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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冬怔怔地看著青年享受阳光沐浴的侧脸,无垢的神情叫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晓阳哥哥,你说什麽,我听不见啦。那我让大叔陪我去咯!」禀报完毕,男孩甩开魏晓阳,用窜地蹦到冯冬身边,然後在冯冬用眼征询青年意见时,率先探手牵住冯冬。

    「哼,下次也要大叔给我洗头。」青年略抱怨念地嘀咕。

    「好,等晓阳哥哥给他们三个洗好头,就带你去。」青年一手沾有泡沫,一手用臂膀微微安抚男孩的头。

    渐渐的,小男孩不再发出抗议。

    「不行,小鱼、花花、大宝、阿蕾,今天你们几个必须得洗头了!」被点到名的小孩子撅著嘴,不乖地站在魏晓阳面前,其他的小孩则立刻拿著玩具跑散了。

    「大叔很温柔的。」魏晓阳蹲在小男孩面前。

    揉著小男孩黑亮的发,冯冬禁不住幻想,如果他没有坐牢,他也可以常常这样,给自己的孩子洗头吧。

    默默地退到一边,冯冬打算走到院子里歇息一会,以逃开这些让他呼吸困难的场景。

    「嗯?」冯冬睁开浮上倦意的眼。www.jinghua.me

    冯冬逐渐习惯这并不困难的事,心里也不觉得有多麻烦,反而有一种幸福,就当是满足没有亲人的他的缺憾吧。

    愈发清楚意识到自己这样小心眼的奢望,冯冬颇感意外,随後忍不住自我唾弃──他是什麽身份,怎麽可以有这样丑陋的嫉妒和独占心理?

    「大叔,你会帮人洗头的吧?」四个小孩并排坐在椅子上,魏晓阳一手旋开洗发露的盖子,一面问拘谨的冯冬。

    「唉……」耳边传来一声长叹,冯冬诧异地转头看去,竟见青年扁著嘴、发脾气似地瞪著他。

    「……可以啊。」冯冬颔首,沧桑的眼角沾上一丝藏不住的宽和笑意。

    「呜呜,不要!」怕麻烦的小孩们一起摇头,不肯洗头。

    魏晓阳细心地卷起冯冬的衣袖,朝冯冬露出一个信任的微笑。

    冬阳 19-20

    冯冬被他说的难为情,只能尽自己的力气「伺候」这个小家夥。

    「啊!好喜欢,哥哥好棒!最喜欢哥哥了!」

    脚还没移开半步,冯冬就听到魏晓阳一声叫唤,对方就像随时盯著他一样,在他稍有动作时就发出声音,「大叔,你别走!」

    「这样的水温可以吗?」

    男孩立刻别扭地扭著身体,跺起脚。

    就算对其他人都可以保持一脸淡漠或疏离,但面前的只是一个小孩,而且是他这麽多年都没尝试过的相处对象。面对世间最单纯美好的代表,冯冬还是心软了。

    「我吃醋了。」青年翻了个白眼,「大叔对大宝这麽温柔这麽亲切,对我都不笑。」

    「不用那麽麻烦,让这个大叔带我去就好啦!」大宝眼睛瞄向正无所事事的冯冬。

    从小就是孤儿,长大一点後又逃离了孤儿院,没多久又进入监狱,冯冬没有和小孩打过交道;而没有任何亲戚的他,别说是自己的孩子,就连远亲的小孩都没碰过,他怎麽会给小孩洗头?

