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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杀徐贤,不是因为江南田税案。”

    津祎将打湿的帕子递到司檀手边,皱着眉头开口:“就算情况再危急,你也不能直接往火场里冲,你的命可比徐贤金贵多了。”

    司檀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津祎安慰她:“没事,只要我们咬死不认,就算是五皇子,也证明不了徐苏白到底有没有皇室血脉。”

    除非五皇子能将这些人全都解决掉,否则不可能瞒得住。

    内鬼就倒在徐贤旁边,大夫正在为他诊脉,他是证据,司檀不会轻易让他死掉。

    这下连陆奇都惊讶了,控制不住音量,高声问道:“这种掉脑袋的东西,怎么能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乞丐!他身份神秘,连正规户籍都没有,太危险了!”

    津祎和陆奇一下子都震惊了,异口同声的问出来:“在哪儿?”

    “他知道我能猜到背后指使之人是他,也肯定会联想到江南田税案,”司檀下意识的往自己的手腕处摸上去,但没有摸到手串,就只能将手指搅在一起,微微皱着眉头,分析着:“他就是想让我将锦衣卫的人手分散出去,这样内鬼就能有机会在诏狱中放火烧死徐贤。”

    司檀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不对,越想越不对!”司檀站起来,视线停留在刺客脸上,但是思绪在脑海中飞奔,将她回京短短半个月的经历都思索了一遍。

    不怪津祎轻敌,而是今夜的这些死士的确没什么战斗力,过了几招就吞毒自尽了,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阻拦。

    陆奇和津祎都侧头看着她,不知她为什么突然笑了。

    锦衣卫十分惊讶,他没想到司檀还能反应过来,随即再次提刀,想要趁着司檀没有武器的时候杀掉她。

    陆奇抓住刺客的下巴,强迫他扬起头来给司檀看:“大人,刺客并未进入刑部或者大理寺,只是隐藏在附近,我们轻易就将他们都找出来了。大部分刺客都吞毒自尽了,只有这小子犹犹豫豫不敢吞,反而被我们抓了活口。”

    除了刚回京那天在御花园中聊过一次,五皇子一直对江南田税案保持沉默,既没有在皇帝面前搬弄是非,也没有试图在京城中给锦衣卫添乱。

    “如果五皇子想利用死士杀人灭口,肯定要抓紧一切时间快速行动,不可能就待在大理寺和刑部的外面,等着你们去抓,”司檀指指被堵住嘴的刺客,说道:“更不可能派一个小太监和死士一起执行刺杀任务,这不就是留下明晃晃的证据,证明季公公也牵扯其中吗?”

    司檀一字一句的解释道:“既然无论如何处理都有风险,那就索性将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

    “锦衣卫都查不出乞丐的底细,换了别人也照样查不出。”司檀一脸平静,说道:“既然查不明白,那我们说他是乞丐,他就只能是南州城内一个平平无奇的乞丐。”

    “倒是还真有一个。”

    大夫将昏过去的内鬼唤醒,司檀正好审问他:“我知道你是五皇子的人,就问你一句话,五皇子有没有让你找过一块琉璃佩?”

    “不是死士,是锦衣卫的内鬼。在诏狱中放火,我冲进火场救人的时候,他刻意弄掉牢门的钥匙,还想偷袭我。”

    司檀没有停顿,在他挥刀砍过来的时候闪身一躲,手中的铁链套上对方的脖颈,腾空借力一翻,落在锦衣卫背后。

    司檀的视线转移到徐贤身上,她突然想到,如果是五皇子只是为了遮掩他和徐贤一起贪污江南田税的事情,那光解决掉徐贤不够,白家,苏家,还有赵青山。

    一个月前,司檀在大雨中将小猫递给乞丐时,就也将琉璃佩包在衣服中给了出去。

    司檀点点头。

    司檀和季公公都是皇帝身边的宠臣,但是锦衣卫主要负责京城之内的治安,皇城之内则是司礼监负责,两者虽然时常看对方不顺眼,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司檀和季公公更是保持着十足的表面平和。

    司檀也不和他废话,直接问:“你若是还想让家人活命,就赶紧说。”

    司檀本想直接杀了这个叛徒,但想到应该留个证据,这才没有将手抖锦衣卫留在火海之中,费力将他也带出了火场。

    司檀面色平静,反问他:“那你说,琉璃佩应该如何处理才能万无一失?”

