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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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场景实在荒谬，她错觉自己好像在地狱里悬了一根蛛丝。

    起风了。

    曲云织能够轻而易举地找到他们。

    她的神识第一次肆无忌惮地铺张，压抑了太久，一经释放便张牙舞爪笼罩了整座魔族王城，无形的波动像是海潮，伴着无边夜色一同微漾。

    曲云织伏在城楼的围墙上，手腕无力垂着，任由淅淅沥沥的血液滴落。

    她听出来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缓缓地，死死地回过头，目视着来人。

    “我说过要更加爱惜自己一点，怎么就是不肯听劝呢？”

    曲云织看到了，被夜色淹没的王城中，无数盏灯火宛如鱼群正向自己汇聚，那并不是所谓的万家灯火，而是四面八方涌来的魔族一双双被食欲占据的眼睛。

    她看到已有离得近的魔族爬上城墙，用力蹬踹下方的竞争对手，抽空贪婪舔舐着飞溅石缝的血迹，又因为分神被其他人拉了下去。

    她听到一声很轻的叹息自风中传来。

    “你们闻到了吗？”

    就快了。

    明明人流如织，灯火如昼，却好似街上所有人一同被摄了心智，陷入一片诡谲而古怪的静默之中。

    万俟逐鹿皱着眉，脱了身上外氅往她肩头一披，牵起她仍血流不断的手腕。

    失血带来的晕眩使她有些站不稳，体温不断流失，被夜风一吹，只觉得更冷了。

液几乎迫不及待地涌了出来，血中掺杂着唯有魔族能嗅到，香甜无比带着致命吸引力的气味。

    动作温柔，替她止了血。

    他们已经疯了，他们想要吃了她。

    王城沦为一座被食欲充斥的摇篮，而这其中最鲜明的几道欲望，大抵来自神族奸细。

    仿佛以自己的血肉哺育信徒的神佛。

    心脏紧缩，浑身僵冷，方才那点微不足道的温暖散了个干净。

    她顺着感知中几道强烈食欲的来源，寻到神族奸细们的识海，耐心而细致地盖下属于自己的戳。

    “吃吧。”

    他们连日逃亡，忍饥挨饿，比衣食无忧王城居民饥渴数倍。

    风拂开了阴云，也如同月辉般，将腥甜的血气送往王城每一处角落。

    整座城池霎时间静了下来。

    曲云织拢了拢衣襟，微张开唇呵出一口气，遇寒流化作白雾，些许迷蒙了她的视野。

    一想到此，曲云织笑了出来。

    曲云织霎时如坠冰窟。

    云破月出，清晖遍洒王城。

    他们疯了似的，第一时间寻找到血腥气的来源，如同朝圣的信徒，奔向至高点的那座城楼。

    血液源源不断流失体外本该让她肤色惨白，她的脸颊却攀上病态的红晕，眼眸微垂，竟显出一种慈悲。

    所有魔族都嗅到了这一阵奇异的香甜，宛如一场承待开席的饕餮盛宴，牵引他们发自本能的食欲。

    少数能克制她血液引诱的魔族，正焦头烂额忙着镇压此次暴动，还要分出心神捏着鼻子护她安危，谁叫她依然是独属于魔尊，不容被他人染指的猎物？

    她有条不紊地将自己的血液往外一甩，逗狗似的，让那些包围自己的魔族冲出去飞扑，咬住半空的血珠然后悲惨地摔落，紧接着又被其他按耐不住的魔族争先恐后地抢夺。

    人潮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垒上这座孤塔。

    曲云织有足够的时间，将神族奸细转移出城外。

    “是血腥味儿，是人族！”

    紧随而来的，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狂欢与暴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