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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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的魅力不分男女老幼，而且永存。”苏妡礼貌地回答。

    想到这里，Suze迅速抬头，也不再左右躲闪刻意不看赤井的方向，反倒是看了看他周围坐的人——背后的男人穿着夹克和鸭舌帽，隔了一个过道的女人戴着墨镜和口罩。谁会在店里戴口罩？这个发现让本就疑惑的Suze更加警觉，下意识地注意赤井是不是在桌上敲打摩斯密码之类的暗号。

    但这次会有些不一样，他想。

    Suze猜他们很有活力，少说也是后半夜才睡。这时她就需要感谢墙壁的优质隔音材料。

    隔着吧台，他看见正在出神的Suze，目光依旧是他刚刚坐着的地方，但涣散的瞳孔没有焦点。

    “你的咖啡店平时开业都这么晚吗？”

    “想多了。难道你觉得我会帮赤井制定计划ABCD吗？”对方依然是秒回。

    Suze一下回过神来，就看见吧台对面站着的赤井。坐下的姿态让原本就需要仰视才能与赤井平视的她更觉得脖子酸痛，于是她站了起来。下意识的，Suze想要去找旁边有没有什么可以忙碌的事——研磨咖啡豆，调整浓度，随便什么，但她僵在了原地。

    “送玫瑰花算是危险的任务吗？”赤井轻声说道，他凝视着Suze的眼睛。

    赤井哑然，“不是。”

    还是会想到子弹刻入额头的痛。

    “下一次任务。”Suze重复，危险地眯起眼睛，“别想在咖啡店里进行任何危险行动，我不介意关门两周让你们换个地方。”

    他的道歉，他的爱，都是欠下的。

    Suze反思自己为什么要问这种只会让她伤心的问题。看了看苏妡显然无动于衷的模样，她认命地走上楼梯，去衣柜里挑了一身衣服，对着镜子给自己画了个妆，重新下楼。

    赤井也没说什么，他更像是一个光临咖啡店的普通客人，刷了卡之后就找到窗边的位置坐下。

    Suze不坦白，继续扭捏下去，他只会更加忐忑。如今Suze的直白是

    从来没有人，至少Suze从没有听说过，会被自己的姐姐赶着去工作，这简直匪夷所思。但她走到紧闭的咖啡店门前，三三两两有女孩路过，像是在疑惑为什么这家店今天不开门。Suze拿出钥匙打开紧锁的门，顺便对着旁边等待的顾客笑了笑，以示友好。

    “赤井，我现在很乱。”Suze想了想，坦白说道，“我曾经觉得我们已经走进了死路，而的确是这样，但昨天姐姐回来了，她打乱了我的想法，所有让我坚定不移的理由都不在了。可我没法这么快接受你——你知道的，有的东西我还是会梦到。”

    “都多大的人了。”苏妡抿了一口咖啡，“好不容易我不需要去担心你在看不见的地方过得好不好，当然要多花些时间在阅读上面了。充实自己的生活，我难得有这个闲心。”

    回应她的是赤井的沉默。

    自己大概是猜测太多。Suze把自己藏在咖啡机后，看着咖啡一点点从机器里落在杯子里，有些出神。她把已经倒满一杯的咖啡拿出来，放在台子上，叫了一声赤井账单上的编号，然后又坐下，继续看着手机屏幕，试图分散注意力。

    “一杯美式。”赤井走到吧台前，平静地说道。

    玫瑰里没有炸弹，可深红色炸开在Suze的脑海里。她看见原本应该因为一直被放在裤兜里而皱巴巴的玫瑰这时候开得正好，也看见赤井认真的模样和他弯起嘴角的笑。

    “非要说的话，就是为下一次任务提前踩点吧。”赤井也不做更多解释，坦然说道。

    赤井像是变魔术一样，一直插在裤兜里的手突兀地拿了出来，连带着靓丽的红色在空中划出一条曲线。他将艳丽的玫瑰放在吧台上，放在Suze的手边，轻轻地笑。

    看着店里零零散散坐着的人，Suze坐在吧台后的高脚椅上看手机，她的工作悠闲到有些无趣。她翻着相册里前一天晚上拉着苏妡拍的照片，眼里满是笑。

    冠冕堂皇的理由。Suze心里嘟囔着，不满说道，“意思是，书比我有魅力？”

    这样的开场让Suze有些迷茫——她在想什么？赤井是什么意思？但这不是她打算仔细思考的，因为她认清了自己永远无法彻底明白赤井的心思的现实。

    “什么？”Suze瞪大了眼，困惑地说道，“为什么要在回来的第二天讨论工作——我以为我们会去公园里散步，或者逛街买衣服。咖啡店只是打发时间的办法，没人想跟Gin和Maraschin一起每天呆在公寓里不动弹。”

    “也可以是下一次，采集客户的回馈对任务细节进行改进。”赤井耸了耸肩，从容不迫，“毕竟这是一个长期任务，可以循环很多次。”

