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鬼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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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那舌头便被切成了两半，一半掉落在地上，另一半软趴趴地垂在裴悠悠身前。

    林春池一顿，失策了。

    师文也微微蹙起眉头。

    裴悠悠眼睛睁得很大，死死地顶着那把残刀，嘴硬道：“我记错了。”

    “牛仔连体裤。”

    “你今早吃什么了？”

    寂静维持了不到一秒钟。

    裴悠悠还在笑着看她。

    林春池敲得很小声，不排除被吓成肌无力的可能性。

    她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面前的裴悠悠灵魂还是原来的她，可身体却很陌生很僵硬，所以她也不敢胡诌太多，一笔带过后便转移了话题。

    裴悠悠不假思索地回答，似是已经提前想好了对策。

    那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棉麻裙子，当时林春池还感慨，年轻就是好，扯过一块布围上都好看，所以她不可能记错。

    林春池笑意不减，言语间甚至带上了些对后辈的欣赏，“我找导演加戏了。”

    霎时间，头顶的灯发出‘滋拉’一声，熄灭了，屋内又恢复了阴暗诡谲的样子。

    往日里不是没见过被附身的人，都是浑身抽搐眼白外翻，看着吓人可心里有数，一点点玄师的阴动，或是精通阴阳之学的普通人都可以将其驱赶。

    师文对这一招进行了简短的总结。

    裴悠悠眼睛盯着残刀一眨不眨，嘴里反驳道：“你问我爸去呗。”

    “惊变。”

    裴悠悠饰演的是女主妈妈年轻时的朋友，戏份都在江湖上一个年代的爱恨情仇上，虽说篇幅不少，但林春池和她还真没有对手戏。

    令她产生了轻微的晕眩。

    裴悠悠霍然抬头，黑漆漆的眼珠子在眼眶内猛烈跳动了一下，双手化爪向残刀绞去。

    “刘玉。”

    “师姐你看什么呢，我敲门了啊。”

    这看猫眼的熟练姿势，像极了新闻里报道的那钟变态杀人狂。

    “悠悠啊，早听说你戏好，我爱才心切，你不会介意吧？”

    这下子房内光线昏暗不说，屋内随处可见被高大家具遮起来的阴暗角落，连走动都成了问题，隐隐透着股压抑的感觉。

    “鸡蛋和牛奶。”

    像是从卧室走到门前的时间一样，裴悠悠将门开了条小缝，她青春活力的脸蛋就在门链后微笑着看过来。

    “我怎么记得...我们没有对手戏呀池姐。”

    林春池刚起了个话头，本想客套两句，可当她的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后，实在是说不出恭维的话来。

    林春池茶言茶语信手拈来。

    师文嘴角勾起，语气平淡地问裴悠悠：“怎么，没有昨天的记忆是么？”

    她垂下眼睛，小声说：“十八。”

    阴风肆起，空中传来尖锐物在残刀上划出的刺耳声音，比拿指甲扣黑板还要令人牙酸。

    “舅舅，两个叔叔。”

    “我紫外线过敏。”

    正欲再提刀，却见裴悠悠身形一晃，九十几斤的身体猝然从天花板上坠落，脸部着地。

    “你家里还有什么亲戚？”

    师文周身涌出极其寒烈的阴动，鸦黑色的火焰自残刀而出，与那密密麻麻的舌网悍然相撞。

    师文招呼她过来一起看。

    只见裴悠悠赫然倒挂在门口天花板上，双目怒睁，裂开满是尖牙的巨口，披头散发浑身阴气缠绕，衬得她那张脸惨白骇人，自她口中伸出一条长长的细舌，宛若毒蛇般灵活凶猛，眨眼间便编织出了一张舌网。

    只是那对眼珠子，不似常人的棕色，而是漆黑的，不染任何杂质的黑色。

    “你来看看。”

    裴悠悠的屋子是个很宽敞的一居室。

    林春池正要说话，便见师文一把将裴悠悠扒拉开，三两步就走了进来，站定后才一边打量着房间，一边淡淡地说：“我是她师姐。”

    穿过镜子激起一阵细小烟雾，师文已经等在4111门外，正透过猫眼向里看。

    “花里胡哨。”

    林春池从小进入娱乐圈，在哪个学校哪个班都能查出来，是以还是胡诌了个兴趣班。

    师文又问。

    如果只是这样，作为一个专业的演员，林春池自然可以昧着良心说几句好听的。

    师文点点头。

    “啊？”

    “不...不会。”

    林春池赶紧去看裴悠悠，却见她只是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再无其他动作。

    其实荒郊野岭遇见一头陌生鬼对林春池来说是家常便饭，可当身边相熟的人露出恶鬼面目，那张熟悉的脸狰狞可怖的扭曲着。

    师文突然出声。

    “她这是关灯了？”

