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替李大本事背锅的谢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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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才刚回到家，又原路走了回来，带来个青壮的毛头小子，含着眼泪交到部队里，嘱咐着:“去当八路，杀鬼子，给你兄弟报仇。”

    谢狗子眼都哭肿了，抽泣着说:“您打我四十军棍出气都成，就一条，这连长我干不了，您给别人吧。”

    “叫什么名?”

    “听见了?你个败家玩意儿，老子真想枪毙了你。”

    指挥所里，司令员被骂的满脸通红，一口气憋闷在胸里，瞥了一眼谢狗子。

    荆大刚这时拽了拽周维汉的衣袖，“团长，九纵的司令员，政委来了”

    他揉揉鼻子，一脸的稀松平常，环顾着这个仓库改成的禁闭室。屋里空间很大，没什么东西，分外敞亮开阔，几道天光从残破的屋顶照射下来。

    “你啊，就消停在这呆着，等司令员的处理意见吧。你要是现在走出这门，非让他们给撕吧烂了不可!”

    马政委看着司令员又开始了，赶紧打断他的话，问道：“那个民兵队长什么来历？”

    周维汉看了一眼荆大刚，荆大刚意领神会的把手里的佐官刀放在桌子上。

    李大本事不接他的茬儿，装傻充愣地问:“哎，我说，外面吵吵啥呢?我这耳朵让炮震聋了，听不清。”

    “别光顾自个儿，”小战士拿手往里一指，“给里头那位也送过去。

    谢狗子拿眼神跟马政委求情，马政委赶紧打圆场，“司令员，念在谢狗子这次作战勇敢，都负伤了，就绕过他吧、”

    九纵是八路军129师386旅领导下的一支武装力量，刚才电话那边骂娘的正是鼎鼎有名的386旅旅长。

    “行了，咱们别在外边站着了，屋里说吧”，政委打断了司令员的话。

    周维汉、荆大刚跟着司令员、政委进了屋，司令员温和对他说道:“周团长，我和你22团的政委刘天明那是红军时期的的老战友了，当初我是连长，他是指导员。”

    周维汉一愣，：“我听老刘说过，他跟我说过，你两是血水里打出来的交情。他还欠您一顿酒呢！”

    又有多少无名无姓就这么消失于人间?文书无法得知。

    “太好了，一个纵队打一个中队的鬼子，还让他们跑了，说起来真窝囊，旅长刚才还来电话骂了我一顿。”

    李大本事往角落里一看，一个穿着军装的人坐在暗处，背对着他，看不到脸，只能看到个大光头，像和尚人定似的一动不动。

    也许听到自己部队打了大胜仗却高兴不起来的人，恐怕只有负责统计伤亡的文书们了。

    新三连连长谢狗子是个长得有点愣的的小伙子，头上绑着渗出血的绷带，一脸凄惨地站在屋子中间，脸上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啊。

    小战士撇撇嘴，冲李大本事说:“都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啥?”

    “找你算账的!”小战士大声喊。

    屋外大院，几个战士正拦着情绪激动的地瓜、热闹他们，人群中七嘴八舌地乱喊乱叫。

    “还是的!只要是你三连的人，你谢狗子就逃不了干系!”

    即使经历过见惯了生死，周维汉的那颗坚硬如铁的心还是忍不住的悸动。

    “周团长，我们九纵盼星星，盼月亮，可终于把你盼来了”

    说完就回身走出去，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文书耷拉着脑袋往指挥所走来，抬头看见有些烈士家属们又来了。

    多么淳朴可爱的一群人啊，周维汉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的使命，那就是守护好这群人。

    “没出息的东西，你也配当老三团的兵？”司令员指着谢狗子鼻子骂道。

    那些分不清的断肢残骸早已经入土为安了，能辨认出的九纵战士的遗体，正由文书仓促地统计着名单:闫勇武、曾全志.....一个个烈士的名字被简单地写在草纸的本子上。

    谢狗子抽抽鼻子，委屈地说:“团长，这能赖我吗？命令都没传到我手里，我根本不知道啊!”

