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KC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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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卡失态地留下眼泪，几乎是不顾一切地想要冲到电视机前，去抚摸屏幕上男孩的面孔，但他被周围怒气勃发的壮汉们拦下。

    替他处理伤口的队医似乎很是担忧地询问他：“你还好吗罗纳尔多？你还能集中精力吗？”

    这离他们上一世交换联系方式还有好几年，他不确定克里斯在这之前有没有换过电话号码。

    回家的路上，西蒙尼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不断扭头回看卡卡，她忍不住张张嘴问：“Ricky，你真的还好吗？你……”

    克里斯蒂亚诺一抬眼，就看到了贵宾席位上的爵爷，年轻的——至少比后来他印象里的爵爷要年轻许多——弗格森爵士。

    她看到现在的卡卡，看到他脸上带着微妙的笑容，不敢相信这是在往好的方向变化，她更害怕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刺激到她的大儿子纤细脆弱的神经。

    上帝，他为什么总是那么迟钝？卡卡在心里责备自己，上帝给了他第二次的机会，他必须抓住，他不能再任由克里斯从他的生命里溜走了。

    如果没有迪甘的提议，他或许完全忘记了今晚就是那场关键大赛，他或许还在翻看克里斯的旧比赛，还要再过不知道多少天才能意识到，他的克里斯回来了。

    回到家后，卡卡便立即回了房间，拿出手机，一秒都没有停顿地拨出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他又亲手弄断了他和克里斯之间唯一的联系，那样的懊丧让他魂不守舍，以至于集卡的大灯朝他迎面拉着尖鸣撞来的时候，他连躲闪的力气都没有。

    他从未觉得自己那么有力量，用不完的力量，他感受自己的双腿，感受自己的手臂，年轻的，灵活的，没有伤病的身体。

    迪甘傻愣愣地看着卡卡，但就像是被感染了一样，他下意识跟着咧开嘴，完全忘记了这会儿理智上他应该阻止自己的兄长大晚上整理

    他手足无措地赶紧抱住自己的兄弟：“卡卡？怎么了卡卡？他揍你了？！我帮你揍回来！”

    就在他苦笑思念无可救药的时候，镜头的下一秒，男孩双手指天看向天空，漂亮丰满的唇瓣微动，像是在说什么。

    而位于另一座城市的某个不知名酒吧里，卡卡完完全全被转播镜头里的克里斯惊呆了。

    卡卡向西蒙尼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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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再次拨通那串号码的时候，手机嘟嘟响了两下后，那头忽然被接起，传来一个青年活力的声音：“你好？我是大卫，请问你是……”

    大概过了起码七八分钟的样子，可怜的28号才重新回到队伍里跑动起来。m.liulanwu.com

    这是一个做了近十七年的习惯，他下意识就做出来了，完全没想过现在是2002年，而一切都还没发生。

    西蒙尼看见卡卡的样子倒吸了口气，她还没来得及问出什么，却听卡卡用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称得上“快活”鲜明的语气开口，近乎梦幻一样喃喃笑起来：“我没事，我很好。事实上，我不能更好了。”

    “妈妈，我真的很好。”卡卡打断西蒙尼的话。

    卡卡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犹如擂鼓一样响亮撞击着耳膜，他下意识脱口而出：“Cris？”

    西蒙尼像是看明白了一样，她点点头捂住嘴，有些哽咽，更像是喜极而泣的样子，转过身用力抽噎了两声。

    然而后来有一次，他粗心大意地忘记了继续为那通手机续费，可能是十年的时间太久，可能是他老了，他的思维麻痹迟钝，他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在那十年孤身一人的时候，他在每个夜晚都会静静地拨出克里斯的号码，那头当然没人接听，但他就是听着电话嘟嘟的忙音，也有一股稍许的心安，好像世界还留下了他和克里斯之间的一丝牵连。

    “我们得回去。”西蒙尼飞快说道，拽上两个孩子和丈夫，飞快离开酒吧。

    卡卡几乎要原地跳起来，是他！他再确定不过！是他！

    鲍斯科赶紧拉住冲动上头的迪甘，一手一个拎着两个小子回到西蒙尼那边。

    他看着男孩利落不带花俏的漂亮盘带，看着男孩炉火纯青一般的远射技术，力量和角度都是那么恰到好处的完美，隐约中，那张青涩的面孔与遥远记忆中的伯纳乌国王重叠。

    他以为自己死了，但一转眼，他又睁开了眼，并且看到一堆人围在身边，他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又起死回生创造医学奇迹了。

    上帝。

    卡卡庆幸地欢呼，并且拉出了自己的行李箱，开始往里面飞快地装衣服。

    鲍斯科翻了个白眼，抬手给了迪甘脑袋一个巴掌。

    “噢上帝！迪甘！快去把你哥带回来！”西蒙尼惊慌尖叫起来。

    克里斯蒂亚诺都懵了，再低头看向自己，绿白条纹相见的宽大球服，白色球裤的底边还印着28号的字样，这是他在里斯本竞技时候的球衣。

    “谢谢你迪甘。”卡卡转头冷不丁地用力抱了一下迪甘。

    “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小角度斜射远角破门！裁判吹响了比赛的终点！里斯本竞技对抗曼联，3-1落幕！”

