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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鸦对偷取人类的食物很有一套,夏天有半开放式餐厅,它会和其同伙专门骚扰在露天环境中吃饭的人,抢他们的炸土豆和鸡翅,冬天就不那么方便,所以就选择在厨房最忙的时候溜进去偷吃。

    说完还故意扯出一个得意且胸有成竹的笑容。

    “亚尔曼,每天都吃这么点怎么能够?说出去恐怕别人都以为谢瓦利耶虐待你呢。”金发少年站在亚尔曼·谢瓦利耶身前,将自己餐盘里的残羹和吃完的骨头一并倒进他的盘子上,他的嘴角扬着若有若无的笑,冰蓝色的眸子里有掩饰不住的恶意。

    乌鸦就瞅准了这个时机俯冲而下,咬走一块锅里刚做好的猪排。

    阻止恩佐的是一个金发女孩,她抱着胳膊,穿过人墙而来,目光扫过亚尔曼时连停顿都没有,下巴习惯性地微微抬起,那傲慢的姿态在她身上没有任何违和感,仿佛她生来就应如此。

    “再可怜也姓谢瓦利耶,啧。”

    “你觉得过分你怎么不去阻止?”

    “怎么,恩佐又来让你观赏我是多么悲惨吗?”

    “别误会,我是在关心亚尔曼呢。”恩佐装模作样地顺了顺亚尔曼的脑袋,又压低声音,“一会儿见啊。”

    乌鸦哆嗦了一下,静默片刻后发出求饶的哀嚎,柯莱这才松开它,继续蹲到一边梳理自己的羽毛。

    “够了恩佐。”

    “我就不信除了我还有谁能演贝阿特丽丝。”少数几个打扮一丝不苟的女孩之一说,她昂着下巴,铂金色柔顺的长发披在身后,傲慢的语气和美丽的外表一样惹人注目,围在她身边的少女们纷纷点头附和。

    “这些厨师都是从沃索克来打工的,他们不用魔杖,攻击力还不如这里的学生。”

    他的避让无法让自己躲过欺辱,金发少年的手按在他的肩上,“吃啊,多好吃的饭菜,不比你亲爱的母亲做的美味百倍?”

    亚尔曼听到声音,抬起脸,一眼就看到墙上蹲着的两只鸦,乌鸦被吓得连忙飞起躲远。

    另一个同样金发的男孩经过,怪声道:“你就适合演她被诅咒后的样子。”

    柯莱想起来,亚尔曼似乎把自己当作是恩佐召唤来的,他以为他们是同伙,这倒霉蛋不仅被一个狗屁不通的阵法骗了,白天又遭到了羞辱——看那阵势似乎已经成为他的日常。

    宿舍楼在北部,校园四角为四个巨大塔楼,教学楼分布在学校中部,最中心的位置是一个花园,矗立着创始人的雕塑。广场、草坪和植物园在西面,再往西去便是无尽繁密的林海,学校的另一侧是悬崖,终年被雾气缠绕而无法看清谷底,一座长约千米的桥梁连接到另一侧的山崖。

    亚尔曼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微红的耳尖显示了此刻不平静的内心,金发少年的手从肩膀转而按住他的脑袋,突然发狠就要把他的脸摁进盘子里。

    柯莱在创始人雕塑的肩膀上停了下来,底座铭文写着“洛伦·维兰于762年创立纽瓦伦高等魔法学院”,与多数人想象中的创始人严肃端庄形象不一样,女子雕塑年轻漂亮得不像现实中的人,更符合神话塑造出的美丽纯洁受世人追逐的圣女。

    亚尔曼非但没生气,甚至理直气壮地反问:“反抗他我又有什么好处?不仅继续激怒他,还让人看到一个私生子的不自量力,被添油加醋传回谢瓦利耶。倒是你,灵魂附身是绝对的禁术,一旦被发现,你和恩佐都要完蛋!”

    “你认识我?”

    亚尔曼沉默地坐在原位许久,在收获了无数同情的目光后缓缓站起来,把那没怎么动过的餐盘倒进了垃圾桶。

    乌鸦显然领地意识极强,张嘴就朝柯莱咬去,那架势不扯下一坨羽毛决不罢休,柯莱抬起翅膀用力将它扇到一边,还用了点魔气,把它从半空中重重掼下,然后一脚踩在它脑袋上,利爪边缘几乎抠进眼睛。

    “戴安真漂亮,不愧是纽瓦伦女神。”

    欺凌者离开后,原本安静的餐厅逐渐恢复了喧闹,柯莱听到许多人在讨论刚刚发生的事。

    “滚开。”柯莱说。

    清冷悦耳的声音突兀响起,打断了少年的动作,他手指一松,亚尔曼才将脑袋从掌控下解脱出来,头发乱得如鸟窝。

    “我让你吃,你他妈聋了吗?!”

    “恩佐好帅啊!”

