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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提不起兴趣,连母亲说话也听不进去,只心烦意乱地侧头看窗外,风吹乱了她的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谢槲洲。

    那时正是漫天桃花飞舞,他着灰衣白裤从桃花里出来。就这样走进了她的心上。

    青玉楼中坐无虚席,她的朋友已经登台。

    他抬眸看去。

    自见了谢槲洲,神魂荡漾,情思不快。

    谢槲洲说话了。www.cuizhi.me这个消息传出后,谢公的大寿不再是讨论的焦点。人人都在想,人人都在猜,谢槲洲为何说话了。

    可这次那话梅却烫手的很。

    她愣愣地看着他,原来,他没回燕北。

    五芳斋是嶂溪有名的食店,卖的东西很杂,可每一样都能让人恋恋不忘。但凡是吃了他家的东西,其他的都只能成为将就。

    她走向二楼。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石头进了平静的湖面,炸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他搭在身上,玩弄着她的马尾,贱兮兮地说:“可怜哦!明日又得回学校去了。”

    或许可以,就在明年,或许不可以,一生都不再有交集。

    “走?走哪儿?”他反问。

    谢言熙“哼”了一声,对她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不看她走。

    可五芳斋离这里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沉默再次袭来,明明周遭热闹,可他们就像被间隔了一样,一点也没被感染。

    她穿着姜黄色的卫衣,低着头,在看手上的票,几缕碎发散下来了,遮住了她的眼眸。

    她飞快收回手。

    “还行。”他拿了纸擦干净手,外面已经黑了,繁星围绕着月亮,月亮挂在天幕上,他说,“我走了,早点休息。”

    她还能看见他吗?

    看他吃东西,是真看不出好吃与否,他没有表情,只是吃着,仿佛这东西和糟糠是一个味。

    车子启动了,在道路上疾驰。车窗外,景物在后退。她心里空落落的,就像丢了什么东西一样。

    “最爱看哪出戏?”

    她尝完后,将盒子向他推了推,“你尝尝。”

    她也没客气,接过了盒子。毕竟,她下午嗓子都快讲冒烟。

    她侧头一看,竟与他拿中了同一颗话梅。

    戏声在她耳畔回荡着。

    他去哪里了?是像客人们一样离开了吗?

    “还不急。”

    她烦躁地摇了摇头,想将他甩出自己的脑海。试了几次,还是不行。她便深吸一口气,抑制自己不去想,渐渐的模糊了视线,睡了过去。

    他端起了茶盏,烟雾散开,朦胧了他的面容。

    她打开盒子,是一盘盘精致的点心,瞧样式,是五芳斋所做。

    躺在床上,她的脑海里却一遍遍的想着那浑厚低沉的声音——

    既然瞧不出来,那就只能问了:“好吃吗?”

    于是,叶青梧成了老宅子里最抢手的人。只因他说话前与她在一起,说出的第一句话,也是问她的名字。

    她收拾了一番出了房间,宅门前,姑姑正和母亲说话,父亲不在,想来是去开车去了。

    怪人,惜字如金的怪人。

    车子进了市区,她让父亲在路边靠车,她要去青玉楼。

    “自见了张生,神魂荡漾,情思不快,茶饭少进……”

    她一步一步走上楼,阳光落在她的身上,远远看去,显得那样的不真切。

    戏台上的人正挥舞水袖,那水袖在空中划了一个又一个圈,明明十分整齐,可落在她眼中,是乱的。

    她慌忙转过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心跳得太快了,像是

    为了不被人继续逮着讲白天的事,她吃完饭便回到了房间里。

    院子里种了许多桃树,如今花开正盛。

    而谢槲洲却看着月光,一夜未眠。

    “嗯。我听人说,你喜欢吃他家的糕点。”

    “吱呀”一声,院子的木门被推开了,她侧头看,谢槲洲提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

    她上了车,按下车窗朝他做个鬼脸。

    “你特的去买的?”

    她便急慌慌的跑了下去,打开了房间的门。

    他轻抿一口茶,不紧不慢放下茶盏,这才道:“俗话说少不看水浒,老不看三国,男不看红楼,女不看西厢。”

    “站着做什么,过来。”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空位,示意她过来。

    “自然是燕北。”

    他们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开了口。

    “话梅,想吃就拿。”他将装话梅的碟子推向她。

    诚如佛家所言,风吹幡动,是风动,还是幡动。不,都不是,是心动。心动了,自然看什么都是乱的。

    收到这样的歉礼,无疑她很开心。当下就拿起一块糕点品尝,入口即化,唇齿留香,仿佛置身于酥软之中,当真好吃极了。

    青玉楼是座戏楼。

    这是怎么了?

