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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熙仿佛听见耳边有刺耳的机械音划过,又或许是路过家属在窃窃私语。

    他曾想过毕业后就离得远远的,可是,张桂华偶尔散发的爱意,以及父亲因为自己的生日截肢。

    没得到反驳,虞熙心中的紧张被吹散些许,站在电梯口时,他看见张桂华正拿着手机再跟谁打电话。

    “是!是!姐,你放心!”张桂华靠在墙上,让冰冷的灯光刺痛她的双眼:“我会把所有的事都瞒下来。”

    等护士离开,等在外面的周叔拖着凳子在他身边坐下,他深深叹气从手边的布袋拿出包装盒放在虞熙手中。

    高杰看他沐浴在阳光下,少年露出淡淡的笑,吹散自带的冷漠的气质,乖巧又听话。

    *

    张桂华泣不成声:“他腿断了,要好多钱,我哪里有这么多钱,就当当初的事是场误会,反正,反正我给廖家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要点钱是应该的!”

    女人的话点醒张桂华,这件事戳穿,廖家那么宠宝珠,换孩子的事也和宝珠无关。

    虞熙强行收回自己的目光,他并不在意是否留疤,但他还是认真回:“好,谢谢。”

    虞熙把耳机戴好,悦耳的音乐把他包裹住,让自己待在封闭的世界。

    虞熙鼻尖发酸,眼前一片模糊,他咬紧自己的下唇,不让脆弱暴露在外人的面前。

    “这么急。”

    张桂华咬咬牙:“他回去又怎么样!都是他的原因,老虞才会出车祸!他要一辈子伺候我俩,他是我的儿子!”

    为什么要给他买礼物?

    平复完心情后,虞熙抬眸点头:“我知道了,周叔,今晚麻烦你了。”

    因为失血,虞熙的肤色接近透明,瓷白的脸颊漂亮精致得像洋娃娃。

    虞熙醒来的时候张桂华还没回来,家里空荡荡,他单手拿起背包就要去学校,在出门的时候,他手顿了顿,还是把鸭舌帽按在脑袋上。

    坐在台边的少年眉眼矜贵清冷,瘦削的骨架撑死宽大的蓝白相间的校服,就快要                                                与天空融为一体,美好得像从漫画中走出,微风吹起外套,白色布料显出腹肌的形状。

    “这是老虞给你买的礼物,也算是运气好,居然没坏。”

    她发出“嗬嗬”的声音,自言自语:“对,可以去。”

    这是他能帮高杰做的唯一一件事。

    *

    他的手指在颤抖,完全没办法控制。

    医生沉默片刻谨慎开口:“后续的治疗费不低,你们做好准备。”

    *

    虞熙在心里犹豫,他至始至终都与张桂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不是害怕张桂华,而是担心自己的出现与靠近会再度刺激她。

    耳边响起高杰焦急地叫唤:“虞熙?虞熙!”

    领班夸赞:“不错嘛!这看起来真好看!”

    张桂华抖了一下,她才意识到虞熙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她望向虞熙手里的礼物,嗓音淡漠,让人听不出话里的情感:“生日……”

    是个相当好看的少年。

    酒吧在市中心,虞熙等在侧门,被领班带进去,他给虞熙递了制服,在换衣间外叮嘱:“在这里做事,别乱看,就负责把客人要的酒水端过去,我给你安排的是一楼,包厢那种地方你就别去,里面都是些有身份的人,我们别惹事。”

    但重复机械的模仿却让他开始惧怕微笑。

    电话那头的女人沉默,她已经知道老虞车祸的原因,她按动自己手中的自动笔,哒哒哒的声音竟让女人觉得心慌。

    电话那头的女人沉默片刻,她叹气说:“只能这样了,不过要一口咬死当初换孩子是意外,不然,以廖家的本事,我们都活不下去。”

    他才从魔怔的状态挣脱,虞熙抱歉的摇头:“我刚才……”

    护士边替他包扎边安慰他:“别担心,不会留疤的,这几天就别碰水。”

    明明只是件小事,但在虞熙眼里,看起来却是如此的重要。

    虞熙握住糖果,他抿着唇,无措地说:“好,我知道了。”

    她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癫狂的掏出手机,还没播出去,她又狠毒的刮了眼虞熙。

    为什么?

    虞熙慢慢念出这两个字,他成绩算不上好,也不够聪明,好不容易考上的高中也很差劲。

    甜味在口腔蔓延,澄澈干净的眼眸同高杰对视:“你知道哪里有赚钱的地方吗?”

