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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摊的是个年轻的男子,身上一股放荡不羁的书生气,见着三个人停在了自己的摊前,也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明儿再来。”

    但跟他同样一起打扫的另外两个小厮却没有跟往常一样,顺着他的话,再编排里头的人几句,只是恭敬的低着头,不言不语的立在那里。

    刚说过的那小厮不见有人搭话,就要回头再调侃几句,但转过头来,就见程寄雪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了自己的身后,吓得他一个激灵,立马噤声。

    大雪满头,他却浑然未觉,一招一式看上去刚劲有力,但整个人却又如同雪花那般的轻盈。

    “听闻先生手里有副雪中芭蕉图,不知卖不卖?”

    程寄雪就站在屋檐底下,静静的看着云骁,一直等他收了势,才朝着他走过去。

    一个小厮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朝着后头的排屋努了努嘴,神情里都是嘲讽。

    “定然不会让先生失望。”程寄雪抢先说道。

    更有趣的是,这个人在那里舞动,身边的雪花却不受丝毫的影响。

    程寄雪的面上微微有些尴尬,云骁对他们程家有大恩,但当初自己却对他甚是无礼,现在再见,她的心里更多的是愧疚。

    这会子雪下的愈发大了,那个小屋门口,一个男子只穿了一身单薄的中衣,握着一柄长剑,在纷扬的雪中练功。

    那男人怔愣,这个女人是何人,居然能一语道破这画中之意?

    这个人上一世冒死替他们程家满门收了尸,这是天大的恩情。

    说着从自己腰间的荷包里摸出来了几片金叶子放在书桌上。

    “卖,不过姑娘既然知道这副画,就应该知道,这画的价钱……”

    雪簌簌的落下,程寄雪没有让人套车,只撑了把油伞,带着夏眠跟云骁一道走在街上。

    夏眠跟在后头,嘴巴嘟的老高,“姑娘冒着雪巴巴的赶过来,就是为着这么一个落魄书生?姑娘身子还不爽利,这若是再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现在自己一句话,他也不计前嫌的跟着,虽然没说一句话,但这个清冷的人心里也应该是有一副热肠吧!

    这街上原本是有许多摊贩的,这会子下雪了,路边的小摊都收拾了起来,街上清冷冷的,偶尔只能看见铺子里的小二哥倚着门框看外头的雪。

    这天寒地冻的,几个人都恨不得把所有的衣裳都裹在身上。

    至于程寄雪刚提到的那副雪中芭蕉图,就端正的挂在墙上。

    程寄雪说完,那云骁也不回答,径直的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

    离的远了,那小厮才敢直起腰来,舒出口气,这大姑娘今儿跟往常怎么不一样?今儿的模样,好生怕人。

    好在这男人住的地方也不远,两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程寄雪站在那副图边,目光似乎都在这副图上,但话却是对着刚刚这男人说的。

    程寄雪对夏眠的话微微摇头,这个男人叫余柏尧,他可不是一般的落魄书生,将来他……

    里头的光线有些昏暗,摇晃的书案上散落了几张宣纸,上头还有些未曾画完的画。

    地上已经有了一些积雪,几个小厮正在弯腰扫雪。

    见云骁没有反应,程寄雪捏紧了手里的帕子,“这会你若是有空,便跟我出府一趟吧!”

    大片的雪花从破烂的窗户里飘进屋里,地上已经白了一块。

    程寄雪朝着他露出一个笑来,心里也很是窝心。

    正准备离开的男人顿了一下,转头看过去,衣着华贵的姑娘,自己并不认识,如何知道自己明日不会来了?

    但云骁的动作很快,没等程寄雪有过多的纠结,他已经麻利的穿了件长衫,提着剑站在她跟前。

    程寄雪站在那里,感觉有些窘迫,她对这个云骁实在是没有太多的了解,也不知道他这转身离开到底是什么意思。

    程寄雪撇了那小厮一眼,没有作声,从他的身边擦身有过。

    夏眠不知道程寄雪要往哪儿去,跟在她后头有些着急,但旁边的云骁却淡定了许多,任雪满头,只冷冷的往前走。

    “古人云,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先生仔细思量,若是先生愿意,程家愿意相助。”

    夏眠一边絮叨的功夫,他们已经出了民居,转到了街道上。

    程寄雪别有深意的说完,也没有再多说,直接转身离开。

    这里说的好听不过是一处破败的民居,说难听了,也就是片瓦遮身。

    “画好,也得有懂画之人欣赏才是,这画转赠先生,明日此时,小女再来求见。”

    “瞅瞅,我就说他是个怪胎吧,这大冷的天,人家恨不得脱光了站在外头,这里呀,八成是伤到过的。”

    云骁不置可否,神情没有一丝变化,让人不禁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见刚刚的话。

    那男人又抬眸看了一眼程寄雪,眼神里有些不可思议。

    忽而,一阵马蹄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程寄雪抬头,见着越来越近的马车,她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往后,你还是去我?院儿里吧!”程寄雪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

    那男人点头,将最后的画都收进一辆平板车上,起身拉起板车,照呼程寄雪跟他走。

    云骁更是双手抱剑,不急不徐的跟在后头,对那男人的艰难无动于衷。

    程寄雪不言不语的跟在后头,此时的积雪已经深了,板车走的艰难,但程寄雪却也只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程寄雪径直的走到后头的排屋前,云骁性子古怪,独来独往的,再加上他于程颂也有恩情,所有单独给他备了间屋子。

    纵然程寄雪不懂功夫,但也能看出,这个人的身手也是罕见了。

    程寄雪一直走到一个书画摊前才停住了脚,但此时的摊子也都收拾了起来,准备离开。

    “明儿你还能来?”程寄雪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男人,眉梢之间不自觉的带了丝不易察觉的的笑意。

    “雪山童子,不顾芭蕉之之身,先生这气节倒是让人佩服。只是不知,先生这满腹的才学,到底能撑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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