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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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正咬住登徒浪子不松口时，那边陈观恭而有礼道：“可否将这灵瓶还与在下？”

    一见如故这个词，对止央来说倒是少见，眼高于顶这个词形容止央恰如其分，有幸见到赤羽上神本尊亦或分身的修士尊者也不敢与她论一见如故。

    “你胡说八道什么？”

    那男人将两手一摊，道：“这位姑娘你可委实冤枉了我，我这也是实话实说。”

    这个人，胆子挺大。

    两方人马各执己见，吵得唾沫横飞，不可开交。一派认为世界总是在不断变化，陈年旧事就让它随风逝去，帝尊带着光明境与灵州联合，向前看，是好事。另外一派则认为此举数祖忘典，与灵州媾和乃是蒙蔽初心，千万要抵制才行。

    这位剑尊凭剑道入神，只是不知何故，他又从神域的大门外跳下灵墟，自此销声匿迹。何等豁达之人，竟是连神也不肯做，自断前程，惹得旁人唏嘘。

    奚景和越步来到止央身侧，卫离眼疾手快，一脚横在奚景和前面，意思很明显，休要再靠近我家师尊半步。

    “诸位，暂听我言。”解讯手持一把折扇，将折扇唰得一下展开，扇面上龙飞凤舞地写着通晓天下四个大字。

    雅座间，一位贵公子朝解讯扔去一块灵石，以作打赏，“仔细说说，帝尊为何要与灵州境主携手成东西二圣？”

    终于回归寂静，解讯清清嗓音道:“吾身不才，吓住诸位了。”

    上界强者为尊，尊者之上便是圣，只有到了圣境才能飞升成神。

    止央低头，讯报上大字显眼，赫然是写着：渡微帝尊欲与灵州境主成东西二圣，共治天下。

    陈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人离去，最终遗憾退场。

    席间一人拍案而起，怒道:“什么良配，通通是在放狗屁!难不成你们都忘了百年前灵州是怎么欺压我们光明境了吗？敢说帝尊与那灵州境主欲成好事，我第一个不答应!”

    这时，她才得空翻开那册简讯，第一行字便吸引了她的注意，事关渡微帝尊，她静思片刻，疑惑顾识危这么做的缘故。

    这金铃乃是示警之物，只有重大讯息传入灵讯台或是此方生出灾祸它才会叮当作响，警示众人。

    灵讯台是座塔，十六方楼阁拱卫一座主塔，塔身三十三层，巍峨耸立，外壁嵌有金色浮雕，最大的那块上刻有狻猊神像，乃是光明境特有的标志。塔上各层飞檐峭角都悬挂这有碗大的金铃，任风吹打，它也不响。

    解讯瞧一眼止央便知她来历不凡，朝她做拜道：

    陈观踌躇难言，想必是什么机密，对外人难言，这倒是更加叫止央好奇。从前顾识危只是教她修炼，他的政务倒是对她闭口不提。

    奚景和，止央记住了这个名字。

    “能配的上帝尊的也就只有牧灵韵境主了，整个上界唯有他二人步入圣境，强强联合，真令人艳羡不已。”

    竟有不少人觉得二者相配，止央尤记得他们昔日做仇敌你死我活，不死不休，对二人姻缘实在是接受无能，更别说此刻顾时危身边只怕还有个不好对付的瑶迦。

    更别说灵讯台还是当地最大的藏书阁，对修士身份豪无限制，管你修为高低，是哪宗弟子，身出何族，只要你想，便能随时借阅其中古籍。

    他继续说道：“帝尊与境主一同成圣其实很简单，他们要剑指妖族，瓜分九渊，以献祭九渊之生灵助他二人飞升成神。”

    出塔，十六方楼阁中其中六楼都亮起朝议的方牌，意为论政处。若亮起天地的字样则为淘金，通俗点说就是找活干，探宝觅踪，寻人断案只要能挣灵石的活，来者不拒，管他天上地下，黑的白的，只要给钱就能干，而灵讯台便充当这个其中的荐头推介。

    议论起当世尊者的八卦，底下简直是滔滔不绝，你一言我一语，杂乱非常。

    “小辈不过是一乡野村夫尔，只是与上仙一见如故罢了。”那男人道。

    身为解讯，插不上话那真比修为停滞百年都要来得难受。

    卫离坐在止央左手侧，三人中数她最为老古董，灵讯台这等新鲜之物，她从未见过，此刻正兴冲冲地观察四周，没工夫去盯着奚景和。她绝不可能想到，这狗东西还能见缝插针地作妖，勾引她家师尊。

    解讯扶正帽子仓皇离去，路过止央跟前时，止央唤住他，“等等。”

    “这年头什么人都能做解讯了么？快向灵讯台检举，抓他入狱!”

