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大恐慌（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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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绾绾好似戳中了某个点，豁然间灵光一闪。

    《被天生仙道的帝子养成了》

    贺之弘顿了顿，卷好手中资料看向红绫：“我会不会就此逃离这个灾难之地，回到富都去过我的快活日子？凉西城又不一定会‘死’，早就不在我的职务范围之中了，届时我向陛下上奏一封，派人去找仙门来凉西相助，也就是仁至义尽了。”

    继续封城的提议最后是被贺之卫同意了，他与哥哥想的一致，既然必须要等到仙门中人来解决，那自然是染“病”之人越少越好。

    绾绾：“……”

    红绫怔怔听着，还不了解自己这位平头百姓听见了何种机密。

    红绫不知道杨明阑都是怎么和他说话的，只好不出错地回了几句，都没有什么真实含义，一点儿内心想法也不透露。

    “我相信！”红绫脱口而出。

    红绫上前一步，眼神已经是巴巴凑在贺之弘面前的了：“因为我喜欢你，喜欢你这个人类！”

    他撞进了小姑娘热烈的眼神里，那双眼睛即便在深夜也能释放它的光芒，好似在专注地看着你，只会看着你。

    后半段话，红绫属实说得越界了，这不是她该在贺之弘面前表达的内容，完全可被当做是在离间兄弟二人。

    仙门得知此事，定是要来管的，城中可有足足两万军民的性命。

    他几乎一夜未睡，很长时间都沉默地独自站在死者的遗体面前。

    绾绾要不是不能控制身体，定要被自己的口水呛住，这姑娘生猛的劲儿啊……

    等之后这事情解决了，她也算没有辜负杨明阑的遗愿，还能同先一步脱离险境的贺之弘相聚，再找机会坦白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

    红绫凝睇着他，一点儿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委婉的眼神：“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

    贺之弘：“……”

    现在出城就对了，“疫病”已不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疫病了，今夜以后，过不了几日，就算城门大开任由通行，这座城里的凡人也走不了。

    于是，红绫折返去找贺之弘的时候，贺之卫便顺势与她分道了。

    ……还是被今夜一事吓着了吧，过几日该就恢复了。

    贺之弘好一阵哑然，竟找不出言辞可以应对，最后只道：“你凭什么可以相信？”

    城中缺粮使得很多家庭许久不曾开荤了，此人也不例外，故而那把不常用的尖头菜刀锈迹斑斑。

    “可城中物资……”贺之卫哑了哑，微动的下颌在回家时经由夫人精心剃过了，可见这片皮肉近来沧桑了不少。

    红绫钝感得不行，压根没发现贺之弘这点小动作，压抑着激动告诉他自己的想法：“将军，我觉得您去找仙门更为稳妥，您的武功不是比指挥使高出一筹吗？而且指挥使就是凉西城的心脏，各方调度与人心，其实都离不了他。”

    绾绾当即想到了最初一批被关入监牢里的士兵，尤其是德安堂里上一秒哀切、下一秒便翻脸弑兄的刘凌。

    贺之弘心下愈发奇怪，瞥了红绫一眼又一眼，心中思索，莫非年纪尚轻的小姑娘性情便是如此多变？

    红绫回头找到贺之弘时，贺之弘心里同样诧然。

    朱大娘、被朱大娘噬咬后感染的巡防兵，自刎的巡防兵领队，他们都没有这种多余的行为表现。

    贺之弘：“这不是病，绝非我们所能处理，在得到仙门的援助以前，不能将这种‘疫病’放出这座城。”

    两人都没有留恋，贺之卫也没分出心思去关注，这深更半夜的，杨明阑还有何事要找他哥单独说话。

    那些都是断头尸。

    监牢里此时大量牢房都是隔离用的，为此，狱卒们特地加固了每间牢房门，并将停尸房扩容，用来暂存因疫病而逝去的尸体。

    他怎么能比阿卫，他如何让凉西城的军民全心信任他会尽职尽责，他要怎么证明，自己一定会回来，而不是逃兵……

    她真是被丧尸这种幻想题材蒙蔽了大脑，怎么忽略了，朱大娘儿子会咬人，本身也同刘凌弑兄一样，是他被第一批鬼蛊污染下的反常举动。

    贺之卫到了后，停尸房外除杨明阑这位当事人还被留着，旁人都被屏退。

    还好，红绫也算一记直球把贺之弘打懵了，他完美错过了红绫那句非常违和的“人类”。

    所以贺之卫敢出城，也必须要出城，他与哥哥亲自去一人最好，这事才能妥当。

    她尚不知容北濋已与汉宫秋将鬼蛊的三次扩散路径梳理了出来，也不知她此刻所得的一点灵感，将会为他们抽丝剥茧寻求真相起到多大的作用。

    而她的兴奋使她错过了兄弟俩的一些对话，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贺之弘与贺之卫的对话已经进行到了出城。