    直到她抬头才听见风铃晃动的声音，只能说明对方在还没有进入店内前就一直看着她，而这足以让Suze毛骨悚然。她抬头，然后怔住，近乎逃避地低下头。

    Suze皱了皱眉头，她从不相信巧合，就像曾经他们的每一次偶然碰面都是其中一方的精心策划。可赤井表现得太平静了，以至于她都觉得自己想这么多像是自作多情——也许对方只是因为来过这个咖啡店，于是又一次选择了这里？

    她又坐在了前台，手里捣鼓着咖啡机，听着风铃带来一波又一波人群。

    “你让我一定继续开店，他刚刚来了，不会是你安排的吧？”Suze继续发过去。

    “好。”Suze轻声说道。她失礼地没有给对方一个注视，只是把刷卡的机器推到他面前，一直看着面前的操作页面。

    “我很抱歉，对于之前的一切，所有。”他继续说道，道歉其实没什么用，但他必须说，“所以我很庆幸还有这样一个机会——”在苏妡找到他时，他近乎是迷途的旅人看见绿洲般的狂喜，“我爱你，不管你是否恨我，或者还能不能接受我。”

    “我想，一朵玫瑰里应该放不下炸弹吧？”

    长期任务。Suze沉默，心里五味陈杂。

    如果是要把自己的店变成什么凶案现场，Suze一定会把这几个人打包送出去。

    “你可以把后面两个字去掉。”Suze提出建议，“夸我好看就可以了。”

    可这句话在赤井的耳中，就是委婉地承认她还爱他，只是需要时间。

    赤井张了张嘴，他看不懂Suze的情绪，对方像是在怪他，又像是随口一问。

    赤井轻轻咳嗽一声。

    Suze点亮手机屏幕，打开短信界面找到苏妡的名字：“你不会去找过赤井秀一吧？”

    显然，她的话也让赤井想起了那次行动。紧接着Kir的救援就是来叶山的假死，冲矢昴的出现，之后他们的关系就再也没有好过。赤井抿了抿嘴，不去想这个事，因为每次回忆的尽头都是冰冷的黑白色。其实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这些细节依然像刚看过的电影一样清晰，拼凑出他的人生。

    “不是说下一次任务——”Suze干巴巴地开口，她不知道说什么。

    这算什么？仇人见面还是帮妹妹说理？Suze在两者间徘徊，然后犹豫地偏向后者，两个人今天都能完整地出现说明他们并没有打起来。

    赤井秀一，他为什么会在这里？Suze心里砰砰直跳，原本被她自我说服无数次冷却下来的心脏在昨天听见苏妡宽容的话之后，又不受控制地开始快速跳动。

    赤井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在Suze心中的信用分大概最好情况下也就是刚刚过零分。他起身，留着半杯没喝完的美式凉在桌上，走到吧台前。

    “你说抱歉。”Suze开口，她看不出什么情绪，“可时光倒流，你也会做一样的事，对吗？”

    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了顿，Suze警惕地抬头——她依然对过度集中的注视抱有敌意。

    他看见Suze怔住，像是没能明白他的意思，事实上，他自己也觉得他的话有些过于让人摸不着头脑。

    浓郁的咖啡香不应该掺杂任何难闻的血腥味，或者阴谋的味道。Suze就想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过普通的日子，至少别再让她和任何上辈子导致她最终结局惨状的东西——特指组织——扯上关系。

    “情报对接还是监视？”Suze不信，“别把我的店当成你的行动场合。”

    “好看多了。”苏妡抬眼，赞赏道。

    “玫瑰花里放炸弹？”Suze迟疑了一下，她想起之前在米花医院和Kir有关的行动时Gin他们做出的计划，“我以为你们会有创意一些，看起来哪个世界的Gin想法都一样。”

    “你在想什么？”赤井开口问道。

    对面回复得很快：“找过。怎么了？”

    说到这里，她下意识地看了看楼上，那两位的房间房门紧闭。

    “果然。”Suze看见赤井的表情时就知道了他的答案，并不意外。她也不是要追求一个虚假而梦幻的附和，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事实上，他们没有误会，没有做作，都是在合适的时间做了自己身份应该做的事，于是有了不可化解的矛盾。

    同时Suze也意识到，如果赤井是因为别的事情来到这里，那一定不是能让她开心的事。

    她的目光太过于凶狠，又太过于专注，以至于赤井无法忽视。他很想把这个当成什么好的征兆，但不太现实，特别是过分的敌意她一点都没遮掩。

    按照Suze的设想，苏妡回来了，那她的咖啡店可以暂时关闭一段时间，一周到一个月不等。可让她难以置信的是，当她穿着睡衣准备去楼下厨房做点早饭时，苏妡已经坐在窗前，面前有一杯咖啡，还有一本书，微笑着问她：

    她失败了。哪怕是社交媒体上的一个兔子在她脑海里都能变成赤井的脸——足够惊悚，但这是事实。

    索性，她说出自己的质疑，“组织的任务让你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