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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无人应答。
“堂舅是因为好几天没洗头才戴帽子，胖胖你再不吃饭，堂舅妈可要把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吃光咯。”孟朝茉说着朝那盘排骨伸筷。
一番话触动她深处最柔软的弦，此时她泪如雨下，扑进李园清怀里抽噎，背后一直有只苍老但温和的手在轻轻抚慰她，一下又一下。
商俞好几天不洗头这事儿令人纳罕。众人一脸“搜得寺内”的表情盯着他那顶浅咖色棒球帽。商兰甚至在幻想那顶帽子下边是不是一个能炒菜的油头。
孟朝茉是在当天夜里搬离的，就收了几身衣服放行李箱。为了不吵醒商俞当面发生争执，经过主卧有意放轻步子。轻飘飘的行李箱拎进后备箱，踩了脚油门蹿了出去。
“她没直说，但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你还是不明白，朝茉已经不纠结你的想法了，她要的是做她自己。听奶奶一句劝，你不要死死抓住她不放，这样就真的没有回旋的地步了，放手吧，先离婚，别闹僵了。”
她开始天天期待见到他，不忘轻晃自己可爱的鱼尾，企图讨好眼前饲养自己的人，鱼食多多她也不怕撑。
填饱肚子又外出购置东西。
-
李园清见她还将门关起锁好，不由笑她：“什么悄悄话这么保密？还得锁了门说。”
“姐，姐夫又没一起回来啊。我跟你说，爸今天在外面吃饭，有人说姐夫不把咱们家当回事，来的次数不超三回，要是胡说也就算了，还就是让他给说中的事实，爸脸上挂不住，觉得没面子，回家发了一通牢骚。”
屋子没人住落了薄灰，手指一抹就是三道长短不一的杠。她潦草吃几口早餐马不停蹄打扫卫生，拖地抹桌子收拾料理台、换床单、开洗衣机洗床单窗帘沙发套…最后洗漱了番倒头开始睡回笼觉。
可如今有的是胖胖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孩儿，又是天真稚气的好奇宝宝，十万个为什么不停追问。
“堂舅你的脸怎么了？”有天真的小孩问出了大家的疑惑。
以及二楼窗台茕影。
这脸颊明显红里带有两道浅浅的破了皮的血痕，再联想到他很晚才来，又和妻子无任何交谈，不由指向一个结果：外边野女人挠的。
有些稍大点的、有记忆力的小孩都对商俞发怵。因他们早前在聚会也闹过，吵得商俞头疼便少不了要被低吼句“闹什么，一边儿去”，然后挂泪欲哭不哭，被家长急忙抱走。
按照习俗，中秋节前后孟朝茉得到娘家看望长辈。
实则她心里有个不确定的答案。
她力气大，加上箱子轻，连爬四楼也不带大喘气。
她早就打好腹稿，把昨晚对商俞说的话大概和李园清说了遍，末尾补充道：“这件事情最怕你担心，奶奶你放心，我还是会常来看你的，我奶奶打小就让我长大了得孝敬你，我一直记着呢，你对我的好我一直很感激。奶奶，我只是不想再做他的妻子了，即使还有对他的感情，也不想做了；不管他对我是习惯也好爱也好，都不想做了。”
她忽然形成股执念，叫嚣挣扎要脱离这层身份的束缚。
鱼缸砸落那刹她有种跳楼的失重感。
夜里开了两小时的车到清荷镇，心里虽然空落落的，但她格外清醒。抵达老街的点，东边已翻起鱼肚白，一隙亮白的光横在叠挤的云里头，底下是喷薄欲出的朝阳。
小孩儿在家是作威作福的霸王，没得到结果又向他妈妈问：“堂舅为什么吃饭还可以戴帽子？妈妈你刚刚把我的小黄帽摘掉了，我也要戴，我也要戴。”
通体一激灵登时醒了。
