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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影也懒于遮掩,直接道:“我回家。”

    江影赶紧凑过去,礼貌问路。

    “行。”陈照也不再追问,相信得很容易。

    “诶。”他叫她,脸上又流露出一点忧色,“你真的撞坏头啊?”

    “好吧。那他们为什么要打你?”江影顺着他的话问。

    他又手贱地伸手过来揉她头发,江影的个子只到他胸口,非常方便他揉搓她的脑袋瓜子。

    江影再三确认四周,又瞅瞅站牌上唯有的站名,应该就是这里了。

    迟来的保安大叔手里紧攥着警棍,对着巷子里几人,声如洪钟地大喝道:“你们几个干什么呢!不许打架!”

    江影摇头,心想我连你都不一定知道是谁。

    想起自己先头也很想揍他来着,江影点点头,随口道:“合情合理。”

    教室已经空了,犹豫不下的江影一股脑将课本都塞入书包,跟上人群,往校门口走去。

    说时迟那时快,江影趁所有人都发懵的时刻,一把拽住陈照的胳膊,撒开腿就跑。

    而且拉人走、喝汽水就是喜欢吗?幼儿园那种吗?

    江影只见一双乌黑的眼珠正疑惑地盯着自己,水汪汪的,多情似无情,若不是那里头尽是些清澈的愚蠢,怕是会让人不自觉沉溺进去。

    也不知昨天怎么会产生他是数学学神的错觉,此刻却莫名有种没心眼好哄骗的感觉。

    陈照摸了摸鼻子,声音没了刚才的愤慨,“就是游戏厅老板家的女儿,你知道吧?”

    陈照嬉笑,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色,嘴上却说:“当                                                然不是,我很乖的,从来不打架。”

    她当机立断就要掉头走开。

    几乎是她探头的瞬间,陈照就捕捉到了,于是他放声高喊:“江影!江影!”

    江影认出来,那被团团围住的人,就是才坑了自己的那个大高个。

    江影便明白了,这是嘲笑自己的厚刘海呢。

    江影恼恨。

    “不用,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不痛不痒,就是忘记了些事。我会想起来的。你必须帮我保密啊,我不想别人知道,会有大麻烦的。”

    此时旁边一条纵深的小巷里,一高大男生正被三个流里流气的男生围住,气氛并不大妙。

    两人站在熙熙攘攘的长街上,身边只有行色匆匆的路人,没人跟来,也没人注意他们的异常。

    陈照一路乖乖跟着她,到了车站也没走,看样子是准备送她上车再离开。

    “好看,行了吧?”江影打掉他的手。

    没头没脑地跑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有人在扯自己的衣袖,江影终于停下步子。

    “上次,我们去游戏厅玩,见到一群男生围堵着那个女生,我就上去说了他们两句。然后,那女孩把我拉走,感激得五体投地,还请我喝汽水呢。”

    “啊?”陈照震惊,“你自己回家的路,你自己不知道啊?”

    “那你是不是得去医院看看?”陈照跟在她身后。

    江影急匆匆走到窗边,三言两语将自己刚看到的场景告诉给保安大叔。

    “你为什么跟人打架啊?”江影问他。

    出了长街,路人就越来越少。

    她想起另一茬来,“你刚刚为什么指着我说锅盖?”

    首先,可以排除学校附近的车站。记忆里,她会沿着长街一路走,然后在某个街角拐弯,再走不知多久会有一个偏僻简陋些的车站。

    想了想他又对她说,“如果今天那几个混混再出现,找你的麻烦,你一定得告诉我。”

    “没有为什么。”江影干脆道。

    天色渐沉,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在车站等了许久,却一辆车也没看到。



    “我送送你吧,毕竟你脑子坏了。”陈照咧嘴一笑,像是对她的说辞深信不疑,但又补充道,“而且,万一刚那几人追上来就麻烦了。”

    但陈照看见她了。

    陈照指着她,准备对另几人胡扯几句,骗一骗他们,再寻机逃跑,刚出口了“锅盖”二字。

    三中并不在城市区块,而是在一个叫做宁溪的小镇上。

    江影抬手,慢条斯理地拨了拨自己的厚刘海,抬眼就见陈照满脸写着“不敢苟同”四个大字。

    大姨一听她要去的方向,用掺着发言的蹩脚普通话告诉她,她等错车站了,又指着对面的马路告诉她,要去对面两百米开外那个车站。不过,末班车可能刚走了。

    他说起打架这件事,语气并不狠厉,却像闯祸后的调皮小男孩,碎咕叨叨,夹带一点委屈。

    “呵呵。”江影干笑两声,并不反驳,但显然是不信的。

    可是,那个转角到底在哪呢?

