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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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浪者抬了抬眼睛，虽然从神色上看得出他不感兴趣，但还是愿意听子木继续说下去。

    流浪者头都没回一下，“我不是说了，准备来抓你的现行，只可惜没抓到。”

    “谁没礼貌了？”一道本不在出现在这里的声音穿过幽邃的隙谷，在白雾散去的壁道远处，子木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蓝色身影。

    末了，子木又蹲下去，在树枝下面的树干部分中间画了一个圈，在旁边标注了两个字——是流浪者从未见过的字符。

    偌大的裂谷安静了一会，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其中回荡。

    “那不是正好，我可没兴趣讨好别人，跟所有人交朋友。”流浪者嗤了一声。

    抛出一些真心、或挑起他人的情绪，以此掩盖真正想回避的问题，这是子木惯会做的事情。

    “……也许……十分抱歉，我这么揣测你的确很冒犯，”他脸上的飘远的神情迅速回笼了，立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流浪者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

    “……阿白今晚上睡得很不安稳，明天早晨起来他要见不到你，会发疯也不好说。”流浪者似乎很不爽子木这种丝毫没有认识到问题所在的态度，开始找茬。

    “难道不是因为那些禁忌知识天生混沌、具有侵蚀性？”流浪者此时还有些不以为意。

    对方或许是跟荧几人出去了以后，马不停蹄地又重新进了地底。

    子木面对流浪者的死亡凝视，尴尬地眨了眨眼睛。

    真不愧是曾经常驻深渊的人，这精力，甩普通人两条街。

    “……”流浪者听到一半，就已经露出了牙酸的表情，他显然也没错过子木脸上显而易见的回忆神色。

    “行了……此地不宜久留，路上听你解释。”流浪者的目光扫过子木身后那道消失不见的石门。

    “而你，不管神是好是坏，伟大或卑劣，你的内心深处对他们一视同仁。”子木嘴里是在说流浪者，但目光却似乎穿透了时光，不知道落在了哪段蒙尘的岁月。

    “旅行者对神有尊敬，这种尊敬出自于七神实际做出的贡献……她信任他们，与他们交朋友，却从不盲目崇拜他们。”子木说着，扯出一丝很淡的微笑。

    “你这样说得我好像才是罪魁祸首一般，”子木把客华往前推了推，“我可不替他顶罪。”

    “这两个字的意思，是灵质——你可以简单类比成，我诞生的那个世界的元素力。”

    “因为你从最开始就见过神无能的一面、知晓神并不能真正掌控一切，对他们没有世人常有的愚昧崇拜……你知道要得到什么，得靠自己去拿，而不是乞求神的施舍。”*

    “你的确很少说谎……但你真的很会转移人的注意力。”流浪者盯着子木的眼睛，这才两步功夫                                                ，对方脸上的忧伤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他又站起身来，从树干上似五指分开的树枝中，选了一枝与元素力不同枝干的树枝，画了个圈圈，刻了禁忌知识四个字。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子木提出了一个颇为新颖的思考角度。

    显然，那些白雾会对他存在反应的现象，子木仍旧需要对流浪者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是那种玩笑打趣时的恼意，而是真正的愤怒。

    然后又指了指‘元素力’所在的整个树枝：“这是红色的颜料。

    “……真没礼貌。”

    祭祀殿堂中的光色散去，不论是穹顶上恢弘的彩绘，还是那墙壁上繁复的壁图，皆被黑暗吞没。

    嗒嗒嗒……嗒嗒嗒……

    子木银色的眼睛在这漆黑中依旧明亮，他最后环顾了一周这被历史遗忘的建筑，提起不省人事的客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这个小芽——代表生命的精神意志，在整个原质信息世界的大树中，这颗小芽都很特殊。”子木只解释了这么一句，没再继续展开。

    但他只抬脚走了两步，似乎发觉哪里不对，又猛得转回来。

    “如果你说的是地脉花里的那些白雾，我所言绝无半分虚假……我的确是今天到了层岩巨渊才知道这种东西的存在。”

    “人的认知只能来自于他所触及到的世界，提瓦特的元素力构成在整个‘原质信息世界’——你可以简单理解成非物质的能量——都属于比较高层次的，所以人们很难观测到远在这之下的东西。”