    电话那头只传来了几秒忽然变重的呼吸声，而后通话冷不丁地被挂断。

    克里斯蒂亚诺没来得及跑开几步，就被队友们飞快包裹起来，不知道是谁的手揉乱了他的头发，他被狠狠挤在人群里，周围都是掀翻天的欢呼声。

    她最近已经见过太多次卡卡的眼泪了，她快要分不清哪一种是更绝望的。

    卡卡猝不及防地被打了一拳，他歪头摔在吧台桌面上，脸上的钝痛才让他回过神，但他丝毫生不起气，他甚至感激这份钝痛，疼痛证实他在现实世界里，而不是什么可怜的幻想里。

    他甚至看向那个醉汉，毫无芥蒂地咧开一个笑容。

    电话过了好几下被拨通了，就像是那头的人犹豫了一下才接起。

    克里斯蒂亚诺对比赛的胜负欲一向强盛，在球场上，即便现在他还摸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重新掌控一具年轻活力的身体，再次飞奔在绿茵球场上的意外惊喜，已经足够叫他暂时抛开其他的烦心事了。

    “我要去里斯本。”卡卡按住他兄弟的肩膀，他从没有这样快乐开怀地大笑过了，他紧紧抓住迪甘，又一遍地重复，“我要去里斯本！他在那儿！”

    自从父亲去世后，进球后的球赛胜利他都会以此来结束庆祝，像是在告诉那个还来不及看到自己成功的敬爱的父亲。

    刚刚熟悉自己曾经的身体多少有些不那么适配，但很快，他的灵魂与身体契合得完美合缝。

    卡卡飞奔出自己的房间，与门外贴着耳朵正在窃听的迪甘撞了个满怀，迪甘吃痛地“嗷”地一声捂住鼻子：“卡卡！”

    醉汉被卡卡的笑容吓了一跳，旋即他扫见青年身后，就见两个男人凶神恶煞地冲过来，他立马就转身跑开了。

    他当然能够熟背克里斯的联系方式，铭记于心。

    ……

    迪甘小心翼翼地开口：“卡卡？”

    迪甘有些茫然地看看自家兄长，又看看前排抽噎的母亲，两人似乎在打什么他听不明白的谜语。

    太好了，克里斯，太好了，卡卡在心里小声地问，那不是一个巧合对吗？是你，对吗？

    西蒙尼飞快看了一眼四周围，这边的情况已经引起了酒吧里大部分人的关注，说不定已经有人认出卡卡了，“米兰金童”卡卡。

    克里斯蒂亚诺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克里斯蒂亚诺射进了比赛的最后一球，即便这是他足球生涯里的第N个三位数进球，但他仍旧为此兴奋欢腾，而比赛也以他们的大胜吹响，他下意识做了一个双手指向天空的动作，忍不住大口大口喘气呼吸着最畅快的空气。

    鲍斯科一路沉默地驱车往回家的方向。

    他记得克里斯曾经告诉过他关于迪尼斯的一切，关于他父亲如何带他敲开足球世界的大门，如何支持他，却没能在他站在足坛巅峰的时候看到这些，他知道克里斯有多么遗憾，自然也多清楚这个手势对克里斯的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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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我好得很！”克里斯蒂亚诺飞快从地上爬起来。

    克里斯蒂亚诺还没回神，一时间还没来得及回答，然后他就听见队医对他的队友们、还有刚刚跑上来的主教练建议：“他现在可能不适合继续上场了，说不定得安排一个头部CT……”

    上帝怜悯她作为一个可怜的母亲。

    迪甘睁大眼，抱着头小声轻呼：“上帝啊，那个家伙把我哥的脑子打坏了！”

    曼联输球，那些醉汉们早就是一点就炸的炸-药-桶，而卡卡打翻的那杯水就是火星子。

    那一瞬间，卡卡惊慌失措地挂断电话，低头反复确认那串数字没有出错，然后他意识到，是自己犯错了。

    无数亲吻落在他的头顶和脖子上。

    他往前坐了坐，紧紧抓住手机，他在想克里斯的手机还是原来那个号码吗？

    他看起来好像没受什么影响，倒是脚下倒球的花式越发干脆利落了，像是越挫越勇了一样。

    他甚至没有想过要说什么，也许这也是一种习惯——

    但事实比创造医学奇迹更加奇迹。

    卡卡蓦地站起身，极罕见地失神紧紧盯着屏幕里的克里斯，甚至失态到打翻手边的水杯，水液流淌一桌，而他却没有丝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也就是说，他回到了二十年前？！

    迪甘好不容易挤到他哥哥身旁，却被卡卡脸上的眼泪吓到了，从他五岁起他就没见过卡卡哭成这个样子了！

    鲍斯科和迪甘飞快闯入混局里，那个挥起拳头的醉汉已经狠狠一拳挥上圣子的漂亮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