李园清被噎，瞪眼向他。
怪不得小两口闹矛盾呢，这女人也忒不懂事，怎么能往那么张雪白漂亮的小脸蛋上挠呢，暴殄天物！
想归想，也没谁敢揶揄逗趣他，他在家中向来不和任何人亲密，包括那些亲戚也都不敢招惹他。比起李园清，他是更加冷感寡情、不苟言笑的存在。
商俞听她重复说“不重要”三字，瞬间的窒息感，从胸腔蔓延至喉咙，他骤然失声，恍惚好一阵，才难以置信低喃：“不重要…她和你说的？”
“他忙，我来看爸就行了。”她搬出用惯的借口。
此时无意间瞥去一眼，他左脸似乎有淤红，在冷白的腮颊尤其醒目。
赵行莞在阳光下甩开衣服，前后捏两头拿衣架撑起，再勾在竹竿上。
-
商俞在隔壁的茶室，从孟朝茉进书房待了小半个钟头，到红眼出来，他皆看得一清二楚，因此心里头门儿清这趟要听李园清叨什么话。
那双桃花眼，倒不像是没睡好，像是…
甚至买了两盆花，一盆绿桔梗，一盆兰花。用小土瓷罐装着，卖家跟她打包票说好养活，她虽然不大信，还是买了下来，就放在阳台光线最好的角落。
他妈妈往小孩碗里夹了虾肉，“吃你的饭，小屁孩儿哪那么多问题。”
听她说完离婚的想法，李园清脸上慈和的笑意冻住，眉眼往两头额角挑开，眼部皱纹被巨大的惊讶撑平。
哭过的。
心系吃的哪里顾得上小黄帽，又扑腾短手要他妈妈夹肉给他。见他可算不把注意力集中在商俞身上，孟朝茉松了口气。
后头簇拥了一堆小屁孩儿。
好景不长，他并不常来，更多是她盯着玻璃发呆。有时候他路过鱼缸朝她投来一瞬的视线，她欣喜地扑起水花，以为要有鱼食了。可惜没有，他卸了手表脱下外套去浴室洗澡了，她只能在鱼缸里瞎晃。
某瞬间，她猛然想起自己是人啊，怎么变成玻璃缸里成日等食的鱼了，腿呢？手呢？她开始撞击这尊鱼缸的内壁，使出浑身的力气和决心。
商俞没应答。
待她抹净张泪痕斑斑的脸，略有些不好意思出去后，李园清又让管家喊商俞到书房来一趟。
她干脆起床。
说到这里她叹气摆手，“这些都不重要了，朝茉打定主意要离婚，这些都不重要了。”
可这回聚餐，外人当场揭得他没脸没皮，当然怒不可遏。但纵使到这地步，要骂商俞也只是过
她提着一个铁桶，里边是河里钓的小鱼，还在懵头瞎钻。
“我什么时候说要插手了，你瞧你说话跟个二流子似的。朝茉确实跟我说了她的想法。我听了生气的是，你说的那是什么话，结婚图省事儿图习惯？就算是副石头心肠也该被捂热了吧，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她刚搬出来，正忙着布置新家，也就没抽空回去。直到孟得安一通电话打到她手机里，勒令她必须回去，她才不得不回到那栋浮夸富贵的别墅。
商俞小时畏惧她，羽翼丰满后尤其不受管束，固执到九头牛也拉不回。李园清同他除了生意也无话可聊，包括他爱的各类跑车，这身咖色棒球帽白短袖蓝衬衫宽短裤的幼稚打扮，她无法苟同，但从不置喙。
他先开的腔：“怎么，结婚要插手，离婚也来？先说一声儿，我打定的主意你改不了，用不着浪费时间。”
梦里的视角光怪陆离，她竟然变成了地面那条甩尾瞎跳、全身拧成麻绳的鱼。还好她缺氧之前被放进了鱼缸里，鱼入水倏地灵活游动。这里有水、透明漂亮，还能见清绝妍丽的男主人，他会捻鱼食喂她，挽起浴袍袖子拿指尖撩水起旋涡逗她。
等用完餐，她依照昨天打好的主意拉着李园清躲进书房。
路过热气腾腾的铺面，停车买了袋豆浆包子油条，继续开到楼下。
孟赴约的话，可算令她明白孟得安一定要让她和商俞一起来的原由。
临街的老房子隔音差，车辆来回的喇叭声贯耳，还有小孩儿在喊爷爷，大嗓门直蹿她的房间。
——“什么？”
车子驶离灯火璀璨似银河的临江君园。
梦里她闻到了洗衣粉的味道。
载她踏入广袤黑夜。