    “对提瓦特来说，这么讲也没错……但根本的原因不在于此。”子木想了想，丢下手里的客华，捡了一块石头。

    脚边渊壑中流淌地脉能量仍旧翻涌着，但那些不知从何处弥散开来的白色雾气已经开始迅速消弭，无根杂念的也随之尽数落进土里。

    “真是不好糊弄……”子木嘀嘀咕咕。

    “怎么又下来了？分开之前你应该察觉到我的意思了。”子木与流浪者一起走在淌着光的地脉河流边，忍不住问他。

    他在石壁上划出几道划痕——构成一棵枝节颇丰的大树的模样。

    两人行走的这条壁道其实并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人为开凿出的通道，从痕迹看得出来很久远了。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听我墙角了。”子木到那人跟前，空出一只手来摘下头上的帷帽，露出一张笑着的眼睛。

    “你说什么？”流浪者拳头捏的嘎嘣响。

    流浪者看到他手里拽着的客华。

    子木见到流浪者眼底有了怒意。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和旅行者身上哪一点吗？”子木也停了下来，站定在原地。

    “……那活在别有用心的欺骗里，就很值得庆幸？”流浪者意有所指。

    子木说完，又在‘灵质’这个圈下面一点的位置画了一个小岔枝，还装饰了几片小叶子。

    《散兵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原神]》

    “凡事斤斤计较，不会活得太开心的！”子木打岔。

    这不是一个怀疑的眼神，可也谈不上信任。

    子木后脚才刚从门里出来，身后就一阵石头震颤的声音，他闻声回头，就见那门已经被无形的力量合起。

    “……那些雾气，本质上其实是一种比提瓦特的能量构成都要简单的一种能量，”

    客人前脚刚走，后脚主人家就关上大门，可不就是没礼貌么？虽然在这种情境下，子木这么叨叨貌似哪里怪怪的。

    “……”流浪者忍住心中吐槽的欲望。

    “别说得像是很了解我一样——”流浪者抬高了声音，“你不是在透过我说别的什么人吗？你似乎有些太自以为是了！”

    他似乎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出现而感到意外，反倒是提着客华，颇为坦荡地向对方靠拢。

    子木在树干分出的其中一个树枝中间画了一个圈，在旁边刻了一个小小的岩元素标志。

    子木的眼前无可遏制地闪现过那座高大的祭祀殿堂，以及它中间被巨石击毁的祭台。

    他颇为不爽地转过身，继续前行。

    流浪者终于放下了拳头。

    他首先指了指树干上的代表‘灵质’的圈，形容道：“这是没有颜色的清水。”

    “……你性格真糟糕。”子木沉默了一会，吐槽了这么一句作为报复。

    白石随着那道模糊身形的离开而隐没在空间里，像是水面投入了一颗石子，几圈涟漪后便重归平静。

    “……啧。”流浪者见子木自顾自地沉浸到伤感中，一副全然听不进去话的样子，万般言语也只能卡在喉咙里。

    子木往后退了两步，引着流浪者看他画的这颗‘树’。

    “若不是那石门我走不进去，你以为我会等在这里而不是进去抓你现行？”他仰起头，睨了子木一眼。

    “……”他怎么忘了，这种话不仅攻击不到流浪者，说不定对方还觉得是夸奖呢。

    子木有些晃神，他反应了一下才知道流浪者指得是什么，“我这个人很少说谎……关于旅行者，我可没什么好对她隐瞒的……”

    一晃眼的功夫，雕琢着纹饰的石门与周遭粗粝的岩壁融为一体，再找不到它的曾经存在的证明。

    只不过他歉意的目光上很快又染上了一层忧郁，“或许这其实是我对自己的某种期待也说不准……”

    “你也知道，赤王窥探到的那些来自世界之外禁忌知识曾严重污染提瓦特，可并非所有从世界之外来的东西，都会对世界造成影响——”

    穿过半掩的石门，从文明的遗迹中回到潮湿幽深的地底峡谷，子木却不由得感觉到放松。

    “这种能量比较接近我的本源，所以更容易被我的存在扰动。”

    很显然，这招很有效，子木这下笑不出来了。

    这小子果然有大问题！流浪者暗暗磨牙。

    这裂谷尽头的祭祀遗迹与荧几人进入的那处天然缝隙距离其实很远，子木尚且花费了许久时间才抵达这里。

    子木在他后边笑了一下。

    猝不及防的子木差点撞到他身上。

    “你在地上对旅行者说的话里，最好没有谎言。”在一片沉默中，走在前面的流浪者突然开口。

    子木思索着怎么在不涉及核心的情况下将事情解释清楚。

    “这是什么意思？”流浪者偏头问他。

    子木走在流浪者后面，脑中止不住地思考。

    子木猜想，大抵也是那些轮回覆灭的祭礼文明的其中某支开凿的。

    让从黑暗中来的，重新回到黑暗里去；被历史浪潮淘汰的东西，不该重现于天光之下。

    “我说好吧！既然你非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子木用最硬的语气说最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