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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要慢慢进步。”

    她心里叹气,觉得起了个糟糕的话题,但又不忍心看季云樱早早屈服现实。她明明是那么出类拔萃的女孩子,能够拥有更广阔的蓝天。

    “不用,我妈也不会同意。”季云樱打断她的话,直接拒绝了。

    比起藏在心底无声逝去的梦想,她更心疼供养家庭的妈妈,也更加迫切地渴望长大,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

    “喜欢。”乔以溪回答得毫无犹豫。她恋恋不舍地又望了眼里面的衣服,转过身,和季云樱慢悠悠走在路上,“其实我有个秘密,我只跟你说哦。”

    大家纷纷把休息时间看的资料都收起来,书包挂到桌子侧面挂钩上。

    季云樱随便一想,出来的理由就足够吞噬她天真的梦想。

    “想那么多干嘛,你离结婚年龄还远着呢。”季云樱说。

    “嗯,先去你家喂狐狸,再去我家,反正离得也不远。”乔以溪说,“把狐狸带我家去也行,我妈也喜欢它。”

    “生物这次卷子比较难。”

    是啊,还有五年。她只能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不然酸气就要从头顶冒出来了。

    她是没法体会季云樱的责任感,但是——

    语文数学中规中矩,化学相对不错,可是满分就一百,哪能和其他科目比。

    怕季云樱不够重视,她又补充:“我连爸爸妈妈都没说,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一定要保密!”

    但顾念着狐狸还在家等待投食,等到六点钟,她才不情不愿往家的方向走。

    “一般。”乔以溪客观说,“但是别的考得很差,尤其是生物,后面大题答得好也就六十几。”

    垂头丧气收拾好笔袋,塞进书包里。

    乔以溪忽然眼轱辘一转,想起件事,嘻嘻笑着黏在季云樱胳膊上,改口道:“哎呀,你非要感谢我的话,我不接受也不好,你帮我一个小忙就算答谢吧!”

    “我还没发现特别喜欢的,非要说的话,可能就是钱吧。”季云樱尽可能说得轻松。

    “最后一场考试了,坚持就是胜利。”另外一名监考老师也说。

    结束的铃声无情地准时响起,从座位最后的同学开始,把卷子向前传回。

    “……切。”乔以溪一脚踢飞小石子,嘀咕,“你小学明明超喜欢画画。”

    乔以溪闻言抬头看她,确认道:“不是安慰我?”

    “……”

    “我也想自己写,但是人家想两星期,头都写秃了,还是写不出来嘛!”乔以溪又开始毛毛虫似的黏在季云樱身上蠕动,撒娇得驾轻就熟,“不

    “……”

    她余光瞥了眼乔以溪。

    她和乔以溪是不一样的。

    “欸,是婚纱店!好好看!!”乔以溪目光被街边的婚纱店吸引,透明的橱窗展示着里面不同款式的白色婚纱。

    乔以溪看见她,勉强弯了下唇,随后低下头,笑容也垮了。肩膀塌着,上半身向前佝,走路拖着脚,好像背上的书包有千斤重,把人压垮了一般。

    “其实你晚就业几年也没关系啊,我们是朋友,我可以和妈妈说先借你……”

    乔以溪想要为之穿上婚纱的人肯定不是她。

    季云樱勾了下唇,淡笑道:“没什么想法,就想考个好学校,早点就业。”

    因为债还没还完,因为妈妈为了一点加班费日日晚归,因为大学费用也是不菲的支出,因为她是独生女,她要负责妈妈的后半生,她不能让妈妈年过半百时还住在租来的简陋平房里,因为……

    她求表扬的眼神太露.骨,比狐狸求投喂的眼神还让人难以抵抗,季云樱揉了下她发顶,肯定道:“很好啊,朝你的目标努力吧。”

    “你帮我写歌词吧……”乔以溪快扭捏成一条麻花,才很不好意思小声说出口。

    季云樱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小孩,学习名列前茅,性格成熟踏实,如果得到她的认可,乔以溪心里也会更有底气。

    乔以溪想起季云樱家境。对她来说,找到梦想是件值得开心的事,但对季云樱来说,梦想本身就是奢侈品。

    尽管从小就认识到现实,但真实面对差距时,她眼眶忍不住发酸,但她也知道,这是妈妈尽力给她创造的最好条件了。

    “谢谢。”季云樱发自真心道。

    “帮我写歌词。”以为季云樱没听清,乔以溪提高音量,用正常的语气又说了一遍。

    乔以溪的梦想离她太远,近在眼前的人,却拥有她无可触及的未来。

    “有生之年我想在人类博物馆办一场乔以溪的时装秀!”

    “可是,”乔以溪犯难,“我也不想让爸爸奋斗的成果到别人手里,可我也不想自己管……”

    “我是说,你这么厉害,干什么都能挣钱,为什么不尝试自己喜欢的,要那么急着找工作?”

