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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故意把“肖翠花”几个字咬得特别重。

    他扭捏着,不敢看苏颜的眼睛,说完这些话,就把头扭向一边。

    他缓缓睁开眼,似乎在看着她,语气虚弱陆陆续续,但又无比肯定:“你们娘仨等我,我一定会回来。”

    等苏颜回到家,苏雪很好奇的问:“苏颜,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苏颜都没跟父亲说他的事情,可见苏颜跟她家人关系很糟糕。

    张文强跟肖翠花同时被苏颜的话惊到,苏然根本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转向肖翠花:“你也不用假惺惺在我眼前晃,你觉得张文强好你嫁给他得了,还用的着费劲给他找对象?”

    顾野坐姿端正,没有动茶杯,而是问道:“苏颜最近过得怎么样?”

    这声音?这语气?

    张文强多少有点拘束,右手紧攥着衣角,说话不太利索,他说:“苏颜,像我们这样的人总要再婚,我们是同学知根知底总比外人强,我有一个孩子,我想的是等我再婚把孩子也接过来。”

    明明是温暖的春天,她却像是掉进三九天的冰窟窿一样,周身寒冷无比。

    朵朵点头:“会回来。”

    本来也没相处过几天,几年未见,苏颜的面貌在他印象中已经模糊,可这一刻,她还有两个孩子的面容都清晰无比,他们在等他,呼唤他,期盼他能够回家。

    他到江市的时候正好是中午休息时间,想着这个时间苏颜应该在家,他马上打了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去市纺织厂家属院。

    等胡雅芬把玉米粥熬好,苏颜盛了点粥晾着,又给俩娃蒸了蛋羹。

    苏颜无语了,他们仨恨不得像雷达一样窥探她的事情。

    顾野进入家属院,很快按照姜淑兰给的地址找到苏颜家所在的五号楼,从二门口进入,走上二楼,敲响苏颜家房门。

    她勾起唇角:“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自然关心我。”

    “同志,喝茶吧。”胡雅芬把茶水放在桌子上说。

    他想要刷这个级别不低的军官的好感。

    有时候人们会觉得小孩子的话带着某种预示色彩,比如人们会问小孩孕妇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

    恢复知觉后,撕心裂肺的疼痛铺天盖地地传来。

    ——

    画面切换,是洁白的墙壁跟床单,顾野穿着一身病号服,似乎是正在哪家医院养伤。

    难道这些姑娘都像她这样,这么令人生厌吗?

    顾野猜想面前这位是苏颜父亲,苏颜跟父亲关系并不好,他说:“我找苏颜。”

    她嗫嚅着:“苏颜你不知好歹。”

    “你跟苏颜很熟?”苏胜利吩咐胡雅芬沏茶,然后问。

    冰冷的雨滴打在脸上、身上,顾野缓缓苏醒过来,他感觉全身力气已经跟着鲜血一起流失殆尽。

    胡雅芬对军官有种天然的敬畏,尤其是顾野一身英武之气更让她有巴结之意,赶紧用上苏胜利最好的茶叶,沏了杯茶端过来。

    张文强是苏颜初中同学,也曾经当过知青,跟苏颜不在一处。

    被顾野凛冽寒凉的目光一扫视,苏雪的心从云端一下跌入地底。

    “顾野,你回来吧。”

    想不到苏颜还有军官朋友,顾野穿着六五式军服,看不出级别,但苏胜利看他气势凛然,觉得对方应该级别不低,于是说:“进来坐吧,苏颜中午吃完饭就出去了,她整天忙的很,傍晚才会接俩孩子回来,顺便回来吃晚饭。”

    顾野面沉如水,双眸黝黑深邃如深潭一般,听着苏胜利虚伪的语气,看着他拙劣的表演。

    不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信。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苏颜听着厕所水声停了,她起床去洗漱,凉水扑在脸上,所有情绪都收敛起来。

    苏颜眼睛里氤氲着水汽,最近她一直避免想这些事情,但是突然梦到他,还是有点难过。

    吃过早饭,苏颜送俩娃去幼儿园。

    我一定会回来。

    苏颜冷声说:“肖翠花,你们俩赶紧走,我不想看到你们,你们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不马上离开我叫门卫轰人了。”

    走到楼下的花坛处,看四下没人,苏颜就说:“肖翠花,有啥事说吧,麻烦快点说,我很忙。”

    苏胜利还在表功:“她这一回来,我让她妹妹把房间让出来给他们娘仨住,给她落户,还给她报名让她去参加服装设计培训,她妈还得给他们娘仨做饭,真是为她操碎了心。”

    没必要继续呆下去。

    开门的是苏胜利,见门口站了位高大英武的军官,苏胜利不敢怠慢,问:“同志你是?”

