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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敏锐的视线一扫,很快发现了异常:除了整天无所事事浪费食材的咖啡师和甜点师,店里明显还有第三人活动的痕迹。

    景其实不太能get到零生气的点。

偏架来保证眼睛不眨——真巧,零也不能不承认,别说景了,他在某些时候也会下意识地偏着千穆。

    景在零的留言下单独添了一句客气的话,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感谢老板,这次总算不用自己心疼地把饼干吃掉了。

    哦,水槽里还挂着一两根没被冲干净的茶叶。

    思绪顿住。

    跳过前面礼节性带一带的客套部分。

    零:“……”

    “唔嗯。”

    这一悄无声息的变化大抵发生自他们上高中以后,最不服输的和内心最细腻的两人忽然意识到了最要强的第三人逐渐跟不上他们的节奏,落后的主要是身体与精力方面。

    好歹是即使他们摸鱼也照常给钱的老板来着,没兴趣跟员工客套——那就不客套吧,大家都挺省事的。说不定老板就是想听着楼下叮叮咚咚的声音放空饮茶,给无聊的生活增添一丝情趣?

    景不觉异常,格外欢快地说:“好啊,之前把食物都带走是怕浪费,用店里的材料做的成品本来就该留下。等我一下哦,我把蛋糕放冰箱。”

    咖啡店拢共承包了两层楼,一层作为精装修的店面,通往二层的楼梯虽然就在休息室旁边,但堵在二层楼梯口的铁门通常都被锁住,兼职的两人从没有冒昧上去打望,自然不可能知道楼上的布局。

    “你看着我的眼睛。”

    茶水含在口中,回味片刻,方才悠然地咽下。

    千穆由衷地发出感慨:“活着真好。”

    自以为成功拯救了挚友,他以为这就结束了。

    莫名感觉很熟悉的挑刺是怎么回事。

    不祥预感冷不丁浮现。

    零也悄悄松口气,为自己尚且足够结实的腹肌——他总算不用因为景不想浪费食物,被迫跟着景一起天天吃甜食……

    “嗯、嗯,景。”

    零是在某次清晨的例行扫除时,发现了洗手池有被使用过的痕迹:大约在他和景狂骑自行车赶到店外的十几分钟前,有人站在这里,左手拿着杯子,右手拧开了水龙头,用急促的水流将杯子大致地冲洗,溅射而出的水花至今仍挂在池壁。

    “用词太生硬了不要情绪用事啊零!咳咳咳。”压低声音,“这个月工资还没拿到呢。”

    不对,倒没有这么不上心,只是对于争着当庇护者的年轻人而言——哪怕是性子温柔的景,要承认自己才是需要被仔细叮嘱(叮嘱的内容还相当有道理)的对象,是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老板的回复乘着清早刚撕下的便利贴唐突到来,这是在意料之中。

    有一个真相,被楼下的笨蛋发小们猜准了。

    零逼迫自己极力自然地移开视线:“没什么,我建议你把你的劳动成果多留点给老板,蛋糕之类的就别带回去了。”

    【之前就很想说了,干脆借这个机会告诉你,降谷君,你泡咖啡的手法实在是……没关系,熟能生巧,具体可参考这份指南,希望你能多加练习,每天下班前泡一杯留在桌上就行。】

    “我胖了吗?”景用说笑话的态度咨询零,“哈哈哈,老板还真幽默——”

    一声悲痛欲绝的惨叫撞破天际,传到静谧的二楼。

    将自己花老板的钱做出的滞销产品转送给老板什么的,好像是有些奇怪……不过总比浪费掉要好。

    景:“?”

    零:“?”

    【还有,诸伏君,天天吃甜食,你会胖的。】

    “但!是!”

    据说三倍速脱离愣头青范畴的降谷零拽下一张便利贴,提笔唰唰留下龙飞凤舞的字迹,写完“啪!”地把小纸片拍在吧台最显眼的位置:“作为员工肯定有向老板提出建议的权利!啧,不想跟我们打照面,那就留言解决!”

    “……”

    “话说,景,我突然发现,你是不是……”

    然而,隔天。

    当时不想承认,现在则是不得不面对现实:在千穆离开后,留下的两人才感觉到,自己的确受足了那个人的关照。

    BOSS的确萌生了一种独特的喜好:坐在阳台,手边一杯花茶,晨风习习,阳光正暖,搭配楼下咋唬上天的热闹,着实能为他本来普普通通的一天增添不少美好。

    零早就不需要被冷水压一下,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往傲慢的方向疾驰了,他自觉地收敛了锋芒,学会了冷静观察再行动,和自某一天后瞬间稳重了很多的景正好能凑成完美搭档。

    零以自己占据绝对优势的身高为傲,不容置喙地认领了发小们的保护者位置,景默默地看着他俩,不争不抢也不反驳,毕竟包容这两个幼稚鬼的兄长到底是谁十分显而易见,两人不约而同无视了千穆自称比他们大四岁的发言,并对他时常以年长者口吻耳提面命的念叨左耳进右耳出……

    在意料之外的……是难以想象之直白的内容。

    相认什么的麻烦事,再过两年,等大家都去了警校再说吧。

    “………………我难道真的发胖了???!!啊!!!!”

    景疑似比两周前更圆润的蓝眼睛望过来,瞳孔纯净无瑕,显然还未能直面隐藏在甜食美好外表之下的恶意。

    那时的两人尚不知晓这背后意味着死亡带来的分别将至,他们只知道三人谁都不能被丢下,所以,必须隐晦地改变相处模式。这当然不是退让,而是保证他们依旧是他们的包容、信任和依靠,合情合理,顺理成章。

    景并没有彻底走向那个未知却恐怖的可能性,不要让他意识到问题所在,悄悄地、潜移默化地督促他,还有时间,还能挽回……

    “……零。”

    综上所述,在拿到工资之前得罪阔绰大方的老板,相当不理智。

    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胖了。

    景看了看零留下的便利贴,又看了看零,零露出牙酸的表情,勉为其难撕掉小纸片,重新写了一张贴到原处。

    “……”

    景只是有一点点疑惑,总体还算淡定。

    “…………”

    景从厨房端来了一盘小饼干,比巴掌略大一圈的盘子压在纸片边缘。

    没错,零在正式入职的第二周,就憋不住丰富的心理活动,执意要向老板提出“谏言”。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传说中的精致咖啡冲泡指南,步骤详尽,独立成册,手写配图,名为“精致”实为“婆妈”。

    盖满盘底的小熊饼干着上一层焦糖色,火候烤得恰到好处,诱人的香味伴着余温飘出,形状也是小巧可爱,光看卖相便可以打包票,作为商品售卖一定能迅速被顾客席卷一空——什么这本来就是做出来卖的?但是很不幸没有客人卖不出去?那没事了,饼干再完美也只能留着自己吃。

    零松了一大口气。

    ——完全可以想象出来了,就住在楼上的咖啡店老板是如何掐准时间下楼,悠闲地打开橱柜,翻找出混在昂贵咖啡豆罐子里的茶叶,烧好热水给自己泡一杯茶,完美赶在卡点上班的两人乘风破浪而至之前,端着滚烫的茶杯上楼,反手将身后的铁门锁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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