    「这个大叔看著好笨,我不要他啦!」叫大宝的男孩在冯冬放上手时,突然闹起情绪。

    反手握紧小男孩的手,冯冬如觉一股澈净的清泉灌入身体,洗涤他污秽的过往。

    「好了,那就开始吧。」

    这样想著的他,不自觉地再为轻缓力度,眼神里弥漫起从未出现过的温柔和疼惜。

    对方明亮透彻的眼神好像与自己肮脏的心情形成鲜明的对照,冯冬觉得青年一个动作就能识破自己,立刻慌张地应声,拾起掉在地上的塑料袋,传到魏晓阳面前。

    「痛啦!」

    「今天你们哪几个该洗头了?」魏晓阳走到冯冬身边,一手拽住他的手,一手摸著面前小孩的脑袋。

    随著孩子们生机勃勃的欢笑和呼唤,青年很快就被这些可爱的小天使们围得水泄不通,而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冯冬则被挤到外围,差点摔倒。

    「别担心,很简单。不要太大力,但要保证洗干净,还要当心别让洗发露进眼睛。」魏晓阳找到冯冬的手,将其拉高。

    「大叔,快过来,把买的东西拿过来!」站在一群直到他膝盖的小人中,魏晓阳手上抱著一个女孩,肩上压著一个男孩,一面用头使劲朝冯冬挥。

    「咦?」魏晓阳瞳孔放大,神色复杂地垂下睫,低声喃喃,「刚才不是还嫌大叔,现在怎麽粘得这麽紧……」

    买了洋娃娃和各种模型後,魏晓阳与冯冬坐上公车,前往他口里惦念的孤儿院。

    两人进入屋檐下没多久,陆续地有小孩活蹦乱跳地朝他们涌来。

    ──原来他不只会对自己露出那种似要融化冰川的温暖笑容,也不只会对自己低声细语、百般关怀,更不会只想要帮助自己,找到生存的意义。

    「那就抓紧吧,我答应了几个小孩要送他们玩具呢。」大大咧咧地抓起冯冬的衣袖,魏晓阳快步朝前走去。

    「小鱼、花花、阿蕾,哥哥给你们洗,大宝,这个帅气的大叔会帮你洗头喔!」魏晓阳刮了一下其中唯一一个男生的鼻头。

    小孩们凑到弯腰的魏晓阳面前,嘟起粉嫩的小唇亲吻青年的面容,或是搂住他的大腿扭著身体磨蹭撒娇,远看一幅温馨甜蜜的画面。www.yunshu.me

    「还有哪里痒?」

    愣愣地望著被孩子们圈住的青年,冯冬心中产生一种微妙的不平衡感,就像看到义工院墙上那张照片时。

    青年以为对方在犹豫,将微笑的眼刻意拉长,染上一种柔软诚心到难拒的地步,发薄的嘴唇也若有若无地映出几缕讨好。

    「别抢,别抢!这是哥哥送给你们的礼物!」

    「那,」身边小孩一改刚才反感自己的模样,摆上一脸亲昵和依赖,冯冬心中微微一动,道,「那我就带他去了。」

    「对不起……」

    「我,怎麽了?」

    注意力回到面前的小孩,冯冬颇觉不自在的同时,隐隐绽出一丝笑。

    冯冬有些羡慕,羡慕能与青年这般毫无芥蒂地亲昵的小孩,又有些羡慕魏晓阳,能拥有世上最纯真心灵的依恋。

    对方坦荡的撒娇言词毫不造作,冯冬却觉得若有弦外之音,只好很窘迫地转回头。

    「我……」盯著脚尖,冯冬不知该怎麽办──

    魏晓阳却不管小孩叛逆的反抗动作,牵著几个孩子到了院子里。

    「晓阳哥哥,我想喝路口奶茶店卖的奶茶!」洗完头後,调皮的大宝扯动青年的衣摆,任性却无害地央求。

    青年摊开冯冬的掌,一点一滴,将洗发露倒於他的掌心。一些细腻的丝润感在掌间融开,蠢蠢欲动的,像要勾起谁心底的虫子。

    「晓阳哥哥!」

    开始的时候,不断道歉。

    他是个粗人,笨手笨脚的,会搬重物做打扫,但照料小孩,真的不拿手。

    「咦!」青年停下手上的活,摊开两只被白泡占据的手,瞪大眼,发出一声孩子气的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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