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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绶面上似乎也有些挂不住，干咳一声，强自挽尊道：“情义千斤似海深，莫说?这?些伤人心！”

    凌绝顶附和道：“那可不，我这?师弟啊，大气的时候是真大气，小心眼?的时候也是真小心眼?！”

    走舱又名“楼船”，分前中后三舱，船身极大，周遭挂着轻纱，内外布置俱都豪华富丽，雕绘精致，大的可乘坐近百人，里面吃喝享乐设施一应俱全，有美?酒佳肴不说?，还有歌姬舞女作陪。

    第三十一章

    等待放榜的日子十分难捱，田冀于在才?学上的底气十分不足，自考完之后，心里便火烧火燎的，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竟是比考前还要更加憔悴萎靡。

    盛京龙吟湖的船华丽却笨拙，闵州西子湖的船简陋局促，都不如两岸风光独绝的青璃江画舫更有情韵。

    顾清晏、凌绝顶、田冀三人齐齐“呸”了?他一声。

    冯绶一脸不信道：“你胡扯的吧？！”

    阅卷是个繁琐又极耗费体力的工作，成百上千份卷子，能看得你头昏眼?花，待到第?二三场结束时，还又有源源不断的卷子送进来。

    顾清晏目光微转，勾起唇角，似玩笑?般道：“怎么？难不成这?清风小筑，就只租给学识了?得之人，这?位管事要不也跟范大人学一学，出几道题考考我们，好掂量掂量我们四人是否学识了?得。”

    凌绝顶提着一篮子点心酒水，接下一句，有些嫌弃道：“酥饼麻薯红豆糕，漓江米酒醉通宵？”

    与走舱相比，小边港要稍微逊色一些，只有前后两舱，大的能乘二十来人，小的十来人，多数时候，是提供给客人协伴游玩或宴饮用的。

    好在藤棚船虽然简陋，但布置得也算用心，三人进到了?船舱里，围着一张小桌，一边赏着沿岸美?景，一边斗嘴打趣，也算尽兴，焦灼的心顿时变得舒朗。

    冯绶付了?租房的定金，摇头道：“没呢，估计还有八、九日。”

    冯绶掰着指头数日子，离放榜的时间至少还有十来天左右，他实在担心田冀没等到结果出来，就先把自己给愁死了?。

    丽人阁严格来说?算是个高级会所，有美?酒佳肴，还有佳人环绕，一个个身姿曼妙，舞姿灵动，果然比只听那咿咿呀呀的小曲来得享受。

    后帘院衡鉴堂内，主考官范琦高坐主位，左右两边还有另外八名同考官，瞧着大约都在四十岁到五十五六岁之间，个个都是气度不凡，镇定自若。

    顾清晏四人量力而?为，有钱的多出一些，没钱的少出一些，凑够了?五十两银子，先租了?岛上的一座临水小楼住下，再打算去那曲苑、丽人阁等地涨涨见识。

    比如清点数目，整理码放，还要进行初步剔选, 将卷纸破损，字迹糊成一团的直接拿出来，再命人用黄纸严密地封住考生信息, 直到取中榜单公布之前，任何人都不得私自拆看。

    冯绶摇了?摇头，感叹道：“啧啧，顾伯昭，你这?个人啊，可真是得罪不得！”

    顾清晏琢磨着干等在客栈里实在是无聊又抑郁，便邀约道：“我出门前应承了?家中长辈，要去灵慧寺里求一个开光的桃木佛牌，不如一起去散散心心，总比在这?里干着急的好。”

    凌绝顶听得快要打瞌睡，顾清晏和田冀都只说?曲苑里的点心好吃，只有冯绶很是共情，哭得脸上敷的粉都湿了?。

    碧波悠悠的青璃江涛，词曲幽幽的南地软调，引得无数名士学子来此泼墨挥毫，写下无数瑰丽诗篇。

    “……”

    顾清晏客气地将汗巾还了?回去，又花十两银子，打赏十张牡丹花牌作为赔礼，才?终于得以脱身，不至于留下个不解风情，又毫无风度的名声。

    其中包括鹿鸣书?院山长、嘉陵府府学博士、曾著书?立传的南道子等等。

    管事闻言更加震惊，无语又佩服道：“往年都是秋试出榜过后，才?会有许多上榜的举人老爷来桃花坞游玩，四位想来是学识了?得，才?能如此地胸有成竹，竟全然不将乡试取中与否放在心上。”

    乡试第?一场交卷之后, 试卷便被收卷官集中送到明远楼的一个独立院落中。

    几位同考官起身上前, 从?签筒里抽到几号，便对应的将那一捆卷子拿走，在鉴衡堂内当场批阅，不得随意带出。

    藤棚船往下游行了?二三十里左右，来到一座江心半岛旁边，此岛便名为桃花坞。

    冯绶这?世家公子的含金量十分有限，本就出自旁支不说?，还生母早逝，如今家里是继母在管着开销。

    早知道阅卷如此辛劳又费神?，范琦上门那日，他就应该装病推辞的！

    原本以为这?位世家公子含金量虽然有点低，但好歹应该能弄来一艘气不忿。

    鹿鸣书?院的山长有五十来岁，自认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连续阅了?几十篇平庸之作后，再看看旁边还有小山似的一大摞，心里忍不住暗自叫苦，当真是后悔得不得了?！

