿上晃悠着，指如削葱根却一下下的在左腿上敲着拍子，是不该女子该有的悠哉姿态，就差嘴里再叼根草了。

    “哪位啊，刘三娘，你别卖关子，快给我说说……”

    宋夫人见段夫人一直在打量宋常悦，便装作随意的问到：“不知今日段小将军有没有陪着段夫人您来圆光寺？”

    宋常悦刚哼着歌，没听到脚步声，直到身边有人说话，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男子站在旁边，挡住了阳光，她逆着光，一时间看不清男子的面容，只见一道清晰的剪影：身量极高，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锦袍，系着腰带，更显得宽肩劲腰。

    陆易安没往前，听段嘉沐介绍了自己，就站在原处，手里敲着折扇，一身浪荡气，抬手作揖算是同宋常悦打了招呼，宋常悦便也只是朝他行了个礼。

    宋常悦觉得这身影有点熟悉，坐了起来，这才看清来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角噙笑看着她，一身玄色镶金锦袍下是黑色劲装，暗紫色腰带上悬着剑，头戴束发玉冠，通身有一股张扬的少年气，光站在那就气宇轩昂，英气逼人。

    段嘉沐看她装模作样的做回了端庄模样，更觉得有意思的紧，嘴角笑意更盛：“原来是宋二小姐，这厢有礼，在下城南段家，将军府小儿段嘉沐。”

    然而今天宋常悦真正见识到这长安城，街道是极为宽敞的石板路，路边商铺林林总总，往来穿梭的行人锦衣华服，其中还不乏金发碧眼的胡人，眼前这热热闹闹、熙熙攘攘的景象，虽没有现代的高楼大厦、灯红酒绿，但是独属于这个时代，充满烟火气的繁华之景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今日道场结束都酉时了，回不了长安城，只有早早定了禅房的富贵人家才能宿在圆光寺，很多家夫人还会带着未婚的儿女来，所以今日也是有些未婚男女相看的机会。

    早春的阳光透过松林，稀稀疏疏、影影绰绰的洒在宋常悦身上，暖烘烘的，勾出了她的睡意。

    宋常悦正听的起劲儿，感慨这陶朝女子果真是大胆泼辣，就听着这几个女子一边说话一边走近了。宋常悦不想跟这些世家女子碰上，偷偷摸摸穿过偏殿侧门躲开了，又经过几间挑楼子到了后院，才坐在一处石条凳上休息。

    这次宋常悦清醒之后，宋夫人觉得她女儿配得上更好的人，知道段小将军刚满十九，还未婚配，找人去将军府提过，想安排宋常悦和段嘉沐相看。

    她身着月白色云绣杉，浅粉色如意云烟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加上一根湖蓝色的腰带，更显得身段窈窕有致、纤秾合度，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午膳后，宋夫人带着宋常悦到大殿听主持诵经，在蒲团上跪着听了半个时辰，宋常悦实在撑不住，看宋夫人还在虔诚的诵经，悄悄溜了出去。

    宋夫人昨日就告诉宋常悦这次给她安排了相看，她穿越过来清醒后已经知道这两年相看了几家适龄男子都没成功，宋成和宋夫人也因为这受了不少奚落和委屈，宋常悦不想他们再多操心，万一认错了人，遇袭的事可就泄露了，不仅会耽误相看，甚至还会毁了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