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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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屋，看见师傅杨永军正靠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津津有味的读着。其实，师傅的学历并不高，可见他当时并不喜欢上学，而且，以前在工作中，也没见他读过书，不知道为什么退休之后，却有了这个爱好。王光耀也问过，师傅给的回答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多，对人对事就会有很多不同的见解，这时候再去读书，才能感觉到其中的一些跌宕起伏，这个时候才能有读懂的感觉，那种隐藏起来的人性，那种对命运的抉择，真让人着迷。

    自从连续三次夺得全军大比武冠军之后，被特招进入国安局。拜师现已退休的前任行动组组长杨永军，从行动队员到现在的行动组组长，几十年如一日，屡破奇案，转眼间自己也即将功成身退，迎来自己的退休生活。

    杨永军对着行动组队员说:“你们好啊！”然后对着王光耀说道:“光耀，赶紧安排大家落座吧！今天你是主角。”

    这一晚，王光耀来者不拒，把师傅带来的两瓶酒喝完，又安排服务员上酒，继续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了起来，直到神志不清。

    见他走了进来，师傅杨永军随手把书放下，顺便招呼他坐下，然后问道:“已经退休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喂，师傅，已经办完了，晚上打算请您吃顿饭。也没有别人，就是咱们组的同事。”王光耀回道。

    王光耀站起身，举起酒杯，对着大厅的所有人，高声说道:“感谢诸位，能参加这次聚会，能来给我送别。今天以前，我从来不敢也不能畅饮，哪怕是小酌也是慎之又慎。咱们的工作，没有假期、没有修整，时刻整装待命，几十年如一日的处于利刃出鞘，所以我们注定了不能一起一醉方休。虽然有些遗憾，但这也是我们的荣耀，我为我们能一起守护国家感到自豪。”

    作为曾经的行动组组长，杨永军看着这些或熟悉或面生，但俱都斗志昂扬、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也不由有些心潮起伏。

    “好嘞，我去之前给您打电话。”电话挂断，王光耀起身走出办公室。

    不过，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才发现世事无常...

    记得有一次，师傅的战友林山河到来，王光耀跟着做陪，饭桌上，听林山河讲着和师傅的不打不相识到多年的生死与共，那种友谊和情分，真是比亲兄弟还亲。性质上来了，还非要收王光耀做徒弟，用林山河的话讲就是，“我和你师傅是兄弟，亲兄弟，你是他的徒弟，那也是我的徒弟，必须也得跟我拜师。”

    对于师傅杨永军家的路，王光耀简直是熟的不能再熟了。他的这位师傅，对他真可以说是亦师亦父，工作中的提点教导、生活中的关怀照拂，简直就是无微不至。师傅同样是孤家寡人，同样是多半的人生献给了国家，这可能就是他们这个职业的一种宿命。

    王光耀座在沙发上，身子往后一躺，懒悠悠的说:“具体的没想好，不过刚才从走出办公大楼时起，整个人就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要说师傅这位老战友林山河，那可真不一般，酿酒世家，而且他本人又嗜酒如命，简直就是一个酒痴。和他在一起聊天，旁的都没什么兴趣，但凡涉及到酒这方面，那立马就是神采飞扬，拽着你滔滔不绝的能和你侃上三天三夜都不带打盹儿的。

    王光耀静静的倚靠在办公椅上，怔怔出神，过往的一幕幕，不断在脑海中闪现。m.qiweishuwu.com

    “那行，那你完事来接我。”师傅一口答应。

    林山河支支吾吾的没言语，由此看来这么多年没少折在师傅手底下，被老教育工作者杨永军同志无情敲打！不过，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林山河临走，偷偷摸摸的塞给王光耀一个册子，皮面的还挺厚实，让王光耀收好了，这是他这一生的心血，算是拜师礼了，弄得王光耀是哭笑不得。

    王光耀回转身，对着在楼道中的组员喊道:“你们都一样啊，下班都别走，一起吃个散伙饭！”在整齐的一声“是”中，王光耀转身下楼，分别去通知一楼和二楼的组员。

    行动队的队员，也陆续走出了办公室，站在楼道里，他们知道这位令人尊敬的组长，在今天即将退休。

    终于，王光耀又回到了三楼，他看到了多年的老搭档，行动队的副组长陈建斌，也已经走出了办公室，倚靠在墙壁上，静静的看着他，王光耀笑了笑说道:“老陈，我今天光荣退休了，晚上一起吃个散伙饭！”

