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往事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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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墨坐在床上，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毛院长亲自过来，说明了情况，必须让病人尽快退烧，再看情况。

    沈墨终于倒下了，第二天被福伯发现，他在床上蜷成一团昏迷不醒。福伯抱着他，让贵根开着车去最近的私立医院。玛丽给老爷太太打了电话。

    江月华很少开口，如果开口那必然是沈建权不得不面对的应酬，张家娶亲，王家添丁，李家奔丧，诸如此类，她会把所有的事情处理的明明白白，礼尚往来清清楚楚。

    他没有听从老师和父母让他复读的劝告，18岁的沈墨怀揣着散发着海腥味的2000元钱，抱着自己的木吉他，毅然坐上去北京的火车，他没有回头看一眼凄惶无助的父母，因为远方的梦想在向他招手。

    此时昏迷的沈墨感觉自己的魂魄飘离了身体，晃晃悠悠来到那个魂牵梦绕的小渔村，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味，海面上矫健的水鸟在波涛间翻飞，寻觅着鱼虾。就连远处用大条石磊成的，低矮的房屋都让人觉得舒服，一切都刚刚好。

    沈墨看明白了，是“像个死人”四个字。但他依旧我行我素，清冷的说我吃完了，然后转身离去，身后的沈琳珊恨恨的咬牙切齿。

    2020年2月王园园怀上第一胎。但由于新冠的影响，酒吧都关门了，沈墨白天找了份私教的工作，晚上去跑外卖。

    沈墨骑着电驴先去店里取定好的玫瑰花，然后到金店花了一千多买了条细细的链子，兴冲冲向家飞奔而去。

    为了给他治病，沈建权想了各种办法，找来国外的名医，但都摇头无能为力。甚至他请来和尚道士做法，依然没有起效。沈建权心力憔悴。

    每天雷打不动的1号别墅晚饭，每次吃完饭，所有人都会向大家长沈建权汇报今天的工作。

    他从小就对声音敏感，喜欢音乐，喜欢唱歌。他的第一件乐器是一只口琴，当第一次，美妙的音乐从沈墨嘴里吹出来，他整个人都飘了起来。从此他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但沈墨不满足这样的生活，他要不断的武装自己，他把赚来的钱分3份，给爸妈寄一份，一份生活费，一份去参加各种培训，钢琴，小提琴，二胡，笛子，甚至学舞蹈。他坚信幸运女神一定会眷顾他。

    过绿灯的时候，他只听见刺耳的刹车声和人群的尖叫，便飞了出去，他滚落地上的时候还在看着落在一旁散落一地的玫瑰花，血水侵湿了满地的玫瑰花瓣。

    姑娘房子里的粘鼠板粘了老鼠，不敢动，才硬着头皮敲沈墨的门。沈墨帮她处理掉，女孩子的房子里花花绿绿很漂亮，有一种特别的清香味道，很好闻。

    木门吱扭打开，满面风霜的父母抱着他手舞足蹈，开心的像个孩子。父母表达欢喜的方式就是做很多的菜，远远的听到邻居在问，母亲大着嗓门说她家阿墨回来了。

    没有任何铺垫的两个人走在了一起，两个孤单的人在寂寞的夜里相互抱团取暖。

    沈建权接到电话后抓起衣服直奔医院。江月华在客厅里转着圈，失去了往日的从容。深呼吸，收起心里的那份小心思，喊吴嫂备车。

    结婚的那天晚上，没有亲朋，没有婚纱，沈墨红着眼眶对天发誓，一定给王园园买一套两室一厅的大房子，王园园笑弯了眼睛。

    沈墨前一刻还在和父母及邻居推杯换盏，下一刻就到了燕京方庄的地下室里，惨白的灯光，潮湿的空气，发霉的异味，还有隔壁年轻的身体尽情挥洒的奇怪噪音。

    他如同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游荡在这个世界之外。

    “园园，对不起，我违背诺言了。”

