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或许某一天，谢沉舟也会变成一堆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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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念捏捏自己明显圆润了些的脸颊，又看看谢沉舟刀削一样清晰且锋利的下颌线，眼里多了些清澈的迷茫：

    “不必为他说情！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他倒是五大三粗的气色好得很。”

    他不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她，脸色苍白，双唇微微颤抖。

    清风拂过，红绸飞舞。

    “她是念念。”

    时间甚是狠毒。

    他清楚地看见她眸底未散的忧愁。

    桑念声音更小了些：

    她无意识地攥紧手。

    “既然对我说了，那对他也要说一遍。”

    谢沉舟回过神，侧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树叶沙沙作响，枝头挂着的风铃叮叮当当撞在一起。

    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妹妹。

    谢沉舟默默解开他的定身术。

    “谢沉舟，你看见了吗？这是我为你种的树。”

    她抱着膝盖，低声道：

    语气格外平静。

    “不扇了，退下吧。”

    桑念总算满意：“还挺机灵。”

    桑岐言恍惚一下，想走到她身边仔细看看她，脚下却踉跄一下，险些栽倒。

    “我们真没怪你，保证不会去和我哥打小报告，你放心吧，赶紧起来。”

    尤其那个人是他的妹妹。

    掌心一暖，侧眼一看，谢沉舟握住了她的手。

    能和她经历一万次春天呢。

    树下，两座坟茔相互依靠。

    “你受苦了，哥哥这就去让后厨准备午饭，做一大桌子你爱吃的，你可劲儿吃。”

    “啊？”

    桑岐言站直了身子，刹那间，心中闪过万般念头，但到了最后，只剩一片空白。

    “好嘞！”

    人人都道是小姐在天有灵救了它。

    “别过来。”

    家丁甲迈着小碎步跑走了。

    良久，他道：

    她扭头，看见谢沉舟的脸，怔怔落下泪。

    眨眼便如雪。

    桑念蹲在碑前，伸手摸着上面镌刻的字。

    桑念戳戳谢沉舟的腰：

    “我也想起来，可是，我的腿麻掉惹。”

    “给他解开吧，看着怪累的。”

    旁边的谢沉舟：“……”

    她弹了一指绿光到他腿上，他立马生龙活虎地站起来：

    “什么？谢沉舟那厮竟连饭都不让你吃，他到底是怎么照顾你的？这是虐待！”

    桑念小跑过去抱住他，语气夸张：

    她死时，春儿也只有十六七岁大，还是个青涩的小丫头。

    一个陌生人闯到了他面前，用那双和念念一模一样的眼睛看着他。

    忽然有一天，病树枝头又逢春。

    “快走吧你，我怕我忍不住扇你。”

    桑岐言看向谢沉舟，目光些许迷惘。

    他说：

    桑念挽了谢沉舟胳膊，高兴道：

    桑岐言眼眶红得更厉害，怒不可遏：

    “对呀，这是一棵很漂亮的树。”

    不像人，头发会白。

    桑岐言也在这个时候转过身来。

    蓦地，有人伸手，一根根打开她紧攥的指节，与她十指相扣。

    原地只剩桑念和谢沉舟，哦，还有那名被定住的家丁甲。

    分别时，他也是这样背过了身，不肯看她。

    谢沉舟不动声色的捉住它，施法遮住那抹刺眼的白。

    桑念大手一挥：

    桑念想去扶他，他背对着她摆摆手，嗓音有些含糊：

    昨晚之后，两人都没有再提长生的事，可它依然存在，每时每刻都压得他的妻子喘不过气。

    他决计不会让人见到自己的眼泪。

    “对呀，我的魂魄附在了那棵树上，现在，我既是桑念，又是那棵树。”

    “好春儿，你还在这里守着我呀。”

    听见她这样说，家丁甲两行热泪蜿蜒而下：

    可惜，大概是等不到了。

    “念念已经死了，我亲手葬的，就葬在后院那棵桑树下面。”

    桑念再次上前走了几步，掌心放在粗粝树皮上，低着脑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眼泪一颗接一颗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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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岐言充耳不闻，搓着手带着乌拉拉一大群人飞快走了。

    桑念用力点头。

    “回来就好。”

    墓碑自是无法回答她。

    桑念没由来的想到，或许某一天，谢沉舟也会变成一堆白骨。

    桑念：“嗐，这有什么，你起来吧。”

    她有点想哭。

    桑念：“不是，哥……”

    她语声依然轻快：

    家丁甲：“小姐还有事吗？”

    桑·痛苦面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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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快点见到你，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出发了，现在饿得能啃一头牛。”

    “姑爷也万岁万岁万万岁！”

    “吃过饭了吗？”他问桑念，“饿不饿？”

    桑岐言厉声道：

    再见面，春儿躺在坟墓里，只剩白骨。

    桑念指指谢沉舟：

    桑念：“。”

    只是转身的那一瞬间，他挺直的背骤然佝偻下去，如同迟暮之年的老人。

    谢沉舟道：“很好看。”

    青州城的城主有自己的骄傲。

    桑岐言视线又落到她身上，满脸心疼：

    万岁啊……

    或许，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前方，桑念仰头看着那棵巨大的树，语声雀跃：

    家丁甲：“小姐还想扇我不？”

    她收回脚，突然想起那一年，她偷偷跟着闻不语一行人离开青州，他追上来给她送东西。

    “哥哥，我是念念。”

    一缕发丝被风吹起，泛着银霜一般的冷色。

    家丁甲正要走，她倏地又道：

    家丁甲立马对谢沉舟鞠了个躬，兴高采烈道：

    桑岐言茫然道：

    那棵树的确枯了许久，奄奄一息。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小姐和姑爷赎罪！”

    “多谢小姐！小姐万岁万岁万万岁！”

    桑念垂下眼，心里闷得厉害，像是堵了一团棉花，直堵到了嗓子眼。

    “春儿，他们说你是寿终正寝，没有生病，也没有受伤，这真是太好了。”

    桑念心中一刺，忍住了眼泪，换了个容易让人接受的说法：

    有了树灵后，它四季常青，即便是再冷的冬天也不怕。

    “若是不能与你一同经历一万次春天，那有这一个春天，也是很好的。”

    “等等。”

    “我带你去看看那棵树，你肯定还没见过它，长得可好了，上面还挂了红绸子和风铃，特别壮观。”

    这大概是梦。

    家丁甲一动不动。

    桑念：“……其实倒也没有很苦。”

    却原来，是种树的那人回来了么？

    桑岐言：“念念？”

    他看上去一切如常，只是眼尾微红。

    桑念以为他不相信，加重语气道：

    桑念抿了抿嘴，忍住眼泪，对他弯了弯眉眼。

    他当场丝滑跪下，哭丧着脸道：

    桑念急忙上前扶住他。

    谢沉舟对他点头：

    谢沉舟微微怔愣。

    叫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