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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回忙站起身,看著庄景玉从储物间里慢吞吞地走出来,每一步每一步,都艰难得令人心疼。

    第一次市模的那一天,楚回本想早早起来给庄景玉准备早餐的,却惊讶发现庄景玉竟然起来的比他还早。那时天才刚亮,楚回一走出卧室门就看到庄景玉坐在客厅的餐桌,当然也是书桌上,背古诗文。旁边摆了牛奶和面包。

    他自然是难过和心疼的,可是也想著,既然景玉不愿意理会自己,那他也就将错就错,顺了他的意好了。他还记得,当时他快高考的那时候,班上好多同学的家长,为了自己孩子的前途命运,平时明明是很威严的人,都硬生生把自己矮化弱化了。www.yueru.me只为了让孩子的心情好些,压力小些,他们愿意这样做。

    可是他不知道,他或许是好心,但这到底证明了,他对庄景玉,终究还是用情太少。

    他说自己是不愿意再揭开他的伤疤,但这又何尝不是在伤害他。他说自己是想让他独自静一静,但他竟然舍得不和他说话。

    林烟的表情立刻扭曲了一下。他声音本身就细,因此笑声总是难免显得有些尖刻:“庄景玉,我是真没想到,你勾人的功力竟然比我还要高呢!”林烟开头砸过去的一句话就直接让庄景玉愣住了。他像个白痴一样地“嗯?”了一声,等著林烟的下文。

    哪知道林烟一个大跨步迈上去,照著庄景玉的脑袋,劈头就是一个巴掌,庄景玉被打得根本没反应过来,脑袋被打得偏向一边──啪!紧接著,另一边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这个时候他终於反应过来,伸手握住了琳演的手腕。

    楚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终,轻叹一声。

    楚回一时愣在原地,不知是装作根本没发生一般地走回去继续睡,还是大大方方地走上前跟他打个招呼。就算是一个简单的“早安”也是好的。

    是为了躲他,是因为不想面对他。

    雨停了,天早已黑了。

    庄景玉不忍再看下去,他将脑袋深深埋进了掌心里。www.yunshui.me楚回让他那麽难过,却又让他那麽难舍。

    啪──

    庄景玉啃著面包往设在学校里的考场里走。迎著晨光,看著自己瘦瘦长长的影子,他忍不住抬起头深深,深深地呼吸。空气里,有湿润的水汽,和轻微的花香。

    他走得慢,偶尔会遇到几个当初还算是认识他的老同学,在经过他的时候,偷偷摸摸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口音颤颤。不过对於这些庄景玉都一概不管,只是走自己的路。

    这个时候,本校的学生基本上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教室,外校的学生也都基本上出了校门。所以现在这条路上,风声静谧,只听得见他们彼此的呼吸。

    不管是在哪个方面,都不一样。

    他们大多数人都是本校的学生,第一次市模虽然考完了,但也还要回教室领答案听唠叨的。庄景玉当然没有这些顾忌,他背著书包就往外走了。

    直到他被拦下来。是林烟。

    随著考试将近,楚回看见庄景玉没日没夜,刻苦到近乎发狂的学习状态,有时候实在忍不住想插一句劝慰的话,可是每每话到嘴边,却总是咽下去了。他那麽聪明怎麽会不知道,庄景玉这样如痴如狂的背书做题,除了应对高考本身,更潜在的原因呢。

    他们的确已经是,好久不见了。

    等楚回出来的时候,庄景玉已经在收拾书包了。他有些诧异,迟疑了一下,问:“现在就要走了吗?还太早了吧。”

    楚回禁不住苦笑,他现在这个样子,倒还真是越来越家长了。

    楚回略微吃惊地抬头,门开了。庄景玉抱著行李,低著头,身子微微颤抖。

    这样平静的心态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下午,最後一门英语考完。铃声响起的时候,整个考场的人都一下子哄闹著站起来,虽然还不能马上离开,但也看得出来,已经个个归心似箭了。庄景玉默默收好东西,等著监考老师收完卷子,然後跟在人潮的最後,走了出去。

    楚回也没多想,自言自语了一句:“啊……我以前考试都是在最後几分锺的时候才慢悠慢悠地晃进去的呢。”

    庄景玉手里拿著准考证,在经过楚回身边的时候,轻轻说了一句“谢谢”,然後径直走回家,没再说话。

    庄景玉忽然有些恍惚。他到底已经有多久,都再没体验过这样安宁祥和的上学时光。

    庄景玉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突然被林烟拦下来,他回想了一下上一次见面,然後傻乎乎地问了句:“呃……难道是想让我给你洗车吗?”

    整张脸都火辣辣地疼著。庄景玉的眼里喷著怒火,极力压抑著怒气:“你……你这是要做什麽!我跟你根本就没交集,又没惹你!你要讨好黎唯哲,也不用拿我出气吧!”

    他确实是个美少年,而且还是现在很受欢迎的那种,阴阴的,柔柔的。也就是所谓的男生女相吧。

    楚回听见庄景玉这麽说,先是一愣,然後低头沈默。其实这真的只是一句无心之语,可是无心却总是最能伤人於无形。

    他不想依靠楚回,可是他只有楚回。不知不觉,掌心就已经是一片湿热。

    他这,分明就只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楚回对庄景玉的所有感情,只能让他成为这样一个角色。毕竟,程度不够,闹别扭时,难免表现得像是朋友。

    庄景玉拿上他的面包,开门走了。楚回连一句“好好考试好好加油”都还没来得及说,就听见了“碰”的关门声。

    很奇怪,他和楚回的这次别扭闹得这麽大,也闹了这麽久,可是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却反而是平静异常。庄景玉找到自己的考场,教室的门都还没开,四周也空无一人。他放下书包,拿出语文课本,靠著墙,慢慢地看,慢慢地念。

    庄景玉背上书包,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手微微抖了一下,轻声道:“这有什麽奇怪的,我们本来……就是不一样的人啊。”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如同嚼蜡。庄景玉只闷头读书,除非很必要的时候,才会和楚回说一两句话。楚回自知无可辩解,再加上现在已经是冲刺高考的最後关键时刻,因此,除非很必要的时候,他也没有再主动和庄景玉说过什麽。

    春日已暮,盛夏将近,而他所选择的未来,已经指日可待。

    庄景玉和林烟根本不熟,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没见过几次,连对方的脸都没怎麽看清楚过。直到最後一次,也就是上一次在车上相见,庄景玉才总算是记住了林烟的长相。

    庄景玉把最後一本语文书放进包里,低声说:“没事儿,我考试就习惯这样。”

    房间静了好久,直到久违的阳光穿堂而过,照耀到楚回的身上,他才稍稍反应过来。原来,天已经这麽亮,原来,天已经这麽暖。

    庄景玉听到门声自然也僵了一下,不过还算镇静,仍旧自己背书,并未抬头。楚回想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觉得,再退回卧室的做法实在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因此他慢慢踱著步子走到卫生间里,开始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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