    一个小时后，毛院长出来，说暂时稳定了，但病人仍在昏迷，要住院观察，留一个人看着就行。福伯执意要留下来，大家也就顺了他的意。

    他两次割腕，都被救了回来。福伯打地铺睡在他的房间里，家里所有的利器都上了锁。有一次趁福伯做事不在身边，他走进不远处的翠波湖，湖水齐腰的时候被福伯拉了回来。

    房子隔音不好，他只能去地下通道一边唱歌，一边赚钱。运气好的时候一天的饭钱就有着落了。后来经人介绍，去酒吧驻唱，他的生活才有所好转。

    老师家访说孩子很有音乐天分，希望家里能培养一下，看着自家仔仔希冀的眼神，沈爸义无反顾的架着船划向大海，拼了老命去打鱼。

    没有力气抱怨，只是用跌打酒涂抹着自己的伤口。爸爸打进来电话，说家里一切都好，不用担心，不要寄钱了，赶紧找个对象。挂断电话，沈墨咬着拳头嚎啕大哭。

    沈墨早已习惯，他很孤单，所以每晚只能抱着自己的吉他入睡。

    大姐夫两口子结婚多年，开了个传媒公司，事业上升期，所以没敢要孩子。

    医生看着被病魔折磨的瘦骨嶙峋，越发透明的沈墨，开了很少的剂量，并且将药交给福伯，由他督促沈墨吃药。

    有人敲门，沈墨用毛巾擦了把脸，打开门，是对门的女生，她被沈墨狼狈的样子吓着了。

    沈墨的心脏狂跳，女孩长的白白净净，尤其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如同春日的暖阳，让沈墨沉醉。

    沈墨来这个世界已经3年了，这个身体已经13岁。m.mankewenxue.com三年的时间他浑浑噩噩，心里的失望和怒火一点点的堆积。他恨这个年轻的身体，困住了自己的灵魂，与所爱的人不能相见。

    然而到2018年，他依然在酒吧卖唱，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被人用刀逼着讹过钱，被富婆强迫灌过酒，被醉汉在头上开过瓢。日复一日，他不知道自己在坚持着什么。

    沈琳娟两口子是最后到的，成希问了下情况，然后大家安静的等待。

    三姐会非常淑女的说自己在学校的见闻，谁谁谁吵架了，谁谁谁谈恋爱了，末了再加一句我最乖了。

    沈建权到医院的时候，江月华已经到了，老沈欣慰的点点头。江月华说人在抢救。老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2020年10月10日，王园园怀孕8个月，今天是他们一周年结婚纪念日，她幸福的哼着歌，等沈墨下工。

    “老爸，老妈，我回来了！”

    2019年10月10号，王园园不顾家人的反对偷偷与沈墨登记结婚。

    在2014年夏天，因为发高烧沈墨错过了人生最重要的高考。

    快速穿过街道，走进熟悉的小院，角落里老妈用他捡回来的海螺壳，种的不知名野花在风中摇摆着，欢迎他回家。

    回去的车上，沈建权深深叹口气，问江月华，是不是自己做错了。江月华很少看到老公软弱的一面，不禁鼻子一酸，紧紧抓住老沈的手，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流下泪来。

    老沈看了看拳头捏的发白的福伯，拍了拍他的肩膀，福伯吐了口气。

    他在海边对着海风吹口琴，对着海鸟唱流行歌曲，勤练不坠，邻居们都说沈家的仔仔疯了。

    14岁拥有了第一把木吉他，只要他听过一遍的歌就能用吉他把谱扒出来，沈墨觉得自己为音乐而生。

    沈墨慢慢的闭上眼睛，轻轻的说。

    沈墨知道这个姑娘住了一年了，在肯德基上班，没有说过话，偶尔见到只是点一下头。

    2018年6月1日，白天在地下通道卖唱，没有人给钱，有些沮丧，结果被三个混混讹钱，他跟人干了起来，双拳难敌四手，他被干趴下，拳脚相加，他只是牢牢护着身下的吉他，等人走了，他才一瘸一拐的回到地下室的窝。

    因为大姐夫两口子的别墅在中间，先经过他们家，所以偶尔会一起走，大姐沈琳娟会快快的走在前面，到家直接进门，与沈墨形同陌路。大姐夫知道了沈墨的脾气，一路上自说自话，到门口互道晚安，沈墨会在虫鸣蛙叫中，踩着月光和福伯一起回去。

    沈琳珊来的时候估计是吓坏了，安静的不像平时的她。

    “我叫王园园，今天谢谢你了，我请你吃饭吧。”姑娘笑着说。

    每个星期一会被福伯带到市区去看医生。与医生熟了后，他告诉医生自己很害怕睡觉，因为总是梦到奇奇怪怪的事情。想让医生开点安眠药助眠。

    有时沈建权有应酬不在，这顿晚饭就会吃的又快又安静，没人理会沈墨，他无知无觉。三姐会在别人不注意时给他抖两下眉毛，然后对嘴型说四个字。

    从小学习好，会音乐，沈墨在学校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