    她脑子里还回荡着那句话:我一定会回来。

    顾野顺着他的指引进了客厅,把屋里的陈设扫视了一遍,然后坐到苏胜利拉过来的椅子上。

    他站起身,语气冷淡:“苏颜孩子在哪家幼儿园?”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梦里,是灰黑色调的萧瑟战场,顾野脸色灰败,浑身是血趴在地上,细密冰冷的雨丝落下来,冲洗掉了他脸上黑色的泥土,本来俊朗刚毅的脸庞清瘦,双颊都凹了下去,让人特别心疼。

    娘仨吃着蛋羹,苏颜问朵朵:“爸爸会回来吗?”

    见家里来了个年轻英俊的军官,还是苏颜的朋友,苏雪又羡慕得够呛,苏颜在乡下呆了七年,怎么还有那么多有头有脸的朋友?

    肖翠花的脸又绿了一分,每听到肖翠花这个名字一次,她就感觉受到一次暴击。

    “认识。”顾野语气很淡。

    顾野只在家里耽搁一天,就坐火车来江市。

    早上苏颜醒得早,她坐在床上,神情有些愣怔,回想着刚才的梦境。

    先是见了姜淑兰,对方告诉她苏颜已经带着俩孩子返城,催促他赶紧进城找苏颜。

    本来她还想寒暄几句,见苏颜是这样的漠然态度,只好直奔主题。

    等到她再次去乡下时,突然发现顾野有了媳妇,肖翠花嫉妒得要命。

    粗鄙的庄稼汉子顾野:“……”

    苏颜摸摸她柔软的头发说:“那就好。”

    肖翠花被气得脸色涨红,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印象中苏颜不是这样,现在一开口就把人呛得要死。

    他抬眼扫视了苏雪一眼,他要记住这个可憎的样貌。

    苏颜一点都不客气地说:“张文强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有多大的脸不要媳妇回城找对象,你媳妇给你生的应该是个儿子吧,你想再婚的话你眼前不就有个适婚对象,我建议你娶肖翠花。”

    她马上习惯性地过来刷存在感,脸上带着自以为最好看的笑容,用甜腻的声音说:“军官哥哥,我是苏颜的妹妹,今年二十一,在纺织厂上班,你是苏颜的朋友啊?”

    徒留两人尴尬地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往大门口的方向走。

    苏颜不再理会他们,转身往回走。

    苏雪羡慕极了,苏颜在乡下呆了那么多年,回城后仍然有很多体面的朋友。

    苏颜惊讶得不得了,真搞不懂她给自己介绍对象是什么意思,用得着她这么上赶着?

    多亏他回来了。

    苏胜利又说他那一大套话:“哎,苏颜在乡下跟庄稼汉子结婚了,人家别的知青都能安分呆上几年,就苏颜吃不了干农活的苦,跟乡下人结婚,那庄稼人特别粗鄙,苏颜根本就不好意思跟我们说婆家的事情。”

    听到总被叫之前的名字,肖翠花气得差点忘了想说啥,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来是想给你做个媒,张文强也在乡下结了婚,离婚才回的城,我琢磨着你俩本来就是同学,又都单身,你们俩凑在一起挺好的。”

    原来是个抛弃乡下妻子的渣男。

    他动了动身体,费了很大劲儿,才把装在胸前衣兜里的照片拿出来,照片上,苏颜左右手各揽着一个孩子,娘仨笑得很灿烂,顾野缓慢的抬起手臂,沾满血迹的手指抚摸着照片上苏颜明媚的笑脸。

    这样的家庭环境不可能一团和气,肯定要有一方会有负面情绪,苏颜选择让他们三个生气,嫉妒,内讧,她跟俩孩子尽量少受影响。

    苏颜的朋友,这个军官,为什么对她满脸嫌弃?

    有这样的父亲跟妹妹,苏颜的生存环境可真不怎么样。

    苏颜会去接孩子,他去幼儿园门口等,一定会见到苏颜。

    历尽磨难,顾野返回境内到医院治疗,休养半年后,身上的伤彻底好了,他这才休假回家。

    而且这个军官也太好看了吧,是她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年轻人,比演电影的演员长得还帅气,比顾芳菲的大哥长得还好。

    虚弱到大脑几乎无法思考,能够想起的只有苏颜还有一对双胞胎儿女。

    他已经失去血色、灰白的嘴唇蠕动,艰难地发出低微却坚定无比:“等我,我会回来。”



    “结婚就结,她倒是好好过日子啊,看别的知青回城她又着急,在乡下又待不下去,跟乡下对象离婚,带着俩孩子回城。亲戚朋友都来打听这事儿,他可是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一股恶寒之意从顾野脚底板升起至全身,他从十六岁起就在前线,压根就没接触过几个姑娘。

    蛋羹蒸好,俩娃也醒了,苏颜把蛋羹端进屋,给俩娃穿衣、洗漱。

    苏颜嗤笑一声,转向张文强,问道:“你说呢。”

    按照苏颜的理解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肖翠花是苏颜在乡下认识的。她表姨家在乡下,她只见过顾野一面,虽然顾野一直在外当兵,可肖安娜还是经常大老远跑去顾野家,找姜淑兰说话,奈何她几次三番表现出想要结亲的意思,甚至找了媒人上门,奈何姜淑兰根本就不爱搭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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