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逛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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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两个一面之交，你就要用嘴喂我，公子你太热情了。贺某当真是有些招架不住。”

    两人由着女使引入座，贺问寻坐在榻上，斜靠栏杆，一手支着下颔，垂眸看着水中画舫倒影。

    画舫离开岸边，缓缓而动，朝湖中心驶去。湖中已经有很多灯火通明的画舫排在那里，最里面早已搭建好一个高出于水面呈圆形状的舞台。也有一些乌篷船、蚂蚱舟在画舫船间轻巧地来回穿梭。

    下面有女人叫喊：“我说云瑰公子，这都出来选美了，何必遮遮掩掩？”

    花门柳户行话，不论女郎年龄几何，一律都喊作姐姐。他们口中的姐姐，自然指的是情姐姐的意思。

    女司仪大声喊道：“有请最后一位，春满楼云瑰公子。”

    ……

    当真是，春色满园关不住，一只鸟儿探出头。

    …还是裴玉清身上的香味好闻多了。

    贺问寻神色自若地移开视线，倒是该女郎与她擦身而过之后，转头盯着贺问寻的背影多看了几眼，眼含诧异之色。

    一甩一扔，长水袖恍若潺潺流水，柔中带刚，腰.肢有力。整个人在月光下更显其风采，将妖娆与清丽结合在了一起。

    贺问寻将酒盅放下，反观李绣刀是直接一口闷，又爽快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年岁不过十六七八的青葱少年郎，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凭栏而倚。

    贺问寻有种不详的预感：“…我生性就不爱喝酒。”

    黄昏时分，水面游船如织，人来人往地挤在岸边，各色声音络绎不绝，有商贩，有行人，也有负责招揽娘子们的女使。几艘花枝招展的画舫停在湖岸延边上，水波粼粼，倒影涟漪。

    几个儿郎一见新的客人进来，立马一个接一个地腻声喊道：“姐姐，要来弟弟这儿玩吗？”

    一舞毕，围观的众人喝彩之声延绵不绝。

    他还特意轻矮下身，从贺问寻这个角度来看，还能看到他衣衫里白皙的胸肌。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贺问寻收回目光。

    此番言论自然是惹得众人的哄笑调戏。

    “行了行了，你赶紧的。我是来看美人的，不是来听你这儿啰里吧嗦的。”有人在下面催促道。

    一股力轻轻拽住了她的衣袖，正是刚刚那位大胆的儿郎。他微微仰头，面露乖顺，手已经顺滑地溜进衣袖里轻轻捏着贺问寻的手，软声道：“刚刚姐姐什么都看到了，可这都对衡儿没有心思吗？姐姐当真是无情无义，衡儿可是要心碎了。”

    只见一个面带白纱的白衣男子从甲板处，缓缓走来。宽袍衣袖迎风飞扬，他身姿挺拔俊秀，整个人如同黑夜中一颗亮眼的明珠，引人夺目。

    云瑰抿唇一笑，眼神发亮：“刚刚与娘子遥遥相望，便觉得有缘之极，特地前来与娘子相会。”

    他向前走几步，绕过屏风，站在贺问寻身前。现如今他又换了一身淡粉色的宽松衣袍，上绣着精致的玫瑰图案，前胸略有些鼓。

    贺问寻循声看去，是刚刚还在台上表演的云瑰公子。

    客栈内，裴玉清看着一桌子上的菜，色香味俱全，两素一荤，尽数都是按照他的口味做的，想来是某人提前和客栈打过一声招呼。

    贺问寻看去，已经有专人用好几根粗绳将船只拉住，以几块大且结实的木板搭在舞台与船只之间，这是为了方便待会要上台表演的公子。

    他嘴角微勾，温声道：“烦请将左边客房的女郎喊来此处，就说我在等她一同吃饭。”

    有小侍端上几盘小菜并一壶酒过来，还特意为贺问寻，李绣刀两人的酒盅倒满酒。

    此时夜色已经暗了下来，但灯火通明，一点都不觉得模糊，甚至是还能透过纱帘，清楚地看到对面画舫中男子们的身影。

    里面果然真的什么都没穿。

    那女司仪咳嗽几声，道：“今晚一共有七位佳人参与此次的选美比赛。众佳人或跳舞或乐器或任何一才艺即可，待表演后娘子们将手中的木牌投掷在贴有佳人名字的木篮即可。切记，一块木牌只能投一人，亦不可一人购置多块木牌，否则所投木牌无效。”

    刚刚隔得远，有些没看清楚。现如今离得近，贺问寻只觉得此儿郎胸肌很是丰满发达，窄腰翘臀，浑身散发着熟透了的味道。

    贺问寻抬首，与此人视线交汇。该女子五官平平无奇，右眼瞳孔正常，唯独左眼瞳孔成灰色，可见左眼已瞎，且此人锁骨衣襟处有些松散，露出里面一点点的紫斑痕迹。

    另有一人大声附和：“倒不如全脱了好，反正今晚也是要脱的，不如现在就让咱众姐妹们一饱眼福！”

    贺问寻答：“我不胜酒力。你若喜欢，便多喝些。”