    当王光耀和师傅杨永军到达饭店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七点半，行动组的队员也已经全部到齐了。看到王光耀身旁的杨永军的时候，行动组的队员，纷纷高喊着“老组长”。

    “干！”众人齐声喊到。

    师傅“呵呵呵”的轻笑几声，然后说道:“那就先休息一段时间，调整调整，这以后时间就多了。”然后起身，招呼着出发，走之前还从客厅的展示柜里面拿出两瓶酒。

    在是否成立家庭这件事上，王光耀有过深深的思考，也和师傅吐露过心扉，对于爱情和家庭，他是有憧憬和渴望的，但是，他做不到。他给不了对方安全感，家人的生命安全尚且不说，任务中常常与危机相伴，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他给不了对方责任感，时常聚少离多，要是有重大案件的时候，可能几个月见不到人，所以，最终他选择了一个人。

    结果被师傅一通训斥，“谁有你那闲工夫儿，要是真有时间，找个媳妇儿他不美滋滋么？”

    “好！”陈建斌的回答简短有力，他向来就是这样，寡言少语，略显严肃。但在办案的过程中却往往一语中的、直击要害，这与他缜密的心思是分不开的。

    王光耀“嗯”了一声，赶忙招呼大家分分落座。随手拿过师傅杨永军带过来的那两瓶酒，先给师傅杨永军满上，然后给自己也倒了满满一杯。

    不多时，车子就开到了师傅居住的小区楼下，停好车，王光耀快步走上楼。掏出钥匙，打开门，顺势进了屋。你要问为什么会有钥匙，那当然是老师给的呗，同样，他自己家的钥匙老师那里也有。

    他们行动组所在的办公楼一共三层，他的办公室就在三楼。王光耀缓缓的从三楼走到一楼，再从一楼走到三楼，反反复复，不停穿梭着。他的眼神又开始迷离，办公楼里的墙壁上，有着属于他的岁月、属于他的功绩、属于他的荣耀。

    王光耀对这些也不太懂，更没有时间去研究，因此对于林山河，他心里面还略感愧疚，不知道这个黑皮册子是不是孤本。如果是孤本秘方的话，那完蛋，估计要断了传承了！

    “喂，光耀啊，退休手续办完了？”师傅杨永军洪亮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中气十足。

    稍微停顿之后，王光耀继续说道:“在过往的岁月里，我们一起相互扶持，一次次的迎接挑战，一次次的战胜、击垮我们的敌人，我要对你们说声谢谢，谢谢你们对我的支持，谢谢你们的付出。”

    王光耀看见这两瓶酒，眼睛一亮，这酒他知道，两个白瓷瓶，没有标签，卖相很一般，是十几年前，师傅的老战友林山河给送来的。一共六瓶，当天哥俩儿就干掉两瓶。剩下的四瓶，最初说是留下来，说是等王光耀万一要是哪天成家了，就留着那时候喝，可是到现在王光耀也是孤零零的。期间，师傅时不时的范馋，陆陆续续的又给喝掉两瓶，剩下的这两瓶王光耀眼红好久了。多少次撺掇着喝了，都被师傅无情拒绝。

    王光耀回过神，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这是他第一次放纵，毫无知觉的脸上却带着一丝笑意，是否是做了什么好梦？还是对退休生活的期待？

    王光耀仰头把酒杯里面的酒干掉，然后又继续满上，接着说道:“从此刻开始，我退休了，要开始我的退休生活了，在此我预祝你们继续披荆斩棘、勇往直前。今天，我喝酒，你们喝茶、喝水、喝饮料，咱们干！”

    这黑皮册子在王光耀闲来无事的时候也翻过好多次，里面记载的密密麻麻的都是酿酒秘方，清清楚楚的记录着酿酒的所需的原料和工艺流程。仔细数来，一共是十种，林山河给起的名字叫“斗十千”。出自当然就是诗仙李白的《行路难》:“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按照林山河的说法，这十种酒，每一种都是千里挑一的好酒，甚至是万里挑一的绝世好酒。

    临近下班时间，王光耀和陈文斌打好招呼，告之聚餐地点，让他帮忙通知到队员们，下班直接过去，而他自己则是先去接师傅杨永军。走出了办公楼，王光耀又忍不住回身凝望了一会儿，这才开车驶出，去往师傅杨永军家。

    对于未来生活，王光耀充满了向往。毕竟这么多年奋斗在第一线，而且是一份高危职业，确实也想歇歇了。他把前半生献给了国家，而余下的日子，他希望属于自己。但是心中同样充满了不舍，他没有成家，父母也相继寿终，他的师傅、他的同事、他的下属都是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