    《明月不曾照我心》

    “一个乞丐拿到了琉璃佩,有可能是偷的,抢的,捡的。无论怎样,都与我,与锦衣卫无关。”

    “那就在投靠别人前杀了他。”

    司檀一手拖着徐贤,一手拖着昏过去的锦衣卫,在被大火吞噬之前,九死一生的逃出火场。

    她的脸上被浓烟熏的漆黑,几乎看不出本来的样子,嗓子疼的厉害,像是火烧一般难受。

    “我明白五皇子想干什么了。”司檀脸上的笑意转瞬即逝,她的面色转为凝重,说道:“他知道琉璃佩的事,还让内鬼在锦衣卫中找过,只不过最终没找到,他就猜到,琉璃佩可能在其他人的身上。”

    也正是因为这种不正常的安静,司檀才会相信,五皇子就是准备今晚干一波大事,派出死士将案件有关的人员灭口。

    就在北镇抚司的人忙着救火时,恰好津祎和陆奇也回来了,还带回来不小的惊喜。

    黑云挡住了月光,外面一片漆黑,一阵冷风吹进来,带起司檀被熏黑的衣角。

    司檀目光阴沉。

    司檀思衬着,说道:“最开始,死士拿着弓弩刺杀我,虽然用上了杀伤力强劲的武器,但五皇子若是真打定主意想置我于死地,不可能只派一个死士,所以针对我的刺杀,只是一次威慑。”

    司檀摩挲着衣袖的手指一顿,突然展颜笑出声来,暖黄的烛火映照着她俊俏的面庞,美丽中透出一丝危险。

    “他是季公公身边的徒子徒孙。”

    司檀和五皇子自小相识,五皇子是坏,但并不蠢。

    陆奇一时语塞。

    在手抖锦衣卫即将劈下的那一瞬间,司檀飞速转身,用手中的铁链挡住一击。

    手抖锦衣卫被她狠狠一拽,向后仰倒,摔在坚硬的地面上,直接摔晕了过去。

    司檀说完这句话,陆奇开口:“司礼监的人,怎么敢参与这种事?就算是季公公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也顶不过这种堪比谋逆的重罪呐!”

    司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惜才,想让乞丐进京成为她的帮手,但乞丐不愿意。

    她转头看向外面,没有月光的照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仿佛正酝酿着未知的危机。

    津祎接着问:“万一他投靠了别人,将琉璃佩交出去怎么办?”

    津祎更加了解司檀,知道她一般不说废话,不敢置信的问道:“大人,琉璃佩不会在那个乞丐身上吧?!”

    “咣!”

    津祎在一旁疑问:“徐贤身上还有什么其他的秘密吗?”

    津祎叫她:“怎么了?”

    司檀从前敢在京城之内将朝廷命官抄家灭门,那是因为有皇帝的暗示和默许,可是今晚的刺杀实在是太过诡异了,绝不可能是皇帝指使的。

    徐贤将徐苏白放在侯府中养大,必定是有所图谋,司檀从前以为,徐贤是想培养一个自己能够控制的皇子去夺嫡,所以她也从未担心过这件事会有其他人知晓。

    司檀下意识伸出手想接帕子,但脑中突然飘过一丝想法,手就直接停在半空中,两条眉毛深深的拧起来。

    津祎将刺客的蒙面黑布一把扯下,露出一张白净的脸。

    司檀常在皇宫内行走,她此时看着面前吓的哆哆嗦嗦的刺客,觉得有些眼熟。

    虽然不明白司檀此时问这个做什么,但是陆奇还是很快回答道:“如果是锦衣卫快马护送他进京,那应该已经到京城附近了。”

    “哈哈。”

    津祎并不知道着火的事情,惊奇地问道:“有死士能突破锦衣卫的防守,进入诏狱中杀人?”

    津祎将一个五花大绑的刺客推到司檀跟前,刺客嘴中的两颗后槽牙被打掉了,以防他□□,嘴里还塞了破布,以防他咬舌。

    内鬼眼神闪烁几下,最终还是开口:“……殿下吩咐过,但我没找到。”

    津祎问道:“你从那个时候就想好了,要将烫手山芋塞给乞丐?”

    司檀脸上还带着没擦干净的黑灰,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甚至就连发丝都被火焰撩到了。

    藏在自己手里?锦衣卫内部的内鬼连放火这种事都干得出来,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都有被人找出来的风险。

    内鬼紧闭嘴唇,一言不发。

    但是现在想来,徐贤已经选定了五皇子,他们利益相连,休戚与共,别人不知道的秘密,未必五皇子不知道。

    摔了?琉璃这东西本就十分珍贵,就算是碎成渣,也会被人捡了去。

    扔了?怕被人                                                捡去。

    “可是那枚琉璃佩并不在我手中。”



    司檀猛地站起身,在刚刚的一瞬间,她甚至怀疑五皇子也是为了北境丝绸案,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二十五年前,他还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不可能卷入这种陈年旧案。

    司檀眼中晦暗不清,反问道:“昨日清晨飞鸽传书,说乞丐已经启程进京,他现在走到哪儿了?”

    一个月前她在南州杀了徐苏白,尸体和安定侯府的的其他家眷一起烧了个干净,唯独留下了那枚琉璃佩和手帕。

    “从头到尾,不论是刺杀我,还是派遣死士去大理寺和刑部,都只是声东击西,让我们满京城到处跑。他真正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徐贤一个。”

    太安静了,安静的不正常。

    她还没想明白其中的内情,就听见远处抢救徐贤的大夫大叫:“活了,人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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