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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来想去,樊琪摸了枕头边的手表一看已经十点半了,她叫:“陈至谦,睡觉呀!说好的,要早睡早起。”

    “怎么了?”

    “我今天上午搬办公室, 下午有个会,未必能赶得过来。”

    听到开门,感觉他坐在床上,知道他靠在了床头,怎么还是不跟她说话?他不是要关灯了吧?

    ◎床上已经很拥挤了◎

    “不看了,我先进去了。”

    “不应该啊?我们不都是商量得好好的吗?”

    “琪琪在吃早饭,我让她给你讲电话。”陈至谦把电话给樊琪。

    “好。”

    樊琪翻身过去看门口,听见脚步声传来又翻身过去,抱住噗噗闭上眼睛。

    也是!她忽略了年代。三十年后,上海专家的手术水平全球都排得上号,这种搭桥手术,算是复杂而常见的手术。但是这个年代,就像他要做的半导体行业,就是追着喂给内地,内地也一下子

    她坐起发呆, 陈至谦推门进来:“起床了。”

    “阿谦,你崇明大舅舅得了冠心病,他自己不重视,现在严重了,要心脏搭桥手术,药物控制的话,干不了活,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没了。这个手术内地还不成熟,之前我们医院收治了一位国宝级的专家,请示了上级,去美国请了专家过来做的手术。”薛晓静说,“你帮大舅舅去问问,看看大舅舅能不能到港城来做手术?”

    “陈至谦。”

    樊琪坐在那里看电视。

    樊琪接过电话,这是她第一次跟这辈子的妈妈说话,她说:“姆妈,我很好,阿谦很照顾我。大舅舅的事,你不要着急,让阿谦今天去问。”

    “嗯。”樊琪侧过去,抱着噗噗闭眼睡觉。

    “你今天还去锻炼吗?”陈至谦问她。

    “我妈说了,有位国宝级的专家在他们医院治疗,最后请示上级之后请的美国专家来动的刀子。你想改革开放才几年,我妈这样的医生下乡了多少年?高考恢复才几年?”

    陈至谦抬头看她:“不看了?”

    “好呀!”樊琪应下,低头喝汤。

    这种情绪真的很莫名。从她懂事以后,她就没哭过几回,因为小时候的哭,除了让人徒增讨厌之外,毫无意义,她爸妈从来不会因为她哭了,会更加在意他一些。

    这人怎么这么难搞?樊琪委屈:“我知道你买这个戒指的目的,我会一直戴着的呀!我不知道你在发什么脾气,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我就找个由头,跟你说话,你怎么就说不戴就不戴了吗?”

    电话里传来陈妈薛晓静的声音:“月琴,我来跟阿谦说。”

    听陈至谦这么说,张月琴一颗心放宽松了点,她说:“囡囡在吗?”

    她怎么会认为自己发脾气呢?他说:“我没发脾气。就是有点心事。需要想一想。我的意思是,你想要戴着就戴着,不想戴也行。还是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人没见进来,听动静他好像在灶台上忙活。

    “我会来接你,陪你去选礼服。”

    “姆妈,你不要着急,我妈说了,这个毛病可以治的。我今天就去问。”

    樊琪看了会儿电视,转头去看陈至谦。

    “好。”看着眼前的乌鸡汤,樊琪昨夜的委屈一下子尽去了。

    “没有。”陈至谦说,“你觉得我该不开心吗?”

    老头子两百多万年薪,他那个老婆一直做全职太太,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孤儿寡母,尤其是他那个儿子,怎么还上私校?怎么还能保证现在的生活水准?一时之间感觉天快塌了,连忙联系她这个有三年都没上过他们家门的女儿。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樊琪躺下,伸手戳着噗噗的鼻子:“噗噗,我哪儿说错了吗?我什么时候惹他生气了?”

    陈至谦怎么还不过来拎住噗噗的耳朵,把噗噗放到角落里?

    “对啊!我们都商量好了,睡觉了。”陈至谦伸手关灯。

    电视里《谁是股神》大赛第一集 开始了,陈至谦从包里拿出资料,在餐桌前看资料。

    她吧嗒按掉了电视机。

    妹妹?樊琪听到这个称呼有些不太舒服,她低头看自己手上的戒指,有戴着婚戒的妹妹吗?

    叫他的时候,樊琪都没想好要跟他说什么。她匆忙中找了个理由:“戴了戒指,好像把刚才吃的海鲜的味道给留下了。”

    明明陈至谦已经说了他没生气,自己为什么还是睡不着?

    桌上的电话响了,陈至谦接电话,电话那头樊妈张月琴听见他的声音,一句话没说,先哭了出来,这下让陈至谦慌了神:“姆妈,什么事?”

    不开心总归有理由吧?难道是他觉得她没花掉二十万,会丢了他的面子?手里有多少钱,办多少事儿,打肿脸充胖子没必要吧?

