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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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台上霜风肆虐，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但水泥板上还是覆盖了不厚的一层，脚步踏上去“慈嚓”作响.

    男人开口.

    突然就觉得自己成了悬疑剧的主角，但我不是名侦探福尔摩斯，也不是出演悬疑剧的好莱坞演员，我就一平平无奇的上进青年，平时也挺尊老爱幼的，但我着实想不通这些事儿既然会出现在我的身边乃至于我的身上.

    心跳加快间，耳边传来了嘶吼，那道叫喊我名字的声音像是刹时击垮了梦境，我听到了镜子碎裂的声音……

    顾格没说话，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台边缘的男人突然变得离我渺远，在那一刻，我听到了寒鸦的哀鸣——时间仿若被凛冬的寒鸦冻结，我的身体下坠到烈焰中挣扎不得.

    此刻我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某种祭祀仪式，而我可能是被送上祭祀台献祭的人，说的难听一点，就是祭品，但我深知这是梦，所以心里的慌乱与震惊不再那么强烈.

    走廊里突然传出嚎叫声，像是无数受难之人不甘的怒火和悲痛——我听到了妇孺的啜泣，听到了男人的嘶吼……

    “我在想，如果凶手杀人真的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的话，如果我离开这里，是不是就不会再有无辜的人逝去了？”，我问顾格.

    我跟“他”首次角色转换，我成了“他”，犹如尸体般漂浮在水中，而“他”成了我，眼神漠然神色疯狂的注视着我，仿佛恨不得我就此悬溺在水中，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热浪侵袭着，扑面的气息让我呼吸困难，只觉得浑身都蒸腾起了一层薄汗——我分不清那是由于恐惧冒出的冷汗还是因为热而生出的汗水.

    静静的看着那具脸色苍白的“自己”，我才二十四岁，却在梦里看到了死去的自己的样子，毫无生气，脸色苍白的如同白纸.

    像是有定位一般，伴随着悠扬空洞的歌声，蜡烛围绕着的尸体悠悠然然飘临至我的面前，离我咫尺之遥停了下来.

    男人单手扶住了我，眼前的情景让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脑子也突然一片空白.

    歌声摄人心魄，但旋律我却觉得莫名耳熟——我想起来了，那个男人也曾哼过.

    这个梦过于玄幻，以至于我的潜意识即使知道是梦，仍然觉得心惊胆战.

    “你到底是谁？”，我心里的慌张感已经消失了大半，不知道什么缘由的，内心竟然感到雀跃.

    移开目光远眺开来，入帘的却是连接云暮的熊熊烈火，病院周遭的山峰不知缘由不知何时刹时起火，连天烈焰的炽热扑在我的身上，惊的我腿下一软.

    我抬眼看去，发现走廊深处越来越多的蜡烛飘飘荡荡而来，它们簇拥着某个东西——那东西半浮在腥水中，待近了些，我才看清，那是一具男性尸体.

    早知道当初毕业后就不回来，离我那便

    我想了想，还想也没什么压力吧…但有心理负担，曹行那事儿和病院里死人那事儿，以及我自己的事儿，是挺烦的.

    良久，哀嚎声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女性悠扬空灵的歌声回荡在密闭的走廊中.

    我猛然睁开眼，入眼的却是顾格那张略带阴郁的脸，此时我知道自己已经摆脱了梦魇，已然从梦境中醒了来.

    那张脸跟我如出一辙，就像是一面镌刻在水中的镜子，倒影着我的面容.

    “上来.”，他用一种怪异的嗓音冲我说着，并伸出了一只手.

    顾格递给我一杯水，继而转身坐在了他的床沿上，静静地看着我.

    想迈开腿，抬脚的瞬间忽的从脚下传来水声，我俯眼看去，脚下不知何时竟是盛满了浑浊的水，正散发着阵阵腥臭.

    他带着我上到了天台，我全程只能被迫跟着，他身上像是有股魔力存在，或者称之为某种能够吸引我的磁场.

    口干舌燥的我将那杯水一饮而尽，将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

    “保不准，难免会有你走之后死的人更多的情况，”顾格看着我，一脸认真的说道:“况且你这阵子也走不了，没听护士长说吗，病院通往外面的路遇上山体滑坡，半座山塌下来斩断了公路，外面的进不来里面的出不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中了他的魔，竟是愣愣的握住了他伸出的手.

    “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顾格问我.

    我诧异于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单单从梦境的时间来看，我以为最多也才一个小时.

    水位还在上涨着，这些浑浊的绿水像是来自四面八方，我不知道这又是一个怎样的梦境.

    我想抬腿离开这里，无论哪个方向，离开这里就好，但双腿像是被什么禁锢住，怎么也迈不开.

    “风景不错吧.”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我觉得男人一直都是微笑着的，他手上微微一用力，我只觉得身子一轻，等回过神来，莫名其妙的跟他并排站着了.

    我不确定是否是精神病院的走廊，眼前的景色既熟悉又让我感到陌生.