    数千份试卷, 要在二十天之内批阅完成，还要定下先后名次，也算是个极大的工程。www.qingxi.me

    藤棚则是小船，船头摆放两三张藤椅，中舱仅容一张牌桌，小七板与藤棚结构相似，只是更为狭窄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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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岛上栽满了?桃树，种满了?鲜花，如今桃花已经?开败，晚熟的桃子倒是还剩不少。

    青璃江画舫自前朝时便分为五等，由大至小，分别为走舱、小边港、气不忿、藤棚和小七板。

    小楼的管事得知他们四个都是来参加乡试的读书?人，很是惊讶，不确定道：“秋试已经?出榜了?？”

    顾清晏哪管他们，只抬手将留在小楼里伺候的小厮招了?过来，跟他打听这?桃花坞里都有什?么好去处。

    金桂与秋菊为伴，间或还夹杂着不少的秋海棠，座落在这?芳菲里的灰瓦白墙，是曲苑、茶楼、赌坊、丽人阁……，之类的声色娱乐场所，还有几处对外出租的度假小院。

    见兵士送来第?一场答卷，范琦扫了?众人一眼?, 肃穆威严道：“诸位，掣签吧。”

    青璃江画舫便也借此名扬天下。

    那言词中意思?若是翻个面，也可以理解成他们四人学识不够，早早就知道自己毫无上榜的可能，所以才?会提前摆烂。

    顾清晏宁愿去赌坊里找刺激，凭着精神?力异能作弊，就只是买骰子大小，才?半日不到，他就赢了?将近五百两银子，引得赌

    经?此一回，顾清晏是再不愿进到那红粉窟窿里去了?，歌舞和美?人虽然赏心悦目，但有破财和失身的风险啊。

    *

    顾清晏心有余悸道：“不瞒冯兄，在下偶得一偏方，说?是元阳还在之人，更容易考中状元。”

    这里是阅卷场所的外帘部?分，明正考纪的外帘官坐镇至公堂，乡试第?一场刚一结束, 便要督促监管，开始试卷的前期处理工作。

    田冀不赞同道：“我却羡慕顾贤弟这?灵敏应对的能力，实在犀利！”

    顾清晏一本正经?道：“冯兄若是不信，咱们可以明年春闱时见分晓。”

    当日下午，顾清晏四人便去了?曲苑，听那十指纤纤的琵琶女，弹着婉转之音，朱唇轻启，似歌似泣地在你耳边，将那侠骨柔情、悲欢离合的故事，娓娓道来。

    这?写的又是什?么狗屁玩意，语句都不大通顺，更毫无韵律可言，读得人实在眼?疼心烦，被他直接搁到一边，算是判了?个死缓。

    如果叫乡试考生来瞧，便能认出来, 这?八位都是江州境内的鸿儒大才?。

    田冀提着一个两层食盒，里面装着烧鸡花生米，叹气道：“酱香烧鸡配花生，难怪破船无佳人。”

    嘉陵八月丹桂飘香，丽日和风中，晨光璀璨，软柳莺飞。

    气不忿为中等船，篷廊过后为大舱，可容纳八至十人，船身小却移动方便，每年院试、乡试的时候，许多家境一般，却又志同道合的学子便爱在此船上以文会友。

    冯绶觉得这?提议甚妙，又展开提议道：“灵慧寺里就一帮光头和善，有什?么可散心的，倒不如包上一艘画舫，咱们沿江游玩，先去桃花坞里逍遥几日，再顺道去求佛牌。”

    管事又奉承几句后，便寻了?个借口，灰溜溜地跑了?。

    冯绶不客气地嘲笑?道：“顾贤弟，你这?是在为谁守身如玉呢？哈哈哈……”

    不过继母虽视他为眼?中钉，但亲爹还算靠谱，他自小也没受过什?么虐待。

    到了?黄昏别离时，还有一位卖艺不卖身的花魁送了?顾清晏贴身汗巾，说?是在内院牡丹阁里恭候。

    可看着眼?前半旧藤棚船，顾清晏目光飘忽，颇为凄凉道：“藤棚小船孤零零，白发?船夫有两名。”

    凌绝顶闻言积极赞同，并厚颜答：“冯兄不愧是世家公子，果然阔气豪爽，小弟几人就跟着你沾光了?啊。”

    那管事陡然变色，僵着脸干笑?，摆手道：“不敢，不敢！小的哪有这?般资格，四位吃好，玩好，有什?么吩咐，只管吩咐小的便是。”

    考官们“判刑”判得辛苦，考生们等着铡刀落下，也同样?等得焦虑。

    顾清晏虽不至于吓得落荒而?逃，但也万万不敢接受，若是让祖父母知晓，还不得骂得他狗血淋头。

    冯绶见此竟有些犹豫，凌绝顶和田冀却在一旁努力憋笑?。

    第?二日，凌绝顶和顾清晏、田冀三人，就打死也不想再去曲苑了?，扭头又去丽人阁里消磨了?大半日。

    这?话也不知是在奉承，还是在挖苦。

    冯绶抬手挥开折扇，宝蓝色衣袖高高扬起，抬着下巴，睥睨道：“瞧你这?抠搜劲儿，德性！”

    之后才?会根据同考官人数，将朱卷分成相应的捆，亲自送入内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