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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里无云,天气正好,蔚蓝色的天空没有杂质,风带来凉意,如薄荷一样,路边的观赏树随之晃动。www.huayunge.com

    虞熙用舌尖顶着脸颊,碎发遮住他的眼,他很想质问妈妈,她知不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这个蛋糕也是他长这么大收到的第一件礼物。

    张桂华心下一慌,李姐是服装厂的小管事,他们这些临时工偶尔会偷拿厂里的衣服,讨好了李姐就能睁只眼闭只眼。

    *

    “等等。”

    女生心像被击中一样,她抿着唇,破涕而笑:“对,跟我没关系,如果下次再遇见这样的事,我一定狠狠地踢过去,然后再报警。”

    虞熙到服装厂把深蓝色工作服套好,宽大没有版型的工作服却被他撑起来。

    “狗娘养的。”

    “我靠,你做什么?”

    她瞥了眼虞熙身上的廉价短袖,嗤笑:“你也不看看自己穿的是什么,从厂里偷来的衣服。”

    她快速念道:“这是我在蛋糕店买的,排了很长队,很好吃,真的很谢谢你。”

    李姐抬了抬眉,嫌弃的挥手:“快走快走,别打扰我家乖宝吃饭。”

    女生的裙摆像飞扬的蝴蝶,恰好公交车再次到站,她扫去方才的阴霾,走上公交车。

    而年轻一点的男人就负责装货卸货。

    女人拧着因为纹眉而变得青绿色的眉毛:“什么你的我的?”

    但虞熙不愿说,他也不好再问。

    “虞熙!”边走进边拖工作服的高杰凑近,他招呼虞熙:“你先去打饭,我占位置。”

    虞熙离开前重新看了眼蛋                                                糕,上面的奶油是粉色的,还有甜滋滋的夹心。

    女生原本就心存害怕,被他这一问,心里直打退堂鼓,但……

    张桂华打断他的话:“你的蛋糕从哪里来的?又花钱了,我们一天到晚赚钱累得要死,供你吃供你穿,你惹火了李姐,我们去哪里做事?全家去吃西北风。”

    “神经病吧。”女人拍着自己孩子的后背:“别吓到我家乖宝,什么意思?怀疑我偷你的东西?”

    是张很年轻的脸,五官立体,眼尾上挑,瞳仁是浓郁的黑,与偏多的眼白形成鲜明对比,脸部线条流畅锋利。

    这片地区偏僻,杂草从砖块下努力长出,耳边是蝉鸣,一阵又一阵。

    昨晚他没睡好,步入炎夏,他们家只有一个空调,在主卧,他的房间是逼仄,老式电风扇呼呼的吹,早上又是被热醒,估计是被谁关上。

    “有事?”虞熙摘下耳机,他的手指勾住耳机线。

    所有的情绪一同涌入脑中,他站在女人的桌旁质问:“蛋糕从哪里拿的?”

    耳机里的平缓的轻音乐在继续播放,虞熙戴好耳机,踩着大树的影子向服装厂去。

    她心情很好,看到虞熙脸上的灰,还用自己的毛巾替他擦干净。

    虞熙花两天的时间,能赚两百,他一个星期的生活费是一百,他还要攒下个学期的学费。

    他在门口等张桂华,张桂华挂着笑意从里面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沓信封。

    张桂华戴好头盔,没跟虞熙告别就匆忙离开。

    高杰屁股一扭,又看见他只打了青菜,眉头一皱:“你怎么就吃这么点?我们现在还是高中生,你每天又做这么多事。”

    张桂华絮絮叨叨,她坐在电动车上,把手中的信封小心翼翼的放在怀里。

    对于别人的好意虞熙不知该怎么回应,他和高杰是同班同学,高杰家境不好,来做这些来减轻家里的负担。

    虞熙打断她的话:“跟你有什么关系,是他做错了。”

    高杰左顾右盼,他奇怪的诶了声:“铁公鸡今天居然给她小孩买了蛋糕?我看那蛋糕好像很贵。”

    一定很好吃。

    虞熙满意的点头,他转身就要离开的时候,女生把手中精美的袋子塞在他的手里。

    不知是不是女生的错觉,她总觉得虞熙因为自己的举动,眼睛都震惊的睁大,像只受惊的猫咪。

    “你没错。”他笃定的说道。

    “你妈也真是,明明我才看到她自己提着一饭盒,里面都是大鸡腿。”高杰以前也好奇过,明明是母子,为什么两人却没在一起吃饭。

    袋子上还有他因为紧张无措而划出的一道痕迹。

    留下虞熙,他提着手中的蛋糕手足无措,如同抓着定时炸弹般。

    她为了出去玩,特意换上往常不会穿的小短裙,脑袋上还绑着蝴蝶结。

    “啪!”

    只是很可惜。

    “你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对了,晚上电风扇就别开了,浪费电,对身体也不好。”

    工资算不上高,但却是日结,一天能有一百。

    “刚才谢谢你!”