    一名女司仪站在花台中央，开始介绍各位公子。被叫到名的男子便会出列，顺着舞台走一遍台步。此次参赛的公子其实也不多，拢共也就七名。

    不多时，人声鼎沸，嘈杂声音又夹杂着丝竹之乐。

    今夜送饭的是掌柜的三女儿，年仅十四，脑袋不甚灵光，有什么说什么：“她被另一个姐姐拉走了，说要看男子跳舞。今夜很多娘子都到湖边看这个哩！”

    沿着红漆楼梯往上走时，正巧有一身材略壮硕的女郎向下走来，和贺问寻撞了个正着。

    贺问寻坐的这个位置委实不错，直面花台中央，轻轻一抬眸就能将表演尽收眼底。

    李绣刀喝得有些急，衣襟也被酒水沾湿了些：“你怎么不喝？这里的酒到也还不错。”

    丝竹之声伴着年轻儿郎们的嬉笑声入耳。

    此时花台上表演的人是云瑰。他面纱已摘下来，唇红齿白，眼尾上挑，是一个长相妖娆的男子。他已换上一身窄腰长袖舞服，一举一动间姿态万千，妖娆动人。

    “我这儿倒是有能饮得下喝酒的好法子。不知娘子可愿一试？”

    贺问寻顿了顿，道：“刚刚挺多人也看向你，我只不过是众人中的一个罢了。”

    今夜与其留给她人要价争夺，不如自己主动出击觅得佳人。

    裴玉清起身，将窗户打开一角，夜风灌了进来，但怎么也浇不灭内心的燥火。

    这人真的是，既然特意布置这一桌饭菜，那为何还不来与他一起共餐？

    “啊？是那个今日穿青绿色衣衫的姐姐吗？”

    此时此刻，之前在楼下相遇的独眼女郎从贺问寻面前走过，坐在了隔壁坐塌上。

    贺问寻走的是右侧道，偏靠栏的位置。经过时，一位身着靛蓝色纱衣的儿郎朝贺问寻嬉笑几声，一个暗送秋波飞来，尔后故意将两条长腿交叠斜放，手慢慢地将遮掩腿部的纱衣撩开——

    《她不按常理出牌（女尊）》

    在贺问寻、李绣刀两人交完酒位费之后，女使分别递给两人一个小木牌，称是待公子们表演完之后，可以将小木牌投给心仪的公子，获得木牌数量最多的则是今夜的当家花魁。

    ……刚刚来的路上，李绣刀已与贺问寻科普过，进来看表演交的是酒水钱，若要是与这里的公子一度春宵，那是另外的价格，得加钱。若是有公子主动来寻人，那这就是主动来留人的意思。

    薄汗从云瑰的鬓角溢出，他略一抬首正巧与凭栏欣赏的贺问寻视线相撞。遥遥相望中，心跳得有些快，那一瞬间周遭嘈杂的声音彷佛逝去，只剩下轻快的跳动声。

    “娘子。”<                                                /p>

    从客栈一路走来，人潮涌动，流光溢彩，街边灯火通明，很是热闹。

    云瑰不经相请，便落坐于贺问寻身旁。他身上那股浓郁的玫瑰花香扑面而来，太浓太烈，熏得贺问寻脑袋有些发晕。

    但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她本身就没想要在这里寻花问柳的心思。她就是纯来看个新鲜。

    贺问寻面不改色，将他的手从袖子里扯出来，道：“把你手拿开，我不好你这一口。记得把裤子穿好。”

    三人一同进入第二层，顿时打开新世界。

    只见他端起酒盅，含住一口酒，微嘟着唇就要凑过来。

    云瑰眼一瞟，看到矮桌上还满着的酒盅，道：“娘子可是不喜欢这里的酒？”

    语罢，她摸摸后脑勺，不甚好意思道：“其实我也想去看，但是我娘不让我去。”随即她嘿嘿笑两声，便退了出去。

    他缓慢靠近，然后——贺问寻伸出一根食指，抵在他额间，用点力将他推开。

    贺问寻端起酒盅，轻微地抿一口。此酒入口绵密，略带了微甜感。但她还是从里面品出了点不一样的感觉，此酒里面沾染了些催.情药物。这个倒也属正常，花楼里为客人提供的酒水都会掺杂这么些，主要是起一个干柴烈火，一点就着的作用。

    那位叫云瑰的公子见惯此等场面，并不恼，只是略微俯身行礼之后便走回一开始的位置。

    吃什么？有什么好吃的，不吃了。

    随后，女使引着两人走上一艘有三层高的画舫。

    饭菜还是那样的饭菜，心境却被那句话扰得心神不宁，扬起的嘴角已耷拉下来。他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素日最爱的豆腐羹，味同嚼蜡，不好吃，没味道。

    甲板上铺着玫红琦色地毯，两侧都摆着檀香木质坐塌，塌与塌之间用的都是镂空竹屏风，纱帘半开半掩。最里面摆了个方形舞台，几名乐师正在台上演奏靡靡之音。

    他烦躁地将勺子往碗里一摔，“叮——”勺子与碗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