这话被闻声来门口验证商俞是否到来的孟得安听到，脸顿时黑成锅底，没好气地吼：“中秋节还忙忙忙，我就不信他这点时间都没有，说到底还不是不够重视你，重视我们家。我打电话骂他一顿，管他是谁姓什么，按规矩还得叫我一声爸呢。”
往后抓拂发丝、扣上、上楼…从头至尾不发一语。
天瞬间鸦黑无比。
忽然，她的小铁桶破了，最后丁点水渗进土里，鱼在黄土里翻滚，竭力挣扎。她喊奶奶拿个新桶来，鱼要死了要快点。
平日，孟得安对商俞的态度睁只眼闭只眼。他觉得世上多的是为生活奔波的人，女儿能嫁到南舟商家，家大业大，做点生意纯当打发无聊，赔赚无谓。况且商老太太对她就跟宠孙女儿似的，他是放百十个心。
那时她开心到连做梦都是笑的，想做什么做什么，无拘无束，再不济有奶奶替她撑腰呢。
李园清很认真地倾听，目光一寸一寸柔善，听完轻轻握了她的手，微不可闻叹息，“奶奶理解你，奶奶年轻时也想过丢掉担子一了百了，可惜实在舍不下这大家子人，只能委屈自己。你不要委屈了自个儿，你得先是你，再是商俞的妻子、奶奶的孙媳。这层身份套住了你，亲戚说你身为妻子该这样那样做、商俞骄纵的性儿对你也有索求。他们都忘了你也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要做的事，这回就放手大胆去做吧，没有什么能束缚你。当然，要奶奶帮忙也不能客气。”
她随口胡诹，不过是因为那双眼睛实在太吓人，若摘了帽子任由大家打量，又少不得有口无遮拦的小孩儿问来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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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舅是因为好几天没洗头才戴帽子，胖胖你再不吃饭，堂舅妈可要把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吃光咯。”孟朝茉说着朝那盘排骨伸筷。
一番话触动她深处最柔软的弦，此时她泪如雨下，扑进李园清怀里抽噎，背后一直有只苍老但温和的手在轻轻抚慰她，一下又一下。
商俞好几天不洗头这事儿令人纳罕。众人一脸“搜得寺内”的表情盯着他那顶浅咖色棒球帽。商兰甚至在幻想那顶帽子下边是不是一个能炒菜的油头。
孟朝茉是在当天夜里搬离的，就收了几身衣服放行李箱。为了不吵醒商俞当面发生争执，经过主卧有意放轻步子。轻飘飘的行李箱拎进后备箱，踩了脚油门蹿了出去。
“她没直说，但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你还是不明白，朝茉已经不纠结你的想法了，她要的是做她自己。听奶奶一句劝，你不要死死抓住她不放，这样就真的没有回旋的地步了，放手吧，先离婚，别闹僵了。”
她开始天天期待见到他，不忘轻晃自己可爱的鱼尾，企图讨好眼前饲养自己的人，鱼食多多她也不怕撑。
填饱肚子又外出购置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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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园清见她还将门关起锁好，不由笑她：“什么悄悄话这么保密？还得锁了门说。”