    “啊--啊-嚏！”李大本事突然打了个长长的喷嚏。

    “哼!”司令员气呼呼地说，“什么李大本事，我看就是个李大废物。要不是他刚入伍屁都不懂，你俩我一块儿枪毙。”

    司令员哈哈一笑，：“亏他还记得，我都忘了。”

    “就是，害我们搭上好几个弟兄性命，出来偿命!”“偿命!偿命......”

    “是”

    谢狗子拿袖子抹抹脸:“没有，您让我回来给您当警卫员吧，要不然，到哪个连队当个大头兵也成，反正三连我是再也不回了。”

    “我又没犯错，找我干嘛?”

    听了司令员这句话，周维汉差点没忍住笑了，毕竟谁也不想有一个会念紧箍咒的政委啊。

    “九纵现在急缺干部，跟领导要人，没想到总部把你派来了，九纵要是早点有你这样能打的战将，这次也不会让小鬼子跑了。”司令员感慨的说。

    正说着，一个战士跑进来说道：“报告司令员、政委，外边来了一伙人，说是总部派来的。”

    周维汉远远的看着来寻亲人的尸骨的烈士家属，文书把他们带到一大片墓地上，指着一个没有名字的木牌。

    司令员气没出顺，接着骂道:“就算他刚人伍半天，只要进了你三连的编制，就是你谢狗子兵!出了事，你谢狗子就他娘的得兜着!”

    “大名不知道，认识的人都叫他李大本事。”

    在总部老总也没提起这档子事，只是给新二团安排了三个营级教导员。

    “李大本事!你给我出来!”

    家属们低声压抑的抽泣，或者撕心裂肺的嚎啕，文书也在旁边陪着掉泪。

    战场已经打扫完毕了，可是还有更难办的事情，就是认人。

    那些长眠地下的英烈们，有多少重名重姓被当作了别人?

    司令员一拍桌子，眼睛一瞪:“那命令传给谁了?是不是你们三连的人?”

    李大本事来了兴致，揣着窝头轻手轻脚地凑了过去。

    门开了，负责看守的小战士拎了一坛小米粥，几个窝头摆在李大本事面前，故意挤兑他:“吃吧，大功臣。”

    战斗的伤亡对于一支部队来说，是减员一百人、二百人，但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就是断了一根梁，塌了一片天。

    谢狗子连忙说道：“那家伙原本是个走村的麦客，能说会道，好张罗事，对咱八路军的队伍还挺有感情，后来部队招兵，他就带着村里的民兵都来了。”

    即使再大的胜利，也有自己人牺牲，往往战果越大，牺牲也越大。

    “是，保证完成任务，司令员这把佐官刀您收下吧，就当我送您的见面礼。”

    九纵下属三个团，只有老三团具备战斗力，在之前的几场战斗中受损严重，人员和补给都没有跟上，刚成立不久的新一团、新二团更不用说了。

    李大本事脸上浮现出奇怪的表情，只出现了一瞬间，便又恢复了原先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他抓起一个窝头就往嘴里送。

    “是，可是那货才来了不到三天。”谢狗子眼泪又刷的一下出来了，“原来就是个民兵队长，临时招上来抬担架的。谁知道他脑子叫哪头驴给踢了，居然敢跳出来接命令!”

    司令员和政委对视一眼，“应该是总部派来的新二团团长周维汉到了，我们出去接一下吧。”

    团长一拍桌子:“反了你了，说你两句，还跟我叫上板了!”

    “出来!什么上头的命令，明明就是你假传圣旨!”

    “好啊，我希望你以后多送我这样的见面礼。通讯员，带周团长去新二团营地。”

    周维汉解释道：“司令员，我们在来的碰巧消灭了一群鬼子，应该就是从包围圈里跑出来的。”

    周维汉敬了个礼，“报告司令员、政委，周维汉前来报道”

    “现在我命令，周维汉任九纵新二团团长，由于现在干部紧缺，团长、政委你先一个人干着”

    九纵虽说有纵队之名，全是为了吸引鬼子注意力，但在抗战初期这个时间段，实际上是旅级作战单位。

    每次战斗结束，总是这样的工作，文书几乎已经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