    她上辈子的爸,五十多岁的时候,被医生告知要搭桥,陡然之间发现小儿子才十岁,小女儿才四岁。

    一夜过去, 樊琪醒来伸手摸了摸,床上人不见了,噗噗还在她胸前, 他没把噗噗拿走,她有种说不出来的郁闷。

    挂断电话,樊琪有些疑惑,冠心病搭个桥,这么难吗?

    “你忙吧!我自己回家就好了。”樊琪说。

    “好。囡囡,你要好好吃饭晓得吗?还有……”

    樊琪回想今天,她平时跟他说话就是随着自己的性子来,总是有什么说什么。发脾气使小性子,把他拧得身上有淤青,他都不会有半句不高兴。为什么今天突然就不开心了呢?

    樊琪到了屋子里,看着床上的一排玩偶,选了一下,留下了噗噗,把其他几个都抱了出来,凳子上放不下,陈至谦抬头,把资料收了一点地方,樊琪把奇奇和克莉丝放桌上。

    “好了啊!阿谦会去问的,你先不要哭了,要跟阿谦说两声吗?”薛晓静把电话给陈月琴。

    刚才买戒指的时候是满腔的情意,可现在冷静下来想,却全然是自己在强求她接受,如果终究要变成哥哥妹妹,这东西戴着倒是反而没意思了。他说:“要是真不习惯,不想戴的话,就不戴了吧?”

    出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开了早餐, 她面前是一碗乌鸡汤和两片面包,一个白煮蛋,半个橙和半个苹果,他说:“你一直吃鸽子,应该吃腻了, 乌鸡和鸽子功效差不多,换换口味。”

    “你真的没有不开心?”樊琪不太相信。

    当时自己查了资料,每年全国做五万例搭桥手术,他又在上海这方面顶尖的医院,风险有,但是百分之三以下的风险,至于他这样吗?

    陈至谦偷偷吸了一口气:“你是妹妹,我能不护着你吗?”

    他在给她煮鸽子汤,樊琪心情一下子好了,她从床上爬起来, 进卫生间刷牙。

    陈至谦点头:“是没必要买, 去西美洋服借,西美洋服的老板邹碧君和她的先生史蒂夫是麟龙资本的股东之一,周五他们夫妇也会到场,一起去捧个场。”

    事实也证明手术后,他恢复良好,过了一年多,他又烟酒在手,在亲戚面前骂养了她这个白眼狼。

    电话里陈月琴一口一个“囡囡”,听得樊琪心头颤动,两家长辈都叫她“囡囡”,就是千里万里,那种关心都能透这电话线传来。

    拍摄的时候樊琪只是在自己的格子间里,看不到全局,电视里可以镜头会分配给每一个参赛选手,早上大盘指数还在涨的时候,先后有几个股票经纪买了股。一个还是追涨的,仓位是半仓,他到收盘还没抛掉,虽然这个票跌了才四个多点,他是追高买的,实际上跌了七个多点。

    这个还不算惨,有一个买入的是前期大涨的,他认为大涨的股,可能有持续性,但是实际上这种股,弹性很大,里面短线客很多,他们这种短线客,一有风吹草动,跑得比兔子还快。

    陈至谦在认真地写着什么。

    她问陈至谦:“冠心病搭桥手术复杂到这种程度吗?内地没办法做?”

    可现在她不想怼他,就是很难过,很不开心。

    可不是妹妹,又是什么呢?

    第55章

    “阿谦,你帮大舅舅好好问问,你晓得的,你大舅舅……”张月琴已经平复了心情。

    “去哪儿选?我原本想从WO借一件就好了, 家里地方小, 礼服裙都没地方挂, 而且难得穿一两次。”樊琪说。

    “我知道了,我今天就去联系。”陈至谦说。

    空气里飘来了熟悉的药香, 这是鸽子汤的味道。

    与其哭,还不如静静得待着,要是他们打电话发微信质问她,或者前夫妻互相指责,她就跟他们杠,在跟父母多年的作对中她练就把人往死里怼的本事。

笑:“你这是干嘛呢?”

    樊琪侧过身,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得那么多愁善感,居然有种鼻头发酸的感觉。

    说着她还故意把戒指拉出来了一些,凑在鼻子前闻了闻:“还有濑尿虾的味道。是不是洗澡的时候,也要这样拉开一点搓一搓呀?”

    她欢欢喜喜地喝着乌鸡汤。

    樊琪扭了扭身体:“这个汤效果很好呢!上个月这个时候就疼了, 现在你如果不给我炖汤, 我都不记得这事儿。我去的。”

    怼完了,什么委屈都没有了,她就神清气爽了。

    “马上。”外面声音传来。

    人家在干正事儿,不打扰他了,大赛都是自己经历的,有什么好看的?

    “陈至谦,谢谢你!”

    跟交代后事似的,求她答应照顾他老婆孩子,在他话里自己养活他那一家子毛毛雨,一年给六七十万就够了。

    要是平时,他肯定会说:“让它们在床上,我睡的时候把它们拿出来。”

    陈至谦不解,樊琪说:“谢谢你护着我,骂那个狗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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