    我深知一切都是梦，所以欣然的下坠着，直到身体猛的跌落在熊熊烈火中.

    “做恶梦了吗？”，许是见我醒来，顾格起身绕到了床的另一边，我听见玻璃杯与桌面清脆的撞击声.

    我只觉得耳边吹来一阵暖和的风，余光瞥见天边的红霞.

    “什么时候了，我睡了多久？”，一开口，我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很是沙哑，一开口就是老烟嗓的感觉.

    在我愣神惊叹之间，及腰水面上飘浮的尸体竟是直直的从水里站立了起来，瞪大双眸死死的等着我.

    ……

    目光落在天花板上，此刻我只觉得脑袋像糊了浆糊一样，思绪的齿轮生了锈，怎么也回转不开来.

    男人轻笑着，带着我在天台边缘停下了脚步，紧接着他松开了对我的禁锢，纵身一跳，稳稳的站在了边缘之上.

    在烛光的辉映下，从腥水中伸出的那些利爪仿佛失去了生气般，都不再动弹，而我也借着烛光看清了那个尸体的面容——那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这种雀跃像是扎根在我骨骼之中，融淌于血液生生不息.

    男人回过头笑看着我，此时我才看清他的脸，准确说，看清他脸的大致轮廓.

    我站立在走廊中央退不了前进不得，似是陷入泥滩，亦或是沼泽，水位上涨让我有种身体正在往下陷的错觉.

    “害，做了个奇奇怪怪的梦，现在头疼的厉害.”，我揉了揉眼睛，继而伸了个懒腰.

    我诧异的看着他，突然就觉得身边的一切都极其的不真实.

    男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呼吸顿时一窒，等意识到男人想干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手臂已经揽在了我的肩上.

    腥水中贸然出现的双手像是忌惮这根蜡烛似的，在它所过之处，原本骨瘦嶙峋胡乱挥舞的手像是被施咒定格住了，僵硬在空中不再动弹.

    那一刻，我好像忘了我是谁，我来自何处，那些所谓的人生经历在我看来也不过是走马观花，飘飘渺渺，亦真亦假.

    我又仰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后颈处，免得压到了伤口.

    那支蜡烛飘飘荡荡的来到了我的脚边，不再继续飘荡，像是有意识一般在我脚边回旋打转.

    我被吓的措手不及，由于腿部被什么东西禁锢住，所以只能是身体不受控的往后倒去.

    随着歌声的回荡，我看到走廊深处的腥水中飘飘荡荡一丝亮光，我很确定那是一支蜡烛，一支燃烧着的、稳稳的直竖在水中的蜡烛.

    因为他的脸像是自带一种天然的马赛克，五官很模糊，细看竟还有些扭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映入眼帘的是那具尸体脸上逐渐爬满了血色，原本乌青龟裂的嘴唇也开始变的红润起来.

    身体猛的一沉，我不知道自己脸上是怎样的神情，或许是震惊，或许是恐惧，亦或者是不可置信.

    “拥抱希望吧.”

    想我二十四年平平无奇，如今却沦落到在精神病院当起了精神病患者，虽说只是“滥竽充数”，但我可能是我们那一届当中混的最差的一个.

    在身子没入腥水的那一刻，我反射性的闭起眼睛憋住了气.

    我闭眼，眼前是猩红一片，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降临，我又猛然睁开眼，却惊觉自己矗立在黑煞的走廊中.

    “大概睡了三四个小时吧.”，顾格回答着:“我打完水回来你已经睡着了，没多大一会儿就开始说梦，呢喃的什么我也没听清，但怎么叫都叫不醒.”

    我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一切会不会只是一场梦.

    腥绿的水中猝然伸出许多只苍白的、骨瘦嶙峋的手，它们在空中挥舞着，像是要拽着什么东西下地狱.

    我看到那个男人纵身一跳，像是为了确保我能坠入炼狱，耳边传来男人的狞笑以及烈火烧灼地表的噼啪声.

    “啊WTMD，这不比水逆更逆，我怀疑我是不是被人下了咒或者扎了八字啊，这不明摆着不让我离开吗.”，我哀叹一声，觉得一切好像都有点过于巧合了.

    坐起身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我感到身上出了一层薄汗，整个人也像是跑完马拉松似的，虚的不行.

    仅仅只是刹那间，身后的腥水被我砸开再勇猛的朝着我身上涌荡，待我浮出水面，映入眼帘的是“另一个自己”正直直的站立在那里，狞笑着注视我，那道幽怨孤寂的歌声在空旷寂静的走廊里循转飘荡着.

    眼看着烈火吞没了精神病院的庭院，迅猛、势不可挡的向着我们这边袭来，我下意识的就想逃，身体却再次离了弦，怎么都动不了.

    我不知道那歌声从何而来，像是来自四面八方，又像是就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诧异于他的腿力如此惊人，这半人的高度他轻易就一跃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