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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或者，我本来就是什么孤魂野鬼。”
“位高权重，或有霍乱朝政之嫌，命短，名传百世，无谓忠与奸。”
沈照雪有气无力趴在他的后背上，轻声道：“天象……天象与卦术分不开, 你可是也会算卦。”
沈照雪只能趴在马背上, 被万声寒紧紧抱在怀里，颠得头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
但地动并非一时便能完全停歇，或许还会反复余震, 到时候谁也说不清会不会山崩。
“到现在你还在自欺欺人，”沈照雪淡淡道，“这道卦言，想是知道的人很多吧，你，章术，陈诗，还有我母亲和姐姐。”
万声寒神情有些怔然，“阿雪……”
他将沈照雪的尸身带回了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又辅佐了陈文十多年。
沈照雪听到这样的话，想必会很失望吧。
他费劲心力寻找的那个人，至此终于重回了这个世间。
久到自己愧疚与不安常常充斥在心间，坐立不安，夜不能寐，整夜整夜地梦魇。
沈照雪忽然身形一僵。
然后，他看到了那些东西，像是一下子打开了闸门，无数情绪顿时宣泄而出。
他忙勒住缰绳, 将情绪狂躁的马匹强行勒停。
其实沈照雪会发现自己的秘密并非什么很难的事情，他知晓沈照雪生来聪慧，这种事情瞒不了多久。
万声寒似乎也不愿深思从前发生的那些事情，思及便觉痛苦，连声线都在隐隐颤抖，说：“我那时重病在卧，对府中事宜一概不知，那时万景耀管着府上的事情，你来寻我，他不曾与我说过，只说你将玉佩还给了我。”
万声寒只道：“我……我确实也已经死过一次。”
他觉得自己活得很累，强撑着也只是想再见一见万声寒。
他们曾经都走错了路，一步错便步步错，走向了那样的终局。
他重生回来，又等了很多年，终于等到沈照雪的复生。
“你们每个人都瞒着我，不告诉我，就这么一瞒一辈子，让我临死之前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命运才会这样才惩戒我。”
直到看到最后一封信，那时候沈照雪手上或许已经使不出太多力气，原本清隽的字体写得歪歪扭扭，于是便只留了两句话。
“所以你对我做了什么呢，”沈照雪开门见山问道，“我死以后，你对我做了什么，才让我变成了现在这样？”
万声寒那时候什么都还不知道，只是沈照雪死在自己身前，他总觉得迷茫消沉。
他忽然感到呼吸困难，身体僵硬颤抖，到底还是很艰难地开了口，哑声道：“你知道……”
或许陈诗给他的药物里也有什么异常，沈照雪心知肚明，却也没有力气再去质问探查。
沈照雪轻笑起来，“是这个吧——”
说自己眼睁睁看着他自刎在自己面前，然后又过了很多很多年才惊觉对方藏匿在无声话语的隐情，开始疯狂地寻找重来的办法吗？
马匹在废墟前打着转, 万声寒打量着前路和后路，地动只是发生在一瞬间, 现下已经停止了。
他看完了沈照雪所有的信件，知晓了对方在宫中这么多年的艰难和苦楚。
他抓着万声寒衣领的手松开，又往上滑去，轻抚着对方的面颊，轻声道：“看来你这些巫术卦术学得还算不错呢。”
其实万声寒能放下往事去成亲，也不算一件很坏很坏的事，他那个时候已经想开了很多，不是很在意这些了。
那夜万声寒从宫中出来，神情很平静，心绪也很宁静。
万声寒一时失声。
他当真以为是自己先辜负了对方，已经默默地将罪责担下来。
“你可知道……我寻那块玉佩，寻了很久。”
于是只是暂时找了一处掩体，将沈照雪放到地上。
但沈照雪的态度却早已不同往日。
若是再早一些，早一些发现沈照雪沉默下的心语，或许他们不会走到前世的那般田地。
沈照雪沉默地坐着，看着万声寒的头顶，半晌才问：“你有见到我给你留的礼物吗？”
但后来又隐
“不是！”万声寒忽然抬高了些许音量，却并不叫人觉得刺耳，只是有些强硬般，“你听谁说的，你的卦言不是这个，是谁哄骗了你？”
沈照雪开始有了情绪的波动和变化，像是走失了很久的魂魄终于回到了身体里一般。
再加上地动，马匹受惊, 跑得东倒西歪。
沈照雪脑袋还有些懵, 直到被万声寒抱下马背, 背在背上时才慢慢回过神来。
这晚春天气多变，夜间天寒，找不到避身之所，夜里很容易染上风寒。
