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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女看着预备又躺下的苏以念,赶忙开口道:“小主,长德公公来了。”

    苑中那只月桂树的枝丫悄悄地探出了院墙,叶片盈绿的一簇簇拥成了团,此时,空中飘起了细雪,细雪落在叶间,仿佛是冬日里开满了月桂花,银银的月光洒在院中的石桌与石凳上,化了层淡淡的雾气,泱泱落在了旁边的睡莲塘内,池子里几尾鱼儿微微动了两下。

    于是拖着微微沉重的步伐便往屋内去了。

    赵玥原本就娇俏可爱的脸上又多了几分含羞,轻声道:“姐姐莫笑话我了。”

    赵玥忽地握着苏以念的手,扯着帕子,落了泪下来。

    苏以念浅浅施了个礼:“送过长德公公。”

    长德点点头,撤了出去。

    莹儿摇了摇她,“主子,别睡了,薛太医来了。”

    命犯孤星?命犯......孤星?

    她打着哈欠让莹儿递过赶制的简图给薛青,无比想念里屋的床榻。

    按照职位来说,是个文职,且不说文质彬彬,也当是书香气的书生才是。

    她素来知晓赵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又觉得她确是没有这般脑路,大抵是宇文庸在她耳边言语了些什么,她便喜滋滋的来了。



    苏以念寻着小厨见着物拾尚且齐全,满意的挽起袖子,倒腾起来。

    侍女作了揖,恭敬回道:“小主安好。”

    但此下他皱着那飞扬跋扈的眉毛,紧闭着嘴,络腮胡子杂乱的生长着,只有那双小眼睛还微微流露出一些文官的气质来,不过看着苏以念的眼虽小却分明带着一丝不屑。

    苏以念“噔”的起身。

    莹儿看着她,一脸的嫌弃:“是长德公公传的旨,说是圣人将我转到芸水苑来给你当贴身女婢。”

    房门未关,窗格子里露着一阵阵冷风,她四下环视了一遍停在了书桌上,治水简图的草件果真不见了,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苑外站着的哪里是什么薛太医。

    长德公公在芸水苑前殿耐心的等待着。

    “喏。”莹儿毕恭毕敬地作了个揖,退下了。

    她脑子里回忆着小时看的图录,又翻了翻柜子,那些清一色的书籍分明就是一些《漳水十二渠》、《禹水记》,《秋水典》等水枢典籍,她微微一叹,思酌了一番,腾腾地起草起水运图的草稿来。

    “晨时国师大人见了圣人,说是小主命犯孤星,无法他嫁,又召见了二皇子,似乎是...是换了五公主去和亲了!”

    芸水苑外才天色渐黑,苏以念是被莹儿的大嗓门给唤醒在书桌前的简图上的,还顺带着一桌子的口水,模样很是狼狈。

    苏以念睡意沉沉的“哦”了一声,怕口水落在简图上,便挪了挪,靠着桌角又眯上了眼。

    薛青眼底微微露了些泪光。

    长德上前,宛如一个长辈一般的慈爱:“公主旧疾病复发,当好生休养。”又让出身来,露出了身后的一簇簇被小心端着,盖着红布的东西,红布下微微透着药材的清香。

    苏以念又想,或者烧鹅也行,但是油腻了些,要配个小酿。

    她思索再三担心今日里圣人会派人来寻她讨要治水之法的详情,绘成了简图,这般时辰尚未清醒的彻底,但自是知晓,不是她需要药是这太医需要她的药。

    苏以念忽地听到“咕噜”两声叫唤,望向了赵玥。

    苏以念望了望四下,方才差了莹儿去准备软糕刚退下,确是没有能差得了且熟悉吃食的人,起身笑道:“晚些等莹儿来了,五公主先行拿些东西填填肚子,冰糖燕窝须得等些时辰。”

    苏以念只觉得一块巨大的石头砸在了自己头上,宫廷间向来传闻圣人心眼极小,平日里觉得帝王世家,应当不会小心眼儿到哪里去,今日看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算计赵毅这件事他心底十分的明镜,但又掣肘于水利大局,便换了个法子来给她个教训,现下对天昭告她命犯孤星,这般言语下来,她可能这辈子是嫁不了人了。

    苏以念悄然合上了内屋的门。

    里屋大门外一抹俏丽的鹅黄色衣裙落进了屋内。

    苏以念低下了头:“谢过圣人。”

    寻了床的位置,躺在床上十分疲累的睡了过去。

    正准备出去,忽地想起了什么,转身叮嘱道:“明天你们差个人去司膳房,将一个唤作莹儿的女侍带过来,是我日常用惯了的。”

    长德又道,“这些是圣人让奴才去司药坊取的药材,晚间薛太医会来给公主诊脉。”

    苏以念觉得若不是君臣之礼,男女之仪所迫,薛青可能已经抱着她痛哭流涕了。

    第二日悠悠醒来,觉得神色清爽,这才正经大量起来屋子。

    不多时瞪大了眼睛,虽然瞪大了也就红豆的大小,但苏以念明显觉得比方才的圆了一些,还微微有些斗鸡了、

    晨色微亮。

    不想,赵玥却眨着眼睛,撒娇道:“我想吃姐姐做的冰糖燕窝。”

    “那您喝些茶么?”

