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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年与梦梦之间的记忆,如潮水般急涌而来,让楚云心绪起伏,那一只按在门扉之上的手掌,不自觉地抖动起来,这是紧张的体现。

    要知道,梦梦轮回的目的,是要改变历史,找到走进完美结局的道路,从而影响无数个平行宇宙,彻底断绝无终的永恒。

    楚云暗叹,带着有些沉重的脚步,走向第八殿门——“死”字门。

    “进来。”

    四周尽是青铜壁垒,有虚空法则如游龙般流淌。

    这里是一切的起源,轮回的伊始,命运的开端,宛如荒古岁月般苍茫神秘,又像梦幻泡影般虚无缥缈,诉说着乾坤沉浮,映照着宇宙生灭。

    随后,楚云又与梦梦探讨,主动温养神胎的可能性。

    “梦梦,你在吗?”抬头望向门扉上,那仿若月亮、玉盘的圆形石刻,楚云轻声问道。

    他越听,就越不是滋味。

    果不其然,门扉之后,传来熟悉而缥缈的轻灵之音。

    就在错愕的楚云,想开口问出“梦梦你在哪”的时候,他再仔细一看,却见水晶球森林里的一片小树荫下,有一枚缓缓旋转的光球。

    没错,多年以后,在再次开启殿门的这一刻,楚云竟然还是觉得紧张。

    “不我没这个意思,只是有些意想不到。”楚云连忙解释。

    梦梦其实是在告别!

    “虚数生命?”楚云一阵心颤。

    楚云一眼就确认,那一枚古怪神胎,正是梦梦的本体。

    “不过梦梦保存完好的尸体也就是主人你眼前的这个纯净神胎,就宛如一根因果之线,始终拉扯着我这一只‘风筝’,让我不至于远去。”

    天罪剑,八门剑殿内。【觅翠阁

    但,梦梦竟然说自己要消失了?

    半晌,她才以一种淡漠的口吻,冷静诉说:“严格而言,自穿越开始,我就不再是一个活着的生命体了,或者说,不是主人你所理解的生命。”

    他只是没想到,梦梦的本体,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主人,你来了。”那小小神胎,此时轻轻发出了一阵音律波动。

    梦梦沉默,神胎光雾弥漫。

    中央,有一座古老的神坛,上面竟放着一颗颇为细小的水晶球,楚云端详,就见水晶球内部,居然是一片梦幻的九彩森林。

    对于梦梦的宿命,楚云已经清楚明白了。

    如果她自斩记忆,或陷入沉眠,那么极有可能,会忘记曾经的使命,忘记曾经的选择,从而迷失在轮回当中,永远都不可能找到完美的路。

    “过去的我,现在的我,未来的我,都只是一个虚数生命而已。”

    如今,曾经的八道殿门,已经被他开启七道,放眼看去,那七道古门后方,都显得空落落的,如同神迹的废墟,枯寂得有些可怕。

    闻言,楚云心中狂震!

    但,也不会一直存在,不会随时都能出现在身边。

    “只剩下最后一道殿门了。”

    如此一来,她就必须要记住每一次不同的选择,以及微妙的因果效应。

    说着,神胎的光芒愈发黯淡,梦梦的声音,也忽然变得急促了些,继续道:“其实梦梦也不想那么快,就跟主人你分开,但汇入根源秩序,就是虚数生命的宿命。”

    “嗯。”楚云愕然点头,轻声道:“梦梦,原来你的本体是这个样子,我还以为你应该是一个人,就像你之前的少女形态。”

    尽管稍显奇异,但他也可以理解。

    梦梦轻轻一叹,淡然道:“主人,没有别的办法,毕竟神胎很脆弱,早就是精气枯竭的状态,但如果梦梦沉睡,它就会缓缓得到生机,尽管速度很慢不过如此一来,待到合适的时机,等到因果之力积蓄足够,梦梦又能再苏醒过来,与主人你说话。”

    “我的存在,也不会因轮回的变更而寂灭。”

    “那是我借助天罪之力,所创造出来的影子,连生命、灵魂都算不上,更不属于三界六道,所以,众生方才难以感应到我的存在。”

    结果现在看来,并不完全是。

    料到梦梦的本体,就在“死”字门后方,楚云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将沉重的石门推开,迫不及待地踏入剑殿最后的空间。

    刚进门,楚云便是迫切地找寻那一道娇小的身影。

    “等等梦梦,你是说你要走了?再也回不来了?!”楚云小心翼翼地捧起水晶球,无比的慌张。

    有一种初次开门的感觉。

    “但这种‘永生’的代价,是永远失去肉身,且无法直接与世间万物产生交集,如同虚无”

    “主人,别急。”梦梦的话音还是相当平静,她幽然道:“其实,梦梦正是预见到有这样的一天,方才让你牺牲掉我的神胎,换取进入主世界的钥匙,如此一来,既能换取最终的胜利,也能保存尊者的性命。”