    他笑笑，对卫离的敌意不甚在意，他对止央道：“不知上仙是要往何处去，小辈对这一带颇为熟悉，倒是能替上仙领路。”

    有人提出一个假设道：“莫不是前兆，东西二圣有何看头，若那牧灵韵成为帝尊夫人那才激动人心呢，这倒是不失为一桩美谈。”

    附和声起，看来不止止央不理解，在坐七成修士都不理解。

    “且说这渡微帝尊近来与灵州频繁往来，大有握手言和之势。”

    “是啊，是啊，两人堪称良配。”

    光明境多山，山花遍地可见，当年她初入上界，无知得很，连为何要选山花做光明境的境花也要问顾识危，也不是她寻不着旁人解答，她是想与顾识危多说说话，连蝇头大点的小事也要去烦他，一股脑地想缠在他的身侧寸步不离。

    止央的确需要一个领路人，卫离本欲阻止，观止央神色，便知她已经拿定了主意。五百年匆匆而过，他们对世事也算不得了解，确实不能任性。

    十六方楼阁比之主塔要低得多，只有二十四层，每层一位解讯。奚景和引着止央去到顶层，落座在稍僻静的角落，临栏处，风帷曼动，奚景和为止央添茶，她受之坦然，早已习惯身边有人为她做添茶倒水的小事。

    她没给奚景和多余的眼神，故也忽略了奚景和轻扬的嘴角，半是羞涩，半是“奸计”得逞的暗爽，总之一副欠样，他摩挲着被止央触碰的那处皮肤，心神荡漾，散漫地想到今日必不再净手了。

    醒目定音，一声咆哮吼住众人，“休要再吵！”

    奚景和道：“灵讯台。”

    卫离看不惯，道：“休要与我家师尊油嘴滑舌。”

    “这是什么地方？”卫离惊叹道。

    初见面，卫离就看低了那男人，再有他看自家师尊的眼神，分明不怀好意，也令她生出厌，卫离对这人异常戒备。

    眼见那上仙没有要把灵瓶还给自己的意思，陈观汗流浃背，正是焦头烂额，想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苦苦劝说时，那男人一句话就将他的路给堵死了。

    她最是知道顾识危与牧灵韵是如何相看两厌，几乎一见面就要到剑拔弩张的地步。昔年宿敌如何也能握手言和，真是稀奇，也是她不解之处。

    当凡人的那些年，她还真做了不少赤羽上神穷尽一生都不可能有的举动。

    灵讯台设立之初，不少人通过借此拉人头打群架，这还算轻得，雇凶杀人夺宝也是屡见不鲜，其中门道深，残暴暗黑之事纷纷借着灵讯台的激流勇进，顾识危为此头疼许久，那年同她说欲整治灵讯台，如今不知道结果如何。

    “对对对，别说废话。”

    卫离对眼前这男人是半分好感也没有，他方才想用这灵瓶祸水东引，不想见到师尊真容后倒是收敛气性，表现得尤其恭敬，表里不一，行为自相矛盾，卫离最是见不得油滑之人。

    灵州止央倒是知道，灵州的话事人牧灵韵是顾识危的宿敌，自顾识危执掌光明境后，牧灵韵便对顾识危多有打压，她跟着顾识危的那些年，没少在灵州手下吃过苦头。

    止央伸手去拿手边的茶盏，哪知奚景和伺候人的功夫并不熟识，茶水斟了又倒倒了又斟，偏生他将这些事做得悄无声息，让人不曾察觉。

    奚景和丝毫心虚也无，“天文地理，奇闻异事，时事断路，灵讯台内什么都有，不怕上仙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高台上，解讯已然就位。灵讯台的解讯着重统一，青衫乌帽，衣袍上同样绣有狻猊神像，那乌帽两侧则别有山花团。

    自顾识危成为帝尊后，便在光明境八十二城城内都设置了灵讯台，不仅向四方通知天下大事，也有邀各治地修士监察检举其城都僚之意。

    “上仙，这边走。”

    这具身体止央生疏了五百年，涅槃后，不少人和事都在她都记忆模糊。m.pantays.com

    他道：“在下奚景和，这灵瓶就当是我赠与上仙的见面礼。”

    “恶意揣测也能上台面了，滚！”

    灵讯台，塔为收取讯报之所，而四方的楼阁则有设有专人为塔中所得讯报解惑，这些人统称为解讯，解讯必须博览群书，通古知今，有常人不可及的学识，一般修为不上不下，但单论脑子定是上界的佼佼者。

    他话音刚落，底下一片哗然，因着解讯的言辞过于暴论，底下大片修士反感至极，纷纷朝台上扔东西泄愤，叫他滚下去。

    “这就是你说得对这方通识？”止央忽觉自己不该轻信奚景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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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景和入塔，止央卫离紧随其后，他径直奔往第九层，就近取出三份讯报，递到止央手边，“上仙不如先从时事看起。”

    止央的手指触碰到茶盏边缘时，正碰到一抹温热，是奚景和还没收回的手。止央扭头瞧他一眼，奚景和识趣的抽开手，茶香袅袅，止央细抿一口茶水，抬眸望向前方高台。

    止央观摩着手中的小玩意，知它非比寻常，道：“可以啊，你倒是说说这灵瓶中装了何物。”

    奚这个姓氏在上界倒是少见，星墟能人辈出，她在上界活了近万年，能叫出名字的奚姓大能也就只有一千年前的剑尊，剑尊来无影去无踪，具体名号她已经忘了，他们不曾见过面，止央倒是对这位剑尊的事迹如雷贯耳。

    后来顾识危看破她的伎俩，大手一挥，将她这只粘人虫扔给李桑结，说有什么事都可以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