    虞熙不明白,明明以前从来没有这种事发生。

    小虞熙还会替自己辩解,他没有不开心,为了哄妈妈开心,他就坐在镜子前,一遍又一遍学着如何微笑。

    护士见他这么听话,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一把糖果,放在他的手上,温柔的说:“妈妈可能只是太难受了,不要伤心,这些糖你拿去吃,手术还要几个小时。”

    虞熙疑惑的抬头同站着的高杰对视,他眉眼透露几分警惕。

    虞熙撕开冰淇淋的包装,冰淇淋驱散九月的炎热,同样也吹走虞熙头上的鸭舌帽,洁白的纱布露在高杰面前。

    虞熙认真的说:“我会好好给爱豆投花。”

    虞熙迷茫的用手遮住阳光,他没考虑太久:“我去,今晚就可以去。”

    “手术没问题,保住了一条腿,只是人现在还没清醒,不过……”

    电话那头的女人再度开口:“虞熙怎么办?”

    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医生出来后,虞熙想走近,却又停住脚步和张桂华保持一定的距离。

    换衣间的帘子被拉开,领班看到虞熙眼前一亮,少年自带贵气,马甲收腰,露出窄细的腰线,皮肤苍白,唇色淡,被黑色的制服一衬,看起来就像欧洲的吸血鬼。

    高杰惊讶,但他望着虞熙白皙的侧脸,同虞熙接触久了,会发现他其实很温柔,至少不会和别人一样歧视自己。

    它们就像最结实的锁链,牢牢束缚住虞熙,让他永远也无法逃脱。

    虞熙梦中全是大片的血,还有八音盒的音乐,被拉长,逐渐变成滋滋的声音。

    “喂!姐,我有事求你!”

    虞熙站在灯下,冷白的灯光自上投射在他的身上,张桂华生气扔出的文件弄破他额头,血流顺着凸起的眉骨流下来。www.susuwx.com

    虞熙张开手接住飘扬的花瓣,他双手撑在台子上。

    “嗯?”

    羡慕。

    虞熙跟老师请了剩下的晚自习的假,高杰没办法陪着他来,但把地址告诉他。

    虞熙坦然:“我现在很缺钱。”

    “以后。”

    包装盒已经凹陷,虞熙睫毛颤动,修长的手指挑开盒子,他小心翼翼的把礼物取出来。

    虞熙无法想象亲情是怎样的,他从来无法达到父母想要的程度。

    很精美的八音盒,浮雕精致,虞熙的用指腹感受八音盒凸起的每一处,他打开开关,伴随着八音盒发出悦耳的音乐,中心的小人翩翩起舞。

    高杰拍拍胸口:“吓死我了,差点以为你要跳下去。”

    高杰赶忙解释:“不是什么不正当的事,就是在酒吧做服务员,听别人说有时候小费都能上千,就是客人比较难应付,我认识的来钱快的只有这里。”

    “谢谢你。”

    看来,这件事完成后她要离这个妹妹远点,依附在虞熙身上的吸血虫,会把他的每一寸都吸食干净。

    “回去,现在给我回去。”

    “你当初把小孩换走的时候,我是不是说过,让你们夫妻走得越远越好,结果呢,非要回来!每年给你们发照片也不满足。”

    见他总算是高兴了些,高杰伸懒腰,他爽朗的露出一口白牙:“行,你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丫头天天缠着我给他爱豆投票。”

    “我昨晚给你发消息,你也没回,后来听我妈说你家出事。”

    他在学校也是边缘人,只有高杰和他关系比较好,两人坐在天台,微风吹过校服衣摆,裹带着花香。

    语气里虽然有嫌弃,但虞熙却很清楚高杰相当疼爱自己的妹妹。

    虞熙想开口,但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纱布在黑发中若隐若现,显得格外明显,他说:“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我明天再来。”

    高杰猜到车祸会很严重,他向虞熙保证:“放心,我之前在那里做过,也跟领班认识,到时候让他带你。”

    张桂华失魂落魄,他们家唯一值钱的只有老房子,现在又失去唯一的收入来源。

    他想要自己的耳机。

    虞熙心中的石头算是被挪开一点,他浅笑:“谢谢你。”

    高杰把买来的冰淇淋递到虞熙手中,他发出声喟叹:“虞叔没事吧。”

    高杰停顿片刻,语气沉重:“我不建议你去,况且我们都高三,你没想过以后吗?”

    虞熙把八音盒重新装回盒子里,眼神认真,仔细,怕会损坏八音盒的外壳。

    “找工作是吧……我知道有个地方,你长这么好看,肯定是能进去。”

    “能去哪呢?”

    护士赶紧将张桂华拉开,她们带着一言不发的虞熙离开,强行结束这场闹剧。

    领班毫不吝啬的夸赞让虞熙下意识抓住衣角,他很少听见这样的夸奖,大部分情况下张桂华总是嫌弃他总是挂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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