“姐，姐夫又没一起回来啊。我跟你说，爸今天在外面吃饭，有人说姐夫不把咱们家当回事，来的次数不超三回，要是胡说也就算了，还就是让他给说中的事实，爸脸上挂不住，觉得没面子，回家发了一通牢骚。”
屋子没人住落了薄灰，手指一抹就是三道长短不一的杠。她潦草吃几口早餐马不停蹄打扫卫生，拖地抹桌子收拾料理台、换床单、开洗衣机洗床单窗帘沙发套…最后洗漱了番倒头开始睡回笼觉。
可如今有的是胖胖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孩儿，又是天真稚气的好奇宝宝，十万个为什么不停追问。
“堂舅你的脸怎么了？”有天真的小孩问出了大家的疑惑。
以及二楼窗台茕影。
这脸颊明显红里带有两道浅浅的破了皮的血痕，再联想到他很晚才来，又和妻子无任何交谈，不由指向一个结果：外边野女人挠的。
有些稍大点的、有记忆力的小孩都对商俞发怵。因他们早前在聚会也闹过，吵得商俞头疼便少不了要被低吼句“闹什么，一边儿去”，然后挂泪欲哭不哭，被家长急忙抱走。
按照习俗，中秋节前后孟朝茉得到娘家看望长辈。
实则她心里有个不确定的答案。
她力气大，加上箱子轻，连爬四楼也不带大喘气。
她早就打好腹稿，把昨晚对商俞说的话大概和李园清说了遍，末尾补充道：“这件事情最怕你担心，奶奶你放心，我还是会常来看你的，我奶奶打小就让我长大了得孝敬你，我一直记着呢，你对我的好我一直很感激。奶奶，我只是不想再做他的妻子了，即使还有对他的感情，也不想做了；不管他对我是习惯也好爱也好，都不想做了。”
她忽然形成股执念，叫嚣挣扎要脱离这层身份的束缚。
鱼缸砸落那刹她有种跳楼的失重感。
夜里开了两小时的车到清荷镇，心里虽然空落落的，但她格外清醒。抵达老街的点，东边已翻起鱼肚白，一隙亮白的光横在叠挤的云里头，底下是喷薄欲出的朝阳。
小孩儿在家是作威作福的霸王，没得到结果又向他妈妈问：“堂舅为什么吃饭还可以戴帽子？妈妈你刚刚把我的小黄帽摘掉了，我也要戴，我也要戴。”
通体一激灵登时醒了。
李园清被噎，瞪眼向他。
怪不得小两口闹矛盾呢，这女人也忒不懂事，怎么能往那么张雪白漂亮的小脸蛋上挠呢，暴殄天物！
想归想，也没谁敢揶揄逗趣他，他在家中向来不和任何人亲密，包括那些亲戚也都不敢招惹他。比起李园清，他是更加冷感寡情、不苟言笑的存在。
商俞听她重复说“不重要”三字，瞬间的窒息感，从胸腔蔓延至喉咙，他骤然失声，恍惚好一阵，才难以置信低喃：“不重要…她和你说的？”
“他忙，我来看爸就行了。”她搬出用惯的借口。
此时无意间瞥去一眼，他左脸似乎有淤红，在冷白的腮颊尤其醒目。
赵行莞在阳光下甩开衣服，前后捏两头拿衣架撑起，再勾在竹竿上。
-
商俞在隔壁的茶室，从孟朝茉进书房待了小半个钟头，到红眼出来，他皆看得一清二楚，因此心里头门儿清这趟要听李园清叨什么话。
那双桃花眼，倒不像是没睡好，像是…
甚至买了两盆花，一盆绿桔梗，一盆兰花。用小土瓷罐装着，卖家跟她打包票说好养活，她虽然不大信，还是买了下来，就放在阳台光线最好的角落。
他妈妈往小孩碗里夹了虾肉，“吃你的饭，小屁孩儿哪那么多问题。”
听她说完离婚的想法，李园清脸上慈和的笑意冻住，眉眼往两头额角挑开，眼部皱纹被巨大的惊讶撑平。
哭过的。
心系吃的哪里顾得上小黄帽，又扑腾短手要他妈妈夹肉给他。见他可算不把注意力集中在商俞身上，孟朝茉松了口气。
后头簇拥了一堆小屁孩儿。
好景不长，他并不常来，更多是她盯着玻璃发呆。有时候他路过鱼缸朝她投来一瞬的视线，她欣喜地扑起水花，以为要有鱼食了。可惜没有，他卸了手表脱下外套去浴室洗澡了，她只能在鱼缸里瞎晃。