    “好。”虞熙的脑袋疼得厉害,他哑着嗓子说:“我们走。”

    女生脸因为羞愧而胀红,她是真的害怕,她自嘲道:“可能是因为我今天穿得比较奇怪。”

    小孩脏兮兮的手正在挖着蛋糕,女人把蛋糕分成两份,涂着劣质口红的大嘴正在吃着奶油。

    小孩心虚的缩在一边,他还不忘把蛋糕塞在自己嘴里。

    “妈……”

    “妈妈只是担心自己着凉,而且她生你的时候大出血,虞熙,你不能多想,生日是妈妈很辛苦的日子。”

    “那是我的。”虞熙不肯退步,他看向张桂华,那双漆黑的眸瘆人。

    每个卸货的临时工都有自己的小柜子,虞熙小心翼翼地把装着蛋糕的袋子放进去。

    虞熙抬眸看了眼车外的景色,他抬腿向外走去,这条路虞熙来了很多次,他打着哈欠,眼尾沁出泪水。

    他的嗓音沙哑,却又像薄荷一样清透。

    虞熙放下筷子站起来,他记得很清楚,这是女生送给自己的蛋糕。

    “月树站到了,请到站的乘客从后门……”

    总算让那双瘆人的眼离开自己,张桂华斥责虞熙:“快走快走,一天到晚嘴馋得要死。”

    “妈妈。”虞熙用手捂住自己的半边脸颊,他低声喃喃:“我有些疼。”

    开了头,剩下的话就好说,女生捂住自己的手,难堪的说:“他在车上一直蹭我,对不起,他们在说你的时候我没站出来。我,我有点害怕,对不起!”

    虞熙停在后门,他语气淡漠的对着畏畏缩缩的男人道:“滚。”

    虞熙被蛋糕两字刺了一下,下意识的就往旁边看去。

    虞熙像个迷茫的孩子,夜色渐深,路灯上围着一圈飞动的小虫子。

    怕他拒绝,女生念完就先一步离开,她挥着手同虞熙告别:“再见!”

    坐在最后面的少年戴着鸭舌帽,紧收的下颌线,略显苍白的肤色让他看起来不好接近。

    忙完一整天的工作,虞熙的脸颊上残留着灰尘,他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来自己的帽子。

    虞熙怔住,他没听懂女人的话,什么偷来的?这是早上妈妈给他的短袖,他以为这是给自己的生日礼物,都没来得及拿去洗就套在身上。

    虞熙压低帽檐,浑身散发出不好惹的气息,周围的乘客下意识往两侧躲开,给他让开一条路。

    他还没尝过。

    他拉走高杰,不能让他为自己出头,否则被女人盯上,他的这份工作会泡汤。

    回想一下,女生可惜的说道:“就让他这么跑了。”

    但他今天身体不舒服,汗水浸湿额前的发丝,他抬起自己的眼皮,疲惫的靠在柱子上。

    虞熙不想当着小孩的面说是,他生硬的开口:“这是我的。”

    男人自然不愿意,但虞熙比他高了一个脑袋,他抹着自己脑袋上冷汗,怯懦的往乘客中挤过去。

    虞熙个子高,有一米八,他握紧拳头,本就因为炎热而烦躁的他更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们中午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等到虞熙端着铁盆过来坐好。

    这里的骚动引起周围人的注意,虞熙还想说什么,一只粗糙的手就握住他的手腕,用力把他往后扯,在上面留下一圈红痕。

    公交车内闷热高温,同烤箱一样,里面的乘客则是面包,快要膨胀,被蒸熟。

    虞熙的脸上落下巴掌,他的脸被扇到一边,他的脑袋晕乎乎,像被用石头砸了一般,脚下踉跄地退了几步。

    虞熙每次都是默默一人把自己的事做完,这里的临时工又大部分都是周围的中年女人,她们常常结伴过来,负责剪线头。

    有乘客为男人打抱不平,虞熙却从口袋掏出耳机,他戴上耳机,白色的耳机线打着卷,阴影落在他凹陷的锁骨处。

    夏日的夜晚是闷热的,潮湿的空气糊在人们的脸上,寂静的

    高杰赶忙扶住他:“你打他做什么!”

    妈妈的动作让虞熙心跳加速,原本的委屈如同酸涩的泡泡从心底飞上来,然后再被针戳破。

    虞熙用筷子拨弄饭里的青菜说:“她身体不好。”

    “诶,哪来的小孩这么没礼貌?”

    他总是有各种借口安慰自己,比如说妈妈只是很累,妈妈只是很辛苦……她还是爱自己的。

    他抿着唇绷成一条直线,轻轻呼出一口气。

    *

    “李姐。”张桂华笑着,她扭头板着张脸斥责虞熙:“没大没小,一点礼貌都没有。”

    跟着虞熙从公交车上下来的女生跟不上他的脚步,她鼓起勇气叫住虞熙,等到少年真的停下来,微微抬起下巴,在鸭舌帽的阴影下,他的脸终于暴露在女生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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