“我不恨你……”万声寒紧紧抓着他的手，脊背弯下，颇为痛苦地蜷曲着身体，“我一直不恨你……我只是恨我自己没用，恨我知道的太晚。”
沈照雪不喜欢骑马, 从前世到现在出行都尽量只坐马车。
沈照雪的卦言很普通，只道他这一生无功无禄，这般属于乱臣贼子的卦言，又怎么会是沈照雪的。
另一句是“一别经年，弥添怀思”。
只想要再重来一次，然后带着沈照雪从这个混乱的世间逃走。
“说要带你走不是故意耍弄你，让万景耀欺辱你也不是我授意，那些话，不是我想与你说的。”
他给万声寒未来的孩子做了很多的衣衫，又将自己儿时戴过的平安玉和银手镯，连同自己这么多年来写下的那些无法寄出的信件一痛放入了其中。
沈照雪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平平静静戳穿道：“是那个你放在书柜上的人偶吧。”
沈照雪面色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又道：“你还在逃避。”
宫人清理前朝遗物时将这个小盒子交到了万声寒手中，他花了十余日才将锁打开。
但他心里清楚自己已经命不久矣了，或许等不到万声寒来了。
“那个我亲手做的礼物，放在了书柜之上的小盒子里。”
他抓住了万声寒的衣领，逼着对方与自己对视，说：“学习天象必定要了解卦象，你应当知道我的卦言吧，万声寒。”
他只是没想到沈照雪会在这种时候说出口，还问了这样让他难以回答的问题。
这种事情要实现起来肯定不易，他还以为万声寒前世便这么厌恶着自己一直到死亡重生，没想到居然还愿意为了自己做这些事情。
“我想尽办法回到这里，可是你的身体只是一具躯壳。”
他眼前晕乎乎, 身体也虚软无力, 喃喃道：“你怎么知道会地动？”
他该怎么说呢。
他从来都不恨沈照雪，他只是恨这个世间的命运不公，既要让他们相爱，又不给他们缘分。
他前世是发现什么了吧。
然后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沈照雪面上笑意渐渐放大，弯着眼睛笑道：“怎么这样一副表情，长公子，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把这件事藏一辈子，毕竟死而复生这件事情太过怪力乱神，说出去，恐怕会把我当做是什么妖精怪物处理掉。”
所以万声寒觉得无趣，他对这个没有灵魂的沈照雪生不出任何的爱意和情绪，对这整个强求来的重生没有任何的兴趣。
万声寒竟一时间没敢应声。
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已经生出了想要重来一次的念头，不想再去纠结谁对谁错了。
沈照雪忽然感到嗓间一阵甜腥，胃间翻腾着，却忽然又笑出了声，“所以你便因为这个，恨了我两辈子。”
他在马背上被颠得很不舒服，骨骼像是要散架了一般，若是万声寒再不停下, 他便要吐了。
如今再提起这些事情来, 万声寒却也已经说不出自己的心情究竟如何了。
一直到某一个很寻常的夜里，大燕新帝身边最忠心耿耿的宰相，在自己府中自焚而死。
小盒子用的是机关锁，想要打开并不容易。
既然自己的重生与他有关，那他先前为何对自己的处境不闻不问？
又过了一会儿, 万声寒忽然瞧见前方山路已经崩塌, 再往前走, 要么是悬崖峭壁，要么便是无路可去了。
直到那天沈照雪在他面前摔碎了玉佩，万声寒总算从他的神情里发现了不对。
于是趁着自己还能动，还能看清楚听清楚，夜夜点着烛火坐在窗前缝制婴孩穿的衣衫。
“你不是……”万声寒的嗓音有些干涩，很是艰难一般道，“我知晓你不是。”
他已经走错了路。
那时他的身体已经迅速颓败下去，常常吐血，没有精力再上朝堂。
第51章 第 51 章
两世了，他从未想过他与万声寒之间那么多的隔阂误会，竟源自于那么如此荒谬的缘由。
一句是“长公子亲启”。
万声寒还在找着可以暂时躲避的空旷之地，随口道：“前些年闲来无事，学了些天象, 早早预见到了。”
“这个世间所有人都像是一具空荡荡的躯壳，一直按照既定的命运做着事，说着话，不会思考。”
他前世遍寻不见的玉佩，当真是那时候便丢了。
第52章 第 52 章
他知晓前世那么多的事情已经消磨掉了他们年少的情谊, 沈照雪或许已经不爱他了。
然后他这才注意到对方的视线，正紧紧盯着他，像是能直接透过皮囊看到他的血肉和内里，似乎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一般。
