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断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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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落下一道，温辞的心就跟着颤一下。

    同时，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半崖峰。原本的精装修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所以，关于伏弢的这个决定，谁也没有异议。

    他已经浸泡在寒潭里了，但成神之后，他的感官好像比之前更敏感了。只要他想，方圆百里的任何动静，都能够及时捕获。

    或者说，以她的功力，完全看不出他已经入魔。

    明明他现在没有在这里，可温辞却生出一种他在她耳边低喃的错觉。

    在玄境成神的那个晚上，他带着伏烟去人间玩，不小心中了埋伏。伏烟喜欢吃人间的冰糖葫芦，他不过是付个账的功夫，她就被前面卖甜汤的摊贩给吸引走了。                                                /p>

    温辞伸了伸手，瞥见他苍白的脸，指尖颤了颤，蜷了回去。

    情人的低喃、师兄们刻意的目光，就像是一团火。她的脸颊，她的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得绯红。

    山峰空旷，半晌都还有回音在响。

    温辞还在发愣，伏弢一脸郑重，语重心长说道：“这是破局的关键，阿辞，你必须收下。”

    两手相触，他的手不似以往那般温热，变得异常冰凉，比玄境刚从寒潭里飞出来的时候还要冰凉。

    温辞的心里生出无数的疑云，却没人给她答案。

    “我的半崖峰……”六师兄哀嚎一声。

    师父又去哪了？他不会眼睁睁看着伏烟入魔的。还有她的师兄们，为什么最后只剩下伏烟和司渊了呢？他们都去哪了？

    九尾樊笼秘术，乃九尾狐尾巴所幻化，佐以施法人的心头血，将会铸成这世间最坚硬的囚笼。唯有术法更高的九尾狐尾巴炼化的利刃，方可破此术。

    《人格分裂？谁才是我男朋友》

    片刻后，玄境的声音又一次传来，“峨眉峰，我和阿辞挤一挤。”

    如果说，九岭山神君伏弢的名号响彻九州是在新任狐王的脸上拍了一巴掌的话，那玄境忽而化神这件事情就是插进他胸口的一把利刃。

    而且是极大的状况。

    “没用的，阿辞。我入魔了。”伏弢抽走她手中的传音符，递上一方丝帕。温辞接过帕子，眼泪却越流越凶。

    伏弢曾救下过多少人，背后也就相应有多少敌人。其中，魔族对伏弢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

    他指定由玄境来练，其他人倒没什么异议，唯独伏烟，她也看上了溯洄术，央求了好久，伏弢都没同意。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狐王一直差人暗中时刻关注着九岭山，生怕伏弢背地里做出什么有损青丘利益的事情来。

    “我可没同意，你还是在寒潭里待着吧。”说完这话，温辞面红耳赤地在一众师兄的目光中，逃回了峨眉峰。

    他是神，如果不是身体出现了状况，体温不可能这么低的。看着他那张异常苍白的脸，温辞忽然觉得手心里的芥子囊特别烫手。

    尽管他自行舍弃了九尾狐王裔的身份，尽管他用神的名义立下了永不再回青丘的誓言，尽管他已经避到了九岭山，他的存在依旧是新任狐王心里的一根刺。

    玄境一开始对溯洄术并不是很上心，直到伏弢单独将他召入独照峰，给他看了留影珠上的信息，他才开始努力修炼起来。

    除了炼丹，玄境终于肯花费心思在修炼上。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竟是一众同门里第一个成神的修行者。

    听到他这么说，六师兄果断停止了哀嚎。缥缈峰的装潢比他的半崖峰不知要好上多少，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缥缈峰就只有一张床。

    天渐渐亮了，雷声也逐渐便小，直至完全隐去。

    “师父，你...”她最终没有去接那个芥子囊，伏弢却很坚持，强行塞到了她手里。

    因着狐族心头血有压制术法痕迹的功效，伏弢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异样。直到他抱着不慎中了狐族媚术而失去自主意识的伏烟准备冲阵，才恍然察觉到不对劲。

    纵她从来没有修习过术法，也能感受到芥子囊上附加的灵力。那是比虚空之门里还要雄厚、还要磅礴的神力。

    -

    狐王更是亲自出山，伪装成了集市里卖甜汤的小贩，趁伏弢不备，掳走了伏烟。

    温辞一直为他数着，足足一千道。她无法想象被天雷击中到底是什么感觉，只是下意识为玄境捏把汗。

    “可以啊，那你住哪啊？”