某瞬间，她猛然想起自己是人啊，怎么变成玻璃缸里成日等食的鱼了，腿呢？手呢？她开始撞击这尊鱼缸的内壁，使出浑身的力气和决心。
商俞没应答。
待她抹净张泪痕斑斑的脸，略有些不好意思出去后，李园清又让管家喊商俞到书房来一趟。
她干脆起床。
说到这里她叹气摆手，“这些都不重要了，朝茉打定主意要离婚，这些都不重要了。”
可这回聚餐，外人当场揭得他没脸没皮，当然怒不可遏。但纵使到这地步，要骂商俞也只是过
她提着一个铁桶，里边是河里钓的小鱼，还在懵头瞎钻。
“我什么时候说要插手了，你瞧你说话跟个二流子似的。朝茉确实跟我说了她的想法。我听了生气的是，你说的那是什么话，结婚图省事儿图习惯？就算是副石头心肠也该被捂热了吧，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她刚搬出来，正忙着布置新家，也就没抽空回去。直到孟得安一通电话打到她手机里，勒令她必须回去，她才不得不回到那栋浮夸富贵的别墅。
商俞小时畏惧她，羽翼丰满后尤其不受管束，固执到九头牛也拉不回。李园清同他除了生意也无话可聊，包括他爱的各类跑车，这身咖色棒球帽白短袖蓝衬衫宽短裤的幼稚打扮，她无法苟同，但从不置喙。
他先开的腔：“怎么，结婚要插手，离婚也来？先说一声儿，我打定的主意你改不了，用不着浪费时间。”
梦里的视角光怪陆离，她竟然变成了地面那条甩尾瞎跳、全身拧成麻绳的鱼。还好她缺氧之前被放进了鱼缸里，鱼入水倏地灵活游动。这里有水、透明漂亮，还能见清绝妍丽的男主人，他会捻鱼食喂她，挽起浴袍袖子拿指尖撩水起旋涡逗她。
等用完餐，她依照昨天打好的主意拉着李园清躲进书房。
路过热气腾腾的铺面，停车买了袋豆浆包子油条，继续开到楼下。
孟赴约的话，可算令她明白孟得安一定要让她和商俞一起来的原由。
临街的老房子隔音差，车辆来回的喇叭声贯耳，还有小孩儿在喊爷爷，大嗓门直蹿她的房间。
——“什么？”
车子驶离灯火璀璨似银河的临江君园。
梦里她闻到了洗衣粉的味道。
载她踏入广袤黑夜。
这话被闻声来门口验证商俞是否到来的孟得安听到，脸顿时黑成锅底，没好气地吼：“中秋节还忙忙忙，我就不信他这点时间都没有，说到底还不是不够重视你，重视我们家。我打电话骂他一顿，管他是谁姓什么，按规矩还得叫我一声爸呢。”
往后抓拂发丝、扣上、上楼…从头至尾不发一语。
天瞬间鸦黑无比。
忽然，她的小铁桶破了，最后丁点水渗进土里，鱼在黄土里翻滚，竭力挣扎。她喊奶奶拿个新桶来，鱼要死了要快点。
平日，孟得安对商俞的态度睁只眼闭只眼。他觉得世上多的是为生活奔波的人，女儿能嫁到南舟商家，家大业大，做点生意纯当打发无聊，赔赚无谓。况且商老太太对她就跟宠孙女儿似的，他是放百十个心。
那时她开心到连做梦都是笑的，想做什么做什么，无拘无束，再不济有奶奶替她撑腰呢。
李园清很认真地倾听，目光一寸一寸柔善，听完轻轻握了她的手，微不可闻叹息，“奶奶理解你，奶奶年轻时也想过丢掉担子一了百了，可惜实在舍不下这大家子人，只能委屈自己。你不要委屈了自个儿，你得先是你，再是商俞的妻子、奶奶的孙媳。这层身份套住了你，亲戚说你身为妻子该这样那样做、商俞骄纵的性儿对你也有索求。他们都忘了你也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要做的事，这回就放手大胆去做吧，没有什么能束缚你。当然，要奶奶帮忙也不能客气。”
她随口胡诹，不过是因为那双眼睛实在太吓人，若摘了帽子任由大家打量，又少不得有口无遮拦的小孩儿问来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