他纠结着要不要去寻找山洞，又担心之后还有余震，若是山洞倒坍，他们便真的要一起同殉此处了。
] “又或者，我本来就是什么孤魂野鬼。”
“位高权重，或有霍乱朝政之嫌，命短，名传百世，无谓忠与奸。”
沈照雪有气无力趴在他的后背上，轻声道：“天象……天象与卦术分不开, 你可是也会算卦。”
沈照雪只能趴在马背上, 被万声寒紧紧抱在怀里，颠得头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
但地动并非一时便能完全停歇，或许还会反复余震, 到时候谁也说不清会不会山崩。
“到现在你还在自欺欺人，”沈照雪淡淡道，“这道卦言，想是知道的人很多吧，你，章术，陈诗，还有我母亲和姐姐。”
万声寒神情有些怔然，“阿雪……”
他将沈照雪的尸身带回了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又辅佐了陈文十多年。
沈照雪听到这样的话，想必会很失望吧。
他费劲心力寻找的那个人，至此终于重回了这个世间。
久到自己愧疚与不安常常充斥在心间，坐立不安，夜不能寐，整夜整夜地梦魇。
沈照雪忽然身形一僵。
然后，他看到了那些东西，像是一下子打开了闸门，无数情绪顿时宣泄而出。
他忙勒住缰绳, 将情绪狂躁的马匹强行勒停。
其实沈照雪会发现自己的秘密并非什么很难的事情，他知晓沈照雪生来聪慧，这种事情瞒不了多久。
万声寒似乎也不愿深思从前发生的那些事情，思及便觉痛苦，连声线都在隐隐颤抖，说：“我那时重病在卧，对府中事宜一概不知，那时万景耀管着府上的事情，你来寻我，他不曾与我说过，只说你将玉佩还给了我。”
万声寒只道：“我……我确实也已经死过一次。”
他觉得自己活得很累，强撑着也只是想再见一见万声寒。
他们曾经都走错了路，一步错便步步错，走向了那样的终局。
他重生回来，又等了很多年，终于等到沈照雪的复生。
“你们每个人都瞒着我，不告诉我，就这么一瞒一辈子，让我临死之前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命运才会这样才惩戒我。”
直到看到最后一封信，那时候沈照雪手上或许已经使不出太多力气，原本清隽的字体写得歪歪扭扭，于是便只留了两句话。
“所以你对我做了什么呢，”沈照雪开门见山问道，“我死以后，你对我做了什么，才让我变成了现在这样？”
万声寒那时候什么都还不知道，只是沈照雪死在自己身前，他总觉得迷茫消沉。
他忽然感到呼吸困难，身体僵硬颤抖，到底还是很艰难地开了口，哑声道：“你知道……”
或许陈诗给他的药物里也有什么异常，沈照雪心知肚明，却也没有力气再去质问探查。
沈照雪轻笑起来，“是这个吧——”
说自己眼睁睁看着他自刎在自己面前，然后又过了很多很多年才惊觉对方藏匿在无声话语的隐情，开始疯狂地寻找重来的办法吗？
马匹在废墟前打着转, 万声寒打量着前路和后路，地动只是发生在一瞬间, 现下已经停止了。
他看完了沈照雪所有的信件，知晓了对方在宫中这么多年的艰难和苦楚。
他抓着万声寒衣领的手松开，又往上滑去，轻抚着对方的面颊，轻声道：“看来你这些巫术卦术学得还算不错呢。”
其实万声寒能放下往事去成亲，也不算一件很坏很坏的事，他那个时候已经想开了很多，不是很在意这些了。
那夜万声寒从宫中出来，神情很平静，心绪也很宁静。
万声寒一时失声。
他当真以为是自己先辜负了对方，已经默默地将罪责担下来。
“你可知道……我寻那块玉佩，寻了很久。”
于是只是暂时找了一处掩体，将沈照雪放到地上。
但沈照雪的态度却早已不同往日。
若是再早一些，早一些发现沈照雪沉默下的心语，或许他们不会走到前世的那般田地。
沈照雪沉默地坐着，看着万声寒的头顶，半晌才问：“你有见到我给你留的礼物吗？”
但后来又隐
“不是！”万声寒忽然抬高了些许音量，却并不叫人觉得刺耳，只是有些强硬般，“你听谁说的，你的卦言不是这个，是谁哄骗了你？”
沈照雪开始有了情绪的波动和变化，像是走失了很久的魂魄终于回到了身体里一般。
再加上地动，马匹受惊, 跑得东倒西歪。
沈照雪脑袋还有些懵, 直到被万声寒抱下马背, 背在背上时才慢慢回过神来。
这晚春天气多变，夜间天寒，找不到避身之所，夜里很容易染上风寒。
“我不恨你……”万声寒紧紧抓着他的手，脊背弯下，颇为痛苦地蜷曲着身体，“我一直不恨你……我只是恨我自己没用，恨我知道的太晚。”