    雷劫那日，因为缥缈峰离温辞的峨眉峰太近，他担心误伤了她，便去了六师兄的半崖峰。

    一代上古神，堕魔后的杀伤力，他想都不敢想。

    可伏烟为什么会入魔呢？

    “别担心，我没事，只是身上有点脏，去深涧里洗干净就回来。”一道散发着紫色光芒的黑影一闪而过，只留下一声清亮的叮嘱。

    伏弢闭关的这段时间，自创了一道可以自由回溯时空的术法，命名为——溯洄术

    要么，他的心脉完全被魔气侵蚀，他彻底堕魔。

    “入魔？”她抽噎着，问：“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师父这么厉害，为什么会入魔啊？”

    不等众人赶到半崖峰，玄境先一步幻化出原身，飞入了九岭山前的那道天堑。他身上有太多的伤了，不想让温辞看见。

    “六师兄，很抱歉，半崖峰我会帮你修缮的。这段时间你可以住到我的缥缈峰去。”早已消失无踪的玄境的声音又一次传来，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

    “无碍。”他抿了口茶，放下茶杯，递过来一个巴掌大小的芥子囊。

    最让他放心离开的一点是，他曾在温辞给他的留影珠里看到过玄境——在他早已经湮灭的未来的玄境。

    一道又一道的响雷劈下，那一晚，九岭山亮如白昼。

    再看伏弢，他不过是和自己说了这么几句话，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显然是他的身体出了状况。

    温辞给他斟了杯茶，关切看着眼前这个面无血色的男人，说：“师父，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师父，你到底怎么了啊？”温辞都快哭出来了。她从腰间摸出一道灵符，“五师兄...吴五师兄没下山，我这就传音给他。”

    狐王本以为，他脱离了青丘，便再也闹不出什么水花来。毕竟那么多年，伏弢也不过是仗着族内的资源才在九州混的风生水起。

    伏弢颇为无奈地开口，说：“师父不太会安慰人，你快别哭了。玄境待会儿回来，看到你吐字一样的红眼睛，还以为是我欺负你呢。”

    却如何也没想到，他竟不是个安分的。

    伏弢自出生起，便是上神血脉。不过是应一道神劫，他没放在心上，扔下一瓶丹药后，带着伏烟去凡间行侠仗义了。

    伏弢没有瞒着她，简单和她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但这些，他始终瞒着温辞，却也不再终日把想和她双修这样狂放不羁的话语讲与温辞听。温辞虽诧异他的改变，却怎么也没想到，他已经知道了她的来历。他甚至从留影珠内看到了海底的那两人。

    温辞看着，不得不再一次想起被困在海底的司渊和伏烟。她之所以能够来到这里，之所以能够拜入九岭山和他们做同门，正是因为司渊会溯洄术。

    伏弢甚至没有半刻的犹豫，用神力凝出一把短匕，幻化出原身，大手一挥，割

    是了，玄境和司渊一点也不一样。玄境从来都是直接了当，无论是表达自己的情绪，还是对她的情意。

    要么，趁他的意识还清醒，以神的名义，自戕而亡。

    为了彻底将伏弢按死，狐王甚至不惜自断一尾，又取了心头血，联合魔族布众、鹰族长老在一处偏僻的山谷种下了青丘的九尾樊笼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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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暗探把九岭山上渡劫化神的消息传回青丘后，狐王彻底动了杀心。

    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师兄们都已经习惯了玄境的语出惊人。所以听到他这么说之后，并没有觉得很奇怪，但依旧用揶揄和打趣的目光看她。

    世人皆传，伏弢神君极其宠爱他的大弟子。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以伏烟为饵，诱伏弢深入。

    “可是你看起来很虚弱啊。”温辞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意，就算是再迟钝，她也终于发现了伏弢的异样。

    伏烟的身体很烫，口中呢喃着胡话，看起来糟糕极了。

    等他意识到不对劲，卖甜汤的小贩和伏烟一起不见了踪迹。他追着伏烟的气息去寻，却意外嗅到了同族的气息。

    伏弢和伏烟从人间回来后的一个傍晚，伏弢悄无声息来到了缥缈峰。而半个时辰前，借宿在峨眉峰的玄境被他支去了凡间除魔。

    三年的相处下来，门内弟子对温辞的身体状况有了一定的了解，他们一致认为，和修炼术法比起来，温辞更应该好好养护自己的身体。

    温辞忍不住拿眼前的人和海底的伏烟相比较，眼前的伏弢，除了体温降低，脸色苍白，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之外，他就和寻常无异。

    可无论他怎么选择，他和弟子们的师徒情分，也就只能走到这里了。

    暗探时刻注意着伏弢的动静，把他携女弟子下山散心的消息传回青丘后，青丘第一时间联络了魔族、鹰族。

    那也就是说，一切都还按照原有的轨道在进行着。

    他身上没有半点魔气。

    其他人，则又是艳羡，又是担心，不约而同聚在温辞的峨眉峰，一起看着一道又一道的天雷降下。

    她还要帮他收拾出一间房间出来。

    伏弢知道自己这个小弟子的来处，更是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魔气已经侵入骨髓，他的结局只有两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