    裴悠悠愣了一下，看向林春池，却只看到林春池四处观望的后脑勺。

    林春池只觉得头皮都麻了，迎着师文探究的眼神，她缓缓摇了摇头。

    林春池清晰地看到裴悠悠那张阴毒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无措。

    “你昨天穿了什么衣服？”

    哪里见过这种，直接夺舍了。

    “你爸叫什么名？”

    林春池捋捋鬓角的头发，顺便将额头上的冷汗擦去，镇静地走在了前头。

    师文面容冷酷。

    裴悠悠满脸的疑惑，摇摇头似是不准备再回答了。

    裴悠悠对答如流。

    裴悠悠打开了门链，侧过身子，“进来吧池姐，我的房间有点乱，见笑了。”

    一股幽青的烟雾自她身上升起，向门口

    林春池伸手将窗台上压住窗帘的重物都拽了下来，随着窗帘打开，薄弱的月光铺撒进来。

    谁能拒绝女主给自己加戏呢？

    林春池看着她的笑脸，后背开始冒冷汗，但师文还抱着刀站在一旁，无形之中给她增加了不少安全感。

    林春池撇下眼睛，脚步向师文背后退了一步，想到刚刚猫眼中看到的物体就是裴悠悠的眼珠，她十分自觉地认怂了。

    师文不问了，转过头看向林春池，“对么？”

    门里隔了好一会儿才有动静。

    “你爸叫什么？”

    “裴一国。”

    猫眼的原理她还是懂一些的，从内向外看可以将人像聚焦在一起，但从外向内看，视线会被扭曲，看不清楚。

    几乎是一瞬间，林春池心跳一滞，只觉得全身血液倒流，感觉刚刚去看那猫眼的眼睛凉飕飕的。

    师文凑到林春池耳边，压低声音幽幽地说：“不是关灯了，是她正看着我们呢。”

    师文早在二人对话时便找到了开关，将主灯打开，屋内顿时亮堂起来。

    不料一把冰凉的残刀轻飘飘地落在她肩上，白布还状似亲昵地缠上了她纤细的脖子。

    “咚咚。”

    “悠悠你这屋...是不是有点暗啊？”

    “我...我记不起来了。”

    裴悠悠将师文挡在门外。

    “是...一件紫色吊带裙。”

    裴悠悠呼吸急促起来，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

    “啊哈哈，那个闲时报了个敲大鼓的兴趣班，师姐大鼓敲得不错。”

    师文又冷下脸。

    她又看看手机，才九点多，现在的年轻人还有睡这么早的？

    “你是记不起来了，”师文将残刀轻轻向里推了推，“还是...满脑子都是吸人血吃人肉啊？”

    师文脚尖轻挑，将沙发上那件牛仔连体裤踢到一边，“那你说说，你的牛仔连体裤，有扣子么？”

    裴悠悠差点被这一下子掀倒，稳住身形她带着浅笑说：“没想到池姐还有师姐。”

    “池姐，这么晚了，有事么？”

    “你今年多大？”

    她僵硬地向后退了半步，离开了猫眼可视察范围，浑身打了个冷战后，将手放在门上，用眼神示意师文是否要敲门。

    林春池的眼前出现短暂的漆黑，还未适应灯光变换的她极为理智地就地一滚，翻到了窗台下面。

    裴悠悠的笑脸有一刹那的龟裂。

    林春池作为同行难免升起一股不忍之情，感觉自己的脸也是一麻。

    “啪。”

    她清清嗓子，摆出一个慈祥的笑脸，“悠悠啊，想和你对下剧本。”

    林春池目光一正，难不成还能看出什么鬼气？当即放缓呼吸凑了上去。

    应是并未更换酒店的陈设，是以扑面而来的便是深沉的暗红色家具，和一种许久未经人气的霉潮味。

    黑暗中传来阴动喷涌而出的燃烧声，一人一鬼已然缠斗了起来。

    “你妈叫什么名？”

    “这位是？”

    透过那透明玻璃，林春池仔细看去，也只看到了一圈扭曲的黑色环形物体，没有室内光线。

    “你上一部戏叫什么？”

    可最诡异之处在于，整个客厅共有四扇窗，全部拉上了窗帘，还用行李箱和抱枕之类的东西挡在窗台上。

    她这才看清了屋内的状况。

    毫不夸张地说，在某些时候，她甚至觉得便宜师姐比鬼怪还要渗人。

    裴悠悠面色不变，也没有丝毫要打开门的意思，酒店的门链结结实实地挂在墙上。

    林春池悄咪-咪地转过头偷看，只见裴悠悠脸色苍白，仿佛被这些超出常识的鬼物吓着了，颤抖着声音回答：

    林春池疑惑地起身，问师文：

    师文嘴唇翕动，神情隐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吐槽了一句，“什么破名？赔一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