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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氏朗声哈哈大笑,“我刚才路过院门就瞧见熙姐儿,看着离得不算太远,结果半晌没追上。

    梁氏哎了一声提着裙摆小跑而去。

    左右这位堂小姐本人是在祖宅中长大,和世子夫人都多年未见了不知细节情由。对外人更是编些小谎也无伤大雅。

    太阳微煦,在寒冬里带来浅淡暖意。

    镜熙朝他展颜,“小舅舅我自然也信得过。”

    镜熙让人打开了从南方带过来的箱笼,从里面择了小巧精致的雀上枝头粤绣砚屏,让竹苓送去安平院给崔玉霏。

    她素来不喜佩戴太多首饰,无奈他总要硬塞,只得每次勉为其难地略捡几件。

    崔宁钧喉头微动,忽而垂了眼帘,淡淡应一声。

    寂王一向讲究各司其职不准官员越权插手。

    寂王曾经无数次拿了珍珑阁精心打造的新款首饰,让她挑选。美其名曰只有她才有资格佩戴这些顶级工匠所做的饰物。

    梁氏有些赧然,揪着帕子声若蚊蚋,“想来是我妹妹的嫁妆。凑了三四年,再加上母亲和姐妹们原有的,应当差不多了。”

    那第二个主意十分可行,是他想破了头都想不到的。

    箱子送到顺意斋后,镜熙打开,一眼就看出这些东西是珍珑阁所出。

    想来左少卿大人安然无恙。

    连翘在旁轻声说:“是大奶奶。”

    连翘在旁噗嗤笑,“大奶奶这话说的。我们小姐走得那么慢,还被您说快了。若再紧走几步,您不是要几天几夜追不上?”

    于是笑道:“崔家的孩子,教养出来总不会有错的。我为何不信她。”

    她终究记起来要随了主人的喜欢,时常跑出来问镜熙意见,叽叽喳喳表达着自己的想法,哪幅画挂在明间合适,哪个瓷瓶该摆放在卧房,还询问是否合适。

    “她喜欢就好。”镜熙莞尔,她就知道小姑娘喜欢这种精致的东西。因为她也喜欢。

    还是她丫鬟提醒说堂小姐该用晚膳了,不然要饿着。她才惊觉,慌忙道歉着离去。

    待她走远后,崔宁钧轻声问:“你怎会知道这些?”

    下一刻袁氏响亮的声音在院中回荡,越来越近,“哎呀你走得可真快。我差点都赶不上你。”

    离开顺意斋前,崔宁钧侧头对女孩儿低语,“你也真惯着她。便是在家里,我兄长也不敢把这么多东西交给她来置办。你倒是信得过她那些花里胡哨的主意。”

    内有一沉甸甸的两尺多见方的箱子,在信中言明是给穆家堂小姐的。

    因着见过太多珍珑阁的首饰,且到她手上的每一件都比眼前这些要精致华美许多,故而镜熙并不知道这些首饰在宫外有多么贵重。

    便捡了一支簪子和一对耳坠留下来,其余的放回匣子里,让连翘送去给世子夫人。只道是留下的已经足够,自己年纪轻,不需要那么多的首饰。

    梁氏忙说:“你可别这样讲。眼看着就要过年了,父亲能否回家过年都是个事儿。若非熙姐儿帮忙,让我们知道他还好生活着,我们这个年都要过不下去。更何况家中母亲近日来担忧过甚身体不好,若非知道了父亲好好的,她怕是直接要这样垮下去……熙姐儿帮的忙,便是让我家一起给磕头都是使得的。不过是些首饰而已,万万不足以表明我们心里对她感激的万分之一。也是你问起了,我怕你疑这些首饰来历不正,这才与你细说缘由。若你只因它们是这般凑起来的就不要了,我、我便是往后也无颜见家里人,不敢回娘家了。”

    翌日梁家送来整整一车的年礼。另附一封梁太太亲自写的信笺,满满三页纸表达的都是感激之情。又道如今时节不合适,不好登门道谢,待到日后平静了必然亲来。

    崔宁钧脱口而出,“那你也信我了?”

    梁氏整整哭了一个下午,傍晚眼睛肿得像两个桃子,拉着镜熙的手絮絮叨叨说了许久的感激话语。

    崔玉霏的行动确实很快,到了晌午的时候已经让人把屋子清理干净,还略摆设了些物品。急匆匆用过午膳,下午又忙了两个时辰,基本安排妥当。

    倒是让镜熙十分不好意思了。

    顺意斋的正屋是三阔五间房。www.fengshuang.me当中明间做小厅,挂山水鱼鸟画。左次间是书房稍间为卧室。右次间可待客用,当中是八仙桌,窗边置山形围子罗汉床,床上有炕桌。再稍间则是柜子和许多放置衣物的箱子。

    说着又要落泪。

    不过这人向来是说半句藏半句的。

    镜熙在对梁氏开口前已经想好了对策,“我在家中的时候,时常看些父亲留下的书籍。偶尔有不懂的,也会问问祖母和伯母,多少知道点。”