    不对，先是封城，封死这座城。

    三十多年没有任何感情经历的贺之弘，突然间摸到了一点让人不自在的气氛，他微微别过眼，不去与红绫对视，佯作翻了翻手中的资料。

    这些讯息都符合认知与现实，连起来却有些许奇怪。

    离开之后，红绫被贺之卫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随口关心了几句，担忧她是今夜受了惊吓所致。

    混乱而惊讶的脑子里没有空间给他思考，怎么会有人告白的时候说——我喜欢你这个人类？

    袁副将派人呈回来的调查报告里，今夜死去的男子应是在入睡前突然发病的。

    他抬首，眼神坚定地看向他哥：“我去求仙门！”

    “我无妻无子，是陛下亲封的柱安将军，离家数年建府于富都，此回不过回乡探亲而已。”

    ……菜刀男为何偏要去拿把菜刀？

    她只是重点捕捉到了出城二字，眼睛顿时放光一般望向贺之弘。

    绾绾眼下还控制不了身体，但她的灵魂非常兴奋。

    封死？？？

    绾绾能想到的解释只能是蛊种，因为菜刀男与朱大娘等人所中鬼蛊并不相同。

    此人因为噬咬欲望冲出了家门，寻找新鲜血液的气息，却还在出门之前往厨房里摸了把菜刀。

    贺之弘一愣，没忍住道：“什么？”

    贺之卫好容易得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休息时光，半夜被小厮叫了起来，又行色匆匆地奔去了监牢。

    而他哥是要留下来的，相比之下，各种能力都比不上他哥的自己，才是应该离开凉西的人选。

    他们会像刘凌等人那样，看见了并不存在的东西，而后引发暴力行为导致惨案发生。

    噬咬欲望来源自朱大娘的儿子，是他，战死前最先咬伤了自己母亲的手。

    “所以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是我离城而去，这座城的人心将会怎样浮动？”

    他没太放心上，也没生气：“你这样想是不错，但你看得还不够全面。你既然能说出指挥使才是这座城的心脏，说明你其实已经看透了这座城的人心。”

    此时此刻，贺之卫的心其实也早早飞走了，他已与哥哥商定今夜就离开，所以他只有很少的时间可同妻儿告别。

    这件事绝不能希冀甘州总督，此人已与他们恩断义绝，不来补刀已是幸事。

    鬼蛊晋级了，她是这么理解的，所以从今夜起，城中即将出现的病人，他们都会展现出前两批患病者的病发表现。

    凉西城保持封城的现状是为了旁观蛮族大军真正退去、甘州的形势趋于安全和稳定，至少贺之弘下此命令时，如是作想。

    “阿卫才是指挥使，他妻儿都在这里，只有他去，军民们才会相信他一定会回来这里。”

    两人一齐在停尸房外见到了贺之弘的背影，随后贺之弘走出，关上停尸房的门，将自己所得推断说与他们听。

    同时，他们还会具有朱大娘等人的特征，抵抗不了的噬咬欲望会让他们变成吃人的野兽。

    他忽然改口道：“我要出城。”

    朱大娘儿子为什么咬人？他看到了什么，让他做出这种自保或源于欲求的举动？

    “我没有瞒过你‘疫病’的信息，你该知道它何其飘渺神秘，它连发病的规律都是诡谲的。若因我们之故，这种‘疫病’在整个甘州扩散开去……阿卫，你我将无脸面见贺家的列祖列宗。”

    绾绾灵魂一惊。

    那时的容北濋还未与汉宫秋相见，袁副将正忙上忙下去死者家里调查，并在途中找人去禀报了回府休整的贺之卫。

    这件事，在昨夜杨明阑持刀反杀一名发狂的患病者后，贺之弘得到了答案。

    贺之卫也没强求，小姑娘不愿意说出心事那便罢了，他再与杨明阑相熟那也是工作，何况男女有别，他还是有妇之夫。

    红绫仅仅伪装杨明阑的性情就已经全神贯注了，心力耗费太多，导致她只能安静地听俩兄弟说话。

    该说不愧是年幼的天狐吗，真的不会懂做人的委婉，生怕贺之弘不能发现她真实身份似的。

    但如今魏朝已胜，谅那老东西不会失智到此时来对凉西动手脚了，他要为上面的贵人卖命，那也不是卖掉自己的命。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烧火丫头的病发便是一个信号，贺之弘已然拉响了心中的警铃，隐隐有在等待什么事情发生。

    此话说完，贺之卫在侧沉默了好一阵。

    她想要贺之弘能离开。

    容北濋因此而知，他们初进凉西城殁世间时，在破败城门外窥见的那些无头鬼影，原来就是这样产生的。

    红绫在一旁默默地设想未来，感觉狐生充满了希望。

    不过正好，红绫也怕自己多说多错，她又不是当官的，也不用掺和这种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