    “而且,水晶神胎的恢复速度很慢、很慢”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楚云心中一痛,急声道:“比如让你从虚数生命的状态,回归到真实生命的状态?又或者复活你的神胎,让它保持着鲜活状态,这样的话,你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

    但紧接着,梦梦就娓娓道来,幽幽道:“但,这个形态是必须的,其实自穿越的那一刻开始,梦梦便是化身成这个样子,只要这样,才能保持真我。”

    虽然听到希望,但楚云还是摇头叹息,黯然道:“换而言之,我要隔一段很长的岁月,等到神胎恢复,才能与梦梦你说上一两句话,然后又要继续等待。”

    楚云一直觉得,水晶球里的神胎,就是梦梦的本体。

    梦梦的说明,他也是似懂非懂,但前者的话中深意,他已经听出来了。

    楚云再次步入此地,目光感叹地看向八方。

    那是梦梦的声音。

    现在,可是欣欣向荣的大好时代,诸天万界都结束了黑暗岁月,正要走上美好的未来。

    梦梦的话音,淡然而孤寂,带着一丝丝凄凉和苦恼。

    “不好看,对吗。”神胎幽然道。

    “主人这个神胎模样,与其说是梦梦的本体,倒不如说,是梦梦的尸体。”梦梦的语气很平淡,却字字如惊雷,落在楚云心间,“成为虚数生命之后,即使可以保持真我,但灵魂也会像断了线的风筝,每时每刻,都将要汇入到根源秩序当中,不再与人世间纠缠。”

    整座小神殿,枯寂而破败,阴沉而冰冷,如同一具冰棺。

    “保持真我?”楚云疑惑。

    “还能让我继续步入轮回,进而改变一切。”

    这个结果,楚云可不能接受!

    “不过尊者寄望于赎罪,且死而瞑目,要把留下的机会给予梦梦,这样也好。”

    一动也不动。

    “这是一种不可逆的大势。”

    “银发少女的形态,就是梦梦生前的模样”

    而楚云也正在享福。

    那竟然是一个胚胎,似乎孕育着生命。

    梦梦继续淡然解释,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简单来说,梦梦成为了大千世界的观察者,与天道同化,与秩序融合,称得上是另一种不朽。”

    听到这里,楚云忍不住了,怜惜而惊异道:“永远失去肉身?那那这个水晶球里的神胎,又是怎么一回事?”

    结果他发现,死门内部,只是一个稍显空旷的小神殿。

    梦梦的确不会彻底消失。

    “我的记忆,不再因时间的流逝而消亡。”

    听到这里,楚云明白了梦梦话中的意思。

    “为了记住轮回的使命,这些保持真我的方法,梦梦都不能去做”

    说起来,他和梦梦,就像牛郎与织女,要每过一段时间,才能有机会交谈、相聚。

    那是个浓缩的小世界,异彩纷呈,仙光素淡,氤氲朦胧,勉强照亮这一方虚无的空间。

    “嗯。”梦梦轻吟一声,道:“要知道,穿越宇宙,横渡轮回,是一段段漫长且永无止尽的旅程,充满无穷的变数,就连尊者,都不知道我究竟要轮回多少次,才能找到终结因果的答案,尊者,姑且能在时空尽头沉眠,等待审判之刻的到来,但,梦梦却不能。”

    “那么梦梦你到底是如何保持真我的?”楚云问道,越发感受到对方的沉重责任。

    有七色仙药,有嫩绿草木,有清澈小河,有薄雾灵山

    不过让楚云惊奇的是,水晶球里的小小森罗万象,都是彻底静止的。

    “如果我再继续说下去,那这一根连结梦梦存在的‘线’,说不定很快就会断掉,让我彻底脱离此地,回归宇宙之网了。”

    “主人,梦梦知道你会失望,所以才不愿过早见面,而且这也是梦梦第一次以这种形态示人,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唯独“生”字门后的古灵虚界,显得鲜活一些,但也是荒无人烟,像人世间最后的净土。

    “至于梦梦,也只是要汇入根源秩序而已,称得上皆大欢喜。”

    “如今这个生命水晶球,这个神胎,即将失去仅余的供能,我连创造影子都办不到了,对不起,主人”

    “灵魂更像是一种痕迹,刻录在浩瀚的宇宙之网中,永不消散。”

    “梦梦?”

    楚云心中一紧,怜惜之意急涌而来,正要说一句“我并不失望”。

    “时间,有着无穷无尽的侵蚀力量,哪怕是至高神祇,也会在无限的岁月中沉沦,丢失记忆,迷失自我,缓缓化道,若想一直保持心魂,就必须要斩掉昔日的因果,或每隔一段时间,就进入虚无的沉睡,让灵魂得到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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