    为不站在路中碍事,她还特地往墙边靠拢。

    江影不再管他,循着模糊的记忆往前走,还真叫她找到了一个车站。然而,这个时候,在这小镇偏僻的站台,连个详细的途径站指示牌都没有。

    “没事了。”陈照松开她的衣袖,又回头确认了下来路。

    可不就像个大锅盖罩在脑门上。

    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江影这才把别着下巴的校服拉链拉开,舒口气,观察起四周。

    “真搞不懂你们女生,怎么都喜欢留这种发型,不挡眼睛吗?”陈照手指胡乱地拨弄她额前又黑又厚的发丝。

    他没说自己话说的是不是难听,也不说他怎么欠欠地挑衅对方。

    江影把校服拉链一把拉到顶,立起领子,把脖子往里掩耳盗铃式地一缩,慢慢挪近几步,露出一双夹在厚刘海和衣领间的杏眼,瞪着朝自己大步走近的陈照,语气生硬地问:“干什么。”

    两人你来我往地打闹着,一位大姨提着俩菜篮子走进了车站,边放下篮子,边瞟了他俩一眼。

    陈照用食指在她额头轻轻一点。

    《你的长夏,永不凋落》

    长街她记得,出校门先往右再左转就是。街上有许多的店铺,餐饮、服饰、文具,还有一间她过去十分爱的书店。

    也不知道现在是跑到哪里了。

    “反正就是隔壁学校一小流氓喜欢那个女生,但是人家不喜欢他,她更喜欢我呢。”

    “我怎么会知道?”陈照奇怪,“你问这个干嘛?”

    江影问:“那他们怎么会知道?”

    沉浸在对记忆的搜寻,江影不自觉停下了步子,站在路口。

    “告诉你干嘛?打群架啊?”江影不解,但还是告诫了一句:“别打架!打架不好。”

    江影回头看他,挥手让他走,“别跟着我了,你自己该干嘛干嘛去吧。”

    江影转过身,竖起食指做“嘘”状,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绝对!绝对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这个人果然很臭屁。

    “我哪有和人打架?”陈照否认,并对那几人的行为表示不齿,“是他们单方面想欺负我,还三个打一个,真够垃圾的。得亏你出现救了我,不然带一身伤回去,阿爷说不定还得再打我一顿……”

    陈照见她郑重其事的样子,点点头答应她,但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

    这人绝对和自己有深仇大恨!

    她朝来路一看,保安的身影还未来得及出现,但应该八成肯定不会不管吧。

    江影心想,反正在这个人面前丢的脸也够多了,干脆破罐破摔,于是她问:“喂,你知不知道去平江的车哪里坐?”

    缺了点心眼的陈照闻言,却像是被这四个字哄得很开心,嘴角翘得老高。江影觉得他如果有尾巴,身后的地都扫干净了。

    “我脑子撞坏了,忘记怎么回家了。”江影抬头看天,信口胡说。

    江影歪着身子赶紧躲开,她可讨厌别人摸她的头发了,因为摸多了出油更厉害。

    话虽这样说,但江影的心里其实也觉得,这发型简直丑得令人发指。当年被流行迷了眼,以至于后来每回看到自己高中的照片,都觉得辣眼睛。尤其是,她那时候头发还非常爱出油,一出油,刘海就打绺,更是惨不忍睹。

    但凭借他眉宇间暗含的嘚瑟,江影还是猜到了一些大概。

    有没有搞错!

    保安一听,连忙放下水杯站起来,又跳着脚去拽踩瘪的鞋帮。因江影说的是看到本校学生和几个混混在巷子里打架,他又着急忙慌地找他的警棍,一时竟找不到。

    她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得回忆起来她回家要搭的公交车车站在哪。

    干等着也没意思,两人便站在夕阳下无人的车站闲聊。

    她打算等这些头发长长,就全部绑到脑后,清爽利落好打理。

    “那你不用去看看医生吗?”他弯下腰,凑到她面前仔细端详她的头,像是在找伤口。

    江影没等保安完成那一系列活动,又折返回小巷口,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往里瞧了一眼状况——显然是到了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保安室里,一位中年大叔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塑料凳上,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师生,喝水发呆。

    许慧曾评价她是包子性格,天生的被欺负命。

    她有一点想念自己的智能机。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江影揉揉有点饿的肚子。

    风在耳边呼啸,一颗心因为害怕和奔跑而剧烈跳动,江影想起曾看过的那些可怕的社会新闻,是越想越害怕。她可太擅长自己吓自己了,因此长期的处事原则都是多一事不如忍一时,避免冲突。

    所幸这里离学校不远,她当即扭头走回校门口。

    另三人见状也气势汹汹地跟过来,齐齐立在江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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