    镜熙觉得女孩子家年纪轻轻就该这般有朝气,看着崔玉霏这般开心,她也跟着高兴。

    遂笑着赞赏。

    “应当可以。”镜熙道,“寂王虽把人扣下,却绝对不会不管百姓。”不然当初她也不会信任寂王让他来教习皇儿了,“他的人见是百姓有冤屈告到大理寺,若左少卿在,一定会接手。若左少卿不在,也会派了守卫的告知百姓一声,待到新任的左少卿接任再来诉冤。”

    待到连翘带着两个小丫鬟把床榻的被褥铺齐整,竹苓回来了,“表小姐高兴得很,觉得那刺绣鲜亮漂亮,和京中见到的样式和走线都很不同,说谢谢小姐。”

    镜熙原本的凤梧宫后来的陈设都是寂王一手操办的,自己没出什么主意。

    他便露出高兴模样。

    镜熙道:“大理寺左少卿专司断案。www.zhidie.me你们寻一个扯上人命的官司,从京兆府也好,从下属衙门也好,切记需得是扯上人命的,或是长时间无法破案,或是定案却是冤案。让苦主告到大理寺前,看有没有人接手。若有人接了,左少卿八成无事。只那苦主的官司可能得等些时日,待到寂王安排的事务了结,方能开始审断。”

    穆静愉有些无奈地连声劝慰着。

    她压根没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夸的。

    穆静愉得知那管事妈妈出府的消息后,狠狠夸赞了熙姐儿一番。

    她行礼的动作太过迅速,镜熙压根没来得及避礼。看她面容急切还不忘道谢,不由莞尔,“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你先去看看梁大人安危吧。”

    崔玉霏十分开心,越发兴致勃勃。终在暮色四合前办妥这一切。

    熙姐儿过了年后方才十二,嫁妆家里已经给备着了。平日里也不需要那么多华贵首饰,梁家给她的着实太贵重也太多了些。

    梁氏听得猛然站起,有些激动又有些不确定,“这法子当真可行?”

    梁氏片刻也待不下去,“我立刻回娘家一趟,告诉他们,让他们去安排。”匆匆跑出去几步,又折回来,福了福身,“多谢堂小姐。”

    既是左少卿要办的差事,就断不会让右少卿去管。

    两天后梁家递来消息,说人命案已经被大理寺接了。是通州的一桩命案,当年被断的凶手家人觉得冤枉,正控诉无门遇到这个机遇,急忙到衙门跟前跪着,一个时辰内状纸就拿了进去。

    但她觉得得自己不过是帮忙出出主意而已,没帮什么大忙,实在无需对方送那么多首饰过来。又恐如果原样把东西送回去不合礼数,反而让人觉得她瞧不起这些礼。

    当初崔玉霏这样提议的时候,镜熙觉得此般安排不错。民间毕竟不似皇宫房间多,几间房子能这般安置已经妥当。

    不似她,早已过了有朝气的心境。

    有崔玉霏的帮忙着实省事不少。

    原因无他,此处乃是寂王产业。

    这和穆静愉原先的猜测差不多。她不由嗔道,“你们怎可如此破费。熙姐儿小孩子家家,怎能担得起这样的礼。”

    在后宫待久了,自然知道身处什么身份便该做什么样的事情。多余的不能强求也不能强留。

    至于大理寺卿,已经没了,不提也罢。

    闺阁女儿家怎会有如此决断。

    镜熙想着,若寂王要用太后娘娘佩戴珍珑阁的首饰作为噱头来宣传,也并非不可以。她不是小气的人,他想借势明说就是,何苦三番五次地这般。

    而她前世儿时少时都在南方,之后直接入宫,也不知北方民居是怎样的。

    他也是崔家的儿郎。

    梁氏想到堂小姐不同于寻常闺阁少女的沉静自若的气质,犹豫许久后,终是没有坚持非要送过去。而是将此事一一言明写在了信里,交给身边的管事妈妈,把箱子连同信件一起送回娘家。

    穆静愉收到东西略看了眼便让人送到镜熙屋内。又忍不住去了如福堂,关上门悄声问梁氏,那些珍珑阁的首饰哪儿来的。

    从姐姐院子回顺意斋的路上,镜熙正缓步前行着,就听旁边有人不住唤着堂小姐,忙停了脚步。

    崔宁钧果然信了,含笑颔首。

    和这位伯夫人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以前怎就没发现她那么爱哭呢。往后和她说话可得注意点了,免得她哭了太多伤到眼。

    箱子打开,珠光璀璨。装的满满当当全是时新的各种首饰。都是京中最好的珍珑阁打造,价格不菲。平常家中小姐们有个一两件就十分高兴了,梁家也不知道短时间内如何凑到的,居然满满一匣子。

    如今府里上下都知道这位大奶奶实则是爽利的性子,慢慢也敢和她开起玩笑。特别是镜熙身边的丫头,最得她喜欢,时不时就打赏,因此在她跟前更敢开口。

    穆静愉很高兴妹妹不是个眼浅的,将东西给了梁氏,明言是熙姐儿自个儿不要的,“她说留下的已经足够。无需那么多。”

    他不明讲,她也懒得逼他直说。

    更何况在宫里事事都有人帮她办妥,她也懒得去理会这些琐事。如今有人帮她安排了,她其实觉得很不错,十分省事,乐得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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