    最初是谢公来问她,后头是燕北谢家人问她,再后面是姑姑、是谢言熙,还有许许多多她不认识的人。

    明明是阳春三月,不冷不热的时候,可她却觉得自己热得冒汗。

    “哦。”

    “嗯。”他点头。

    是她。

    她不爽地推开他,不甘示弱回道:“可怜的大学生,还没有女朋友,言玉哥哥这么大的时候,都将嫂嫂带给姑姑看了。”

    “是为我被旁人拉着讲话的事?”

    他说话了,她也吃惊。可远没想过会有这么多人都来问。

    她抬起头,寻找票上写着的座位号。

    “西厢记。”

    这道歉的诚意,属实满满。

    他站在院子里,抬头与她四目相对,他说:“下来。”

    她又吃了几块糕点,这才盖上盒子上了二楼。

    “那是叶小姐吗?”有人在谢槲洲耳边说。

    他们不说话,都看着戏台子。

    “喜欢看戏?”他问。

    即使是阳春三月,夜晚依旧很冷。凉凉清风吹来,吹散了树上的桃花,也让她不禁拉了拉衣服,将自己包裹严实一些。

    指腹相对,温热得触感让她心跳加速,脸颊瞬间如烈火烧灼,滚烫的可以弄熟一只虾。

    她被人拉着一遍一遍说当时的事,口舌干燥,终于盼到晚上。

    谢言熙还想与她争论,但母亲已经叫她上车了,只能作罢。

    他也没有拒绝,拿了一块略粉的糕点尝了尝。

    “因为,”他顿了一下,侧头看着她,似笑非笑道,“才子佳人私奔,会让少女怀春。”

    明明昨日她还能同他说许多话,可今日怎就变得沉默了。

    可这能有什么缘由呢?无非是想与不想罢了。没准是他在那一瞬间忽然就想说话了呢?这也未尝不是。

    她看到精彩处,拿了颗话梅放在嘴中,酸涩弥漫于口腔之中,她对酸酸的味道毫无抵抗力,极容易上头。

    她想将这词改一改,改成——

    她点点头,“喜欢。”

    她下了车,往青玉楼走去。

    后来她时常想,究竟是那晚的桃花太美让她迷了眼,还是那晚的人太美让她失了心。

    她不明所以问:“有什么问题吗?”

    他将盒子推向她:“我来道歉的。”

    她从床上起来,手机响了,是母亲发来的消息,催促她该走了。

    “西厢记呀!”他将尾音拖长,像是带着钩子一样,钩得她的心痒痒。

    她站在母亲旁边,一双眼四处看,看了一圈也没看到谢槲洲的影子。

    母亲没说什么,嘱咐她看戏别忘了时间。

    “你名字里的‘青梧’,可是‘银床淅沥青梧老,屧粉秋蛩扫’中的‘青梧’?”

    他也没拒绝,走了进去。他们坐在一楼窗边,侧头也能看见漫天飞舞的桃花。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谢言熙不知从哪个方向蹿出来下了她一跳。

    她扯了一张纸,吐出核,又拿了一颗。

    他出了房门,走进了桃花深处,直至隐没在黑暗里。www.yajie.me

    谢槲洲将那颗话梅放进了嘴里,咀嚼片刻吐出核来。

    她想,他可真是惜字如金。

    这双眼睛,是谢槲洲的眼睛。

    天亮了,外面传来一阵又一阵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汽笛声。

    这话她未听过,问道:“为何?”

    一个人会说话,却不愿说话。做了十年的哑巴,却在来嶂溪短短几日,开口说话。这是何缘故?

    她目光在一排排座椅上扫过,在其中一个位子上,与一人四目相对。

    她的房间有两层楼,一层是会客用的,二层才是卧室。房间还带院子,在二层可以眺望远方,当然也可以看到整个院子。

    天太早了,她睡不着觉,便坐在二楼窗边喝茶赏花。

    她走过去,也不管位子上的号是多少,票上的号又是多少,反正就直直地坐了下去。

    母亲问了她去戏楼做什么,她说朋友登台表演,她去捧场。

    “外面冷,进来坐。”她说。

    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啊……嗯……好。”

    是昨日来给谢公祝寿的客人离开了。

    窗外的风吹了进来,将桃花吹落在窗台上,窗边的帘子摆动,她紧了紧被子,睡意已经袭来。可意识还是清醒的,只要一闭眼全是他的一举一动。

    她侧过头问他:“你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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