    这里屋,屋内大堂布置精巧,颇有些清新雅致的好看,虽不尽奢华,但她本就不喜这些,倒也合她的心意,边旁一扇精巧的屏风挡着一扇门,这道门是往里屋去的,屋里是绗绣的屏风遮着熏着的衣裳,旁边的木桶里蒸腾着热气,另一侧是一面书柜子与青木书桌柜子上是清一色的书籍,桌子上摆好了笔墨纸砚,还研好了墨,泛着淡淡的墨香。

    苏以念点了点头,环了环四下,准备再躺些时候。

    薛青,当朝三品尚书,水利枢总督。

    承乾宫在皇廷的南向,芸水苑在西向,平日里脚程快的,约摸一个时辰也差不多了,苏以念凭借其感人的方位感走了一个半时辰,尚才寻着苑的一角,是怎得摸到的,期间坎坷,她已经不大想回忆了。【如初文学

    “小主还睡,天都要塌了!后庭早些时候传了许多让人甚忧心的话,你都不晓得!”

    “送过公公。”

    薛青拼命摇头。

    苏以念起身,递上了景瓷茶盏,笑道:“天意如此。”

    苏以念被这动静吓一跳,转头看见跪倒在地的薛青正一把鼻涕一把泪,激动万分的抱着简图。

    赵玥接过帕子,不好意思道:“姐姐说的妹妹自是晓得,此番前来,本是除了诉说心绪,还想着谢过姐姐,不想却失了态。”

    苏以念愣了片刻,她这前前后后与赵玥也不过数面之缘,要说诉说家乡离苦,应当也是到不了这般交情的,但她就是有这么一个病诟,她偏偏喜欢美人儿,这么一个可人儿坐在面前,还这般小可怜的模样,她确实有些不大招架。

    她睡意都浅了几分,磕磕绊绊道:“大...大人。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您...您先起来。”

    赵玥乖巧的点点头,端端的坐在位置上。

    赵玥羞涩的低了头,弱弱道:“晨时前来尚未来得及晨食......”

    侍女点点头,应下了。

    苏以念心底生了些疑惑,又忽地想起了些什么,心底一恼,往里屋奔去。

    她抹了抹嘴角,神色还是空洞的,迷糊间问道:“他们这么早就把你唤来了?”

    这晨间尚未彻底清醒过来,恍惚间寻见一抹翠色闯了进来,传来一声“小主!”,她就晓得这觉大概是睡不成了。

    她正一门心思的看着火候,莹儿急匆匆地奔了过来,火急火燎道:“姑......不是,小主,公主方才说还有些事,匆匆便走了。”

    苏以念小碎步从侧门里出来,又端了端仪态。恭敬道:“公公好。”

    苏以念迷糊着脑袋点了点头,想,明天吃什么比较好呢,是白玉蒸饺还是青葱炒肉。

    随后她秉退了四下,着了换洗的衣裳到了里屋的书桌前。

    她扶了扶院门,喘着粗气歇息了好一会儿,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进了芸水苑。

    薛青鼻孔间轻蔑的冒出一个酸唧唧的“哼”字,从莹儿手里接过简图打开。

    她抬手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安慰道:“二皇子视五公主为至爱之人,必然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适时公主多回来看看便是了。”

    薛青看着她眼神炙热。

    他颤抖着手问道:“这是你...是公主所绘?”

    赵玥抹了抹眼泪,神色有些落寞:“过些时日离了帝都,便算是离了家了,多少心底有些不舍。”

    苏以念笑了笑,示意了莹儿:“你且去给五公主取些软糕来。”

    这般突如其来的抽泣,让苏以念有些茫然,头疼道:“五公主好端端哭什么。”

    苏以念只记得昨日晚上她千般好话,万般宠溺的才哄着薛青薛大人抱着简图姗姗离去,天也不早了,她沾着床便睡晕了过去。

    苏以念懵了懵,问道:“什么话?”

    此时,赵玥将视线落在了苏以念的桌上,寻见了那一沓徽州毫纸,偷偷藏入了衣袖......

    长德笑了笑,道:“东西送到奴才便安心了,这便先行退下了。”

    她苦笑了一下,徐徐然理了理头发:“那真是遗憾的很,不过五公主和殿下也算是佳偶天成,十分般配。”

    薛青“扑通”跪下了,扬天长啸:“天佑我大秦百姓啊!”

    苏以念又觉得房间虽然清雅,但是少了些活物,有些冷清,晚些去荒败的庭院里捞几条鱼来养养。

    屋前的小厮作揖拜过,她也只是简单点头示意了一下。

    薛青默了默。

    但这时的苏以念确实有些疲惫了,巡了几眼找了找寻常里屋的方向,有一扇月牙弯的石屏,应该是里屋进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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