    但是巴黎、时装秀、漂亮裙子,都是她不曾想象过的。

    内心补充道,希望成熟的不仅是经济,感情也是。

    一回生,二回熟,再说一遍,她羞耻的阈值已经拉高。

    在美食街和精品店逛个不停,外面天色黯淡下来,也不是很想回家。

    “嗯。”季云樱揉揉她的头,以示安慰。

    “什么忙?”

    “可他要是接手公司了就会变得很忙,像爸爸一样经常出差,我们就没法在一起亲热了。”

    随着铃声,期中考试也结束了。

    “……”

    如果……她能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

    季云樱的沉默算是表态,她不是没听清,只是很震惊。

    这还是季云樱第一次见她身上爆发这么大的能量,比以往说的喜欢都更认真。

    -

    “但是我爸想让我学管理,以后好接手他的生意。”乔以溪皱眉,苦恼道,“他是白手起家,不舍得把公司交给别人,希望我能继承,可是我对做生意没一点兴趣,我也不太敢跟他说……”

    “之前我爸带我去巴黎旅游,景点都很漂亮,设计学院也有名,但是看了秀以后,它立即升级为我的梦中情城,无可替代。”

    “我要喂狐狸。”

    “你喜欢婚纱?”季云樱问,心里有点苦涩。

    她趴在玻璃上,眼神亮晶晶的。

    “叔叔就你一个女儿,你好好跟他说试试,他会理解你的。”

    “算了,反正你自己决定。”乔以溪拍拍季云樱肩膀,“总之……我一直在你身边,你有需要的时候,不要忘记我这个最好的朋友。”

    “谢什么,真朋友不需言谢!”

    “你这么厉害,做什么都能行!”

    正式铃声以后,卷子分发下来,考场只剩下笔尖在卷面上摩擦的细微声响,翻卷子换面的声音都显得喧哗。

    考试的时间似乎另有一套系统,以成倍的速度流逝。

    季云樱没有拒绝的理由,点头同意。

    乔以溪坐在座位上,看着草稿纸,心里有点难受。

    乔以溪也知道离谱,但是她真的写不出来嘛!

    背着书包从考场出来,季云樱已经从第一考场出来,站在二考场门口等她。

    见季云樱不说话,她晃了晃她胳膊,“不许耍赖,我都告诉你我的秘密了,你也要告诉我!”

    乔以溪叹气:“哎,我就是对不起你,白瞎那么多时间给我补习,结果,考成这样……”

    乔以溪点头,和季云樱说完,心里的郁闷散了些,“今天放学早,要去我家玩吗?”

    昨天考完生物,没忍住和季云樱对了答案,光是单选就错了两个,十二分丢了。物理多选也稀巴烂,没有一道拿得准。

    乔以溪嘿嘿笑着。她这么脸皮厚的人都羞于启齿,肯定不是简单的“小忙”,季云樱愈发警惕。

    “好难啊好难啊!”乔以溪愁得头都大了。但是想到她和周珩的婚后生活,忍不住露出憨憨笑容。

    乔以溪顿了下,忽然开朗道:“如果我和周珩在一起,他那么聪明,管公司肯定没问题,我就能专心学设计,这就两全其美啦!”

    “你觉得怎么样?”乔以溪第一次将憧憬的未来拿出来讲,除了倾诉以外,也有一丝求表扬的想法。

    季云樱点头:“嗯,有点难度。”

    “把书都收起来,草稿纸也不留,桌面上只留笔。”监考老师一边打开密封的试卷袋一边提醒。

    乔以溪就是泡在蜜罐里长成的公主,拥有的太多,可选择的也太多,所以做事总有点三分钟热度,喜欢就要,厌倦就扔。

    不求大富大贵,平凡就好。

    乔以溪低着头,拿脚踢地上的小石子,边踢边走,以此缓解说这种话不自然的神态,“我听妈妈说,你家的债已经还得差不多,你干嘛还要这么着急挣钱?”

    乔以溪点头,话题一转,忽然问季云樱:“小樱呢?你将来想做什么?”

    “英语没考好?”季云樱问。

    最后一门的英语本是她的长项,但受了前面考试的影响,答题不在状态,完形和阅读答案改来改去,心里没个准儿,作文也不顺手。

    可能因为考试没考好,也可能有段时间没四点钟就放学,乔以溪回家路上有点兴奋,也有点逃避现实。

    “什么?!”

    前五十名,估计没戏了。

    “我想去巴黎,成为服装设计师。”乔以溪说,“设计很多很多漂亮衣服,让模特穿在身上走秀,让各国的人都过来看我的作品。”

    乔以溪心情稍微好转,但想到其他科目,还是没法轻松起来,“物理也不好,排名明天应该就出来了,等吧,想也没用。”

    “好,只有你和我知道。”季云樱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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