沈照雪不喜欢骑马, 从前世到现在出行都尽量只坐马车。
沈照雪的卦言很普通，只道他这一生无功无禄，这般属于乱臣贼子的卦言，又怎么会是沈照雪的。
另一句是“一别经年，弥添怀思”。
只想要再重来一次，然后带着沈照雪从这个混乱的世间逃走。
“说要带你走不是故意耍弄你，让万景耀欺辱你也不是我授意，那些话，不是我想与你说的。”
他给万声寒未来的孩子做了很多的衣衫，又将自己儿时戴过的平安玉和银手镯，连同自己这么多年来写下的那些无法寄出的信件一痛放入了其中。
沈照雪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平平静静戳穿道：“是那个你放在书柜上的人偶吧。”
沈照雪面色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又道：“你还在逃避。”
宫人清理前朝遗物时将这个小盒子交到了万声寒手中，他花了十余日才将锁打开。
但他心里清楚自己已经命不久矣了，或许等不到万声寒来了。
“那个我亲手做的礼物，放在了书柜之上的小盒子里。”
他抓住了万声寒的衣领，逼着对方与自己对视，说：“学习天象必定要了解卦象，你应当知道我的卦言吧，万声寒。”
他只是没想到沈照雪会在这种时候说出口，还问了这样让他难以回答的问题。
这种事情要实现起来肯定不易，他还以为万声寒前世便这么厌恶着自己一直到死亡重生，没想到居然还愿意为了自己做这些事情。
“我想尽办法回到这里，可是你的身体只是一具躯壳。”
他眼前晕乎乎, 身体也虚软无力, 喃喃道：“你怎么知道会地动？”
他该怎么说呢。
他从来都不恨沈照雪，他只是恨这个世间的命运不公，既要让他们相爱，又不给他们缘分。
他前世是发现什么了吧。
然后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沈照雪面上笑意渐渐放大，弯着眼睛笑道：“怎么这样一副表情，长公子，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把这件事藏一辈子，毕竟死而复生这件事情太过怪力乱神，说出去，恐怕会把我当做是什么妖精怪物处理掉。”
所以万声寒觉得无趣，他对这个没有灵魂的沈照雪生不出任何的爱意和情绪，对这整个强求来的重生没有任何的兴趣。
万声寒竟一时间没敢应声。
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已经生出了想要重来一次的念头，不想再去纠结谁对谁错了。
沈照雪忽然感到嗓间一阵甜腥，胃间翻腾着，却忽然又笑出了声，“所以你便因为这个，恨了我两辈子。”
他在马背上被颠得很不舒服，骨骼像是要散架了一般，若是万声寒再不停下, 他便要吐了。
如今再提起这些事情来, 万声寒却也已经说不出自己的心情究竟如何了。
一直到某一个很寻常的夜里，大燕新帝身边最忠心耿耿的宰相，在自己府中自焚而死。
小盒子用的是机关锁，想要打开并不容易。
既然自己的重生与他有关，那他先前为何对自己的处境不闻不问？
又过了一会儿, 万声寒忽然瞧见前方山路已经崩塌, 再往前走, 要么是悬崖峭壁，要么便是无路可去了。
直到那天沈照雪在他面前摔碎了玉佩，万声寒总算从他的神情里发现了不对。
于是趁着自己还能动，还能看清楚听清楚，夜夜点着烛火坐在窗前缝制婴孩穿的衣衫。
“你不是……”万声寒的嗓音有些干涩，很是艰难一般道，“我知晓你不是。”
他已经走错了路。
那时他的身体已经迅速颓败下去，常常吐血，没有精力再上朝堂。
第51章 第 51 章
两世了，他从未想过他与万声寒之间那么多的隔阂误会，竟源自于那么如此荒谬的缘由。
一句是“长公子亲启”。
万声寒还在找着可以暂时躲避的空旷之地，随口道：“前些年闲来无事，学了些天象, 早早预见到了。”
“这个世间所有人都像是一具空荡荡的躯壳，一直按照既定的命运做着事，说着话，不会思考。”
他前世遍寻不见的玉佩，当真是那时候便丢了。
第52章 第 52 章
他知晓前世那么多的事情已经消磨掉了他们年少的情谊, 沈照雪或许已经不爱他了。
然后他这才注意到对方的视线，正紧紧盯着他，像是能直接透过皮囊看到他的血肉和内里，似乎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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