    “恩佐!”女孩气得脸颊泛起红晕,大喊着他的名字,而男孩大笑着跑远了。www.hailan.me

    柯莱在费了力气却又无法启动怀表后只能放弃,开始在学校里巡察自己的领地。www.nianhua.me

    柯莱居高临下道:“整个学校都是我的地盘,明白吗?”

    “对啊,太过分了,凭什么谢瓦利耶家族就能在这里横行霸道?!”

    “这里被当作宠物养的渡鸦可没几个,”乌鸦立即谄媚道,“不愧是法师的宠物,和我们完全不一样的健壮强大。”

    乌鸦又说:“莫莫大人,请允许我向您献上我收藏多日的食物,最鲜美的花生和老鼠!”

    柯莱跟着亚尔曼,当别人都去上课,他却抱着书包来到一处无人的露台,坐在台阶上看书,他的鼻子都冻得发红,仿佛刚刚哭过。

    柯莱“呵”了一声,不置可否。

    “冬天在野外找食物可不是个容易的事,虫子和果子都没了,偶尔一两只兔子和老鼠的尸体,还要和别的乌鸦抢。”它叨叨不停,还不忘拍马屁,“不过如果是莫莫大人想要,我一定尽数奉出。”

    柯莱许久没有这么舒适惬意,没有魔气不足的生存压力,也不必背负着整个族群的责任和期待,就这么安静地作为一个无所事事的渡鸦,每天给自己找找乐子,她在树丛间打滚到天亮,肚子饿了就去找果子吃。

    少年周围站着的几个男孩都跟着窃笑起来,亚尔曼却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宛若一尊雕塑。

    “那不是莫莫大人您的法师主人吗?”乌鸦后知后觉地惊叫起来。

    乌鸦还在跟柯莱八卦:“被别人欺负一定要反击回去,我就认识一只乌鸦,从小被欺负也不敢反抗,不仅被家族嫌弃,连母乌鸦都看不上它,年纪轻轻就掉了好多毛再也长不出来了!”

    柯莱站在钟楼上,看着下方的少男少女逐渐散去。这时一只乌鸦落在旁边,扇动翅膀让自己看起来体型更加庞大,“钟楼是我的地盘,钟楼是我的!”

    “你敢,对我冷嘲热讽,怎么不去,反抗恩佐?”柯莱挖苦道。

    没有人类的干扰,其他生物开始活跃起来,草丛和墙缝时不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只没眼力见乌林鸮还试图袭击柯莱,当然结局必然是被她按在地上暴打,除此以外就没其他动物前来骚扰。

    挨打后的乌鸦一直在角落里发抖,发现柯莱并不准备搭理自己后,又挪到她身后,试探性道:“莫莫大人最近变得精神许多。”

    柯莱满意地同它分食,说是分食,几乎整块猪排都是她自己吃的,乌鸦只是毫无怨言地捡了点边角料,一顿饱餐过后,他们又来到室外的树上小憩。

    七点钟宿舍区钟声震天响,传遍整个校园,学校仿佛应声活过来似的,一群群精力充沛的青少年打闹叫嚷着走出宿舍,整齐穿着袍子的都很少,不是领口歪着就是故意斜披在身上,还有的干脆盘在腰间打了个结。

    就在她准备屏蔽这些杂音的时候,刺耳的笑声忽然响了起来。

    此时学校里刚刚午休,学生们闹哄哄地涌进食堂,柯莱所在的位置正对着食堂二楼窗户,魔气充足后她的视力和听力都变得无比敏锐,餐厅里所有的声音都如潮水般接连不断在她脑海里回荡。

    十一点刚到,乌鸦就带着柯莱去厨房偷吃,在厨房里忙活的是一群矮人,普遍姜黄或红棕色的浓密毛发,脑袋相对于身体很大,四肢短小粗壮,嗓音沙哑难听,说起话来就跟吵架似的,还没进厨房就能听到他们乱哄哄的低吼声。

    进入还活着的渡鸦的身体,许多本能习性也浮现出来,比如克制不住想吃蚯蚓和死老鼠,她烦躁地甩了甩脑袋,把死老鼠踢到一边。

    “也是,法师一定给您人类的食物,我们可以去厨房弄点吃的,等到十一点他们就煮好饭啦。”

    深夜后校园里几乎不见人影,偶尔有一两个夜巡者提灯经过,蓝黑色的苍穹能看得到星座与月亮,除了看起来比勒伦斯干净点,其他没什么区别。

    很快他就意识到那具身体里的已经不是自己的宠物,目光立即变得警惕起来,他此刻眼神清澈,没有任何哭过的痕迹。

    柯莱和乌鸦在梁上观察,一个胖胖的矮人指挥着抹布洗碗,另一个年长些的矮人正努力同时控制六个勺子搅拌瓦罐里的汤,当有人端着洗干净的菜朝他说话时,他满脸崩溃地朝对方大吼大叫。

    ……

    “亚尔曼好可怜哦。”

    柯莱敬谢不敏:“我不吃那些。”

    “你疯了吧,那家伙太可怕了,就知道欺负同学。”

    “莫莫?”亚尔曼眯起眼睛,有些迟疑地望着柯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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