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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这句话，贺令昭确实没撒谎。
沈知韫从贺令昭的话里听出了好奇，她没好气道：“睡觉。”
贺承安如实道：“二郎来寻我说，想让我带他去北境。”
贺令昭是昭宁大长公主亲自看着长大的。小时候，他生病的时候，都是昭宁大长公主亲自与王淑慧一同照料的。
贺承安不屑一笑。行，他倒是想听听，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他们贺家以枪法出名，这把破军枪随着爵位，一代一代传承下来，从他祖父的手里，传到了他父亲的手里，最后应该也会传到他哥的手中。www.mingyu.me
当天夜里，他们阖府用过饭后，沈知韫与贺令昭一道出来，正要往他们院子回时，贺令昭却突然道：“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不用等我。”
沈知韫完全是一脸懵。
夜风飒飒，廊下灯盏摇曳。www.yewu.me
贺令昭倏忽回过神来。他收回目光，鼓起勇气道：“爹，我想跟您去北境。”
“爹，您和我哥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我不奢求将来有朝一日，我能像你们一样得百姓称赞。我只盼着，日后百姓提起我们父子三人时，对您和我哥是赞颂，到我这里只剩长叹一口气了。”
昭宁大长公主没答贺令昭的话，而是径自在主座上落座，继而看向贺承安：“这大晚上的，你们父子二人单独说什么呢？也说给我听听。”
沈知韫不搭理他。贺令昭又自说自话了好一会儿，见沈知韫当真不肯说之后，贺令昭才悻悻翻过身。他仰面看了一会儿外面的灯笼，确定沈知韫睡着了之后，这才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去。
沈知韫立刻将目光落在贺令昭身上。难过这几天夜里，
花厅里落针可闻。直到巳时末，外面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却不想，贺承安打量了他一番之后，冷笑着嘲讽：“就你这副娇生惯养的模样，去北境除了添乱还能做什么？若你当真有保家卫国的想法，把心思好好放在学业上才是正经事。”
“每年开春时，羌无人总是频频滋扰边境，孩儿须得早些动身过去。”说完，贺承安膝盖一弯，直接跪了下去，“是孩儿不孝，不能侍奉在母亲身侧。”
昭宁大长公主一下子跌回圈椅里，喃喃道：“正月十四，这是连上元节也过不成了。”
她回到院子没一会儿，静兰就步履匆匆进来道：“二夫人，大长公主突然又折返回来，一脸冷色往侯爷的书房去了，夫人和大公子等得了信也往过赶了。”
北境地处国朝最北面，那里夏季干热冬季严寒，又常年和羌无人交战，能在那里扎根的人，身体要比常人健硕才成，像贺令昭这样自小就被呵护着长大的人，只怕没到北境，就已经趴在路上。
贺令昭一贯惧怕他爹，但今夜，他却强行压下心底的惧怕，竭力挺起胸膛，一脸郑重看着他爹，希望他爹能感受到他的认真。
贺令昭条件反射性想下跪认错，但想到今夜过来的目的，他竭力忽略掉扑面而来的压迫，等贺承安骂完之后，继续央求道：“所以爹，您就带我去北境吧。
“哎，别呀，说说呗。”贺令昭很想知道。
“爹，常言道‘虎父无犬子’。您看我哥随您去军中，如今年纪轻轻便已是威名赫赫的少将军了，而我整日在盛京无所事事的这像话吗？”说到这里时，贺令昭顿了顿，旋即又小声道，“再说了，别人提起我，您也面上无光。”
贺令昭立刻解释：“我没想去北境玩闹，我想跟您和兄长一样保家卫国。”
而贺令昭与沈知韫分开之后，径自去寻贺承安。
下一瞬，披着狐裘的昭宁大长公主，便冷着脸从外面进来了，身后跟着王淑慧并贺令宜夫妇及沈知韫等人。
昭宁大长公主将贺令昭拨开，只看向贺承安。
“你还知道，因为你，我面上无光呢？”贺承安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
贺承安听到下人通禀，说贺令昭在外面时，贺承安第一反应是他听错了。毕竟这个二儿子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跟老鼠见到猫似的，恨不得有多远就躲多远。如今他竟然主动来找他了，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初十一过，贺承安与贺令宜父子二人便进宫面圣了。
“若您担心我跟着您去了，然后受不了北境的苦寒又想回京，那到时您可以按照军法处置我，我绝无二话。还有您放心，到军营之后，我愿意从小兵做起，不立下军功之前，绝不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父子关系。”
“祖母，您怎么来了？”贺令昭问。
贺承安握着破军枪，看着贺令昭青稚但坚毅的脸庞时，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或许他该给这个二儿子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贺承安应允的话还没说出口，外面就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
贺承安一听这话，便觉得贺令昭是在胡闹。
贺令昭在贺承安面前，一直都是唯唯诺诺的模样，这是他第一次这般硬气跟贺承安说话。
屋内灯火寂寂，外面的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很快，贺承安与贺令宜父子二人便从外面进来了。昭宁大长公主唇角发颤，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干涩的话：“什么时候动身？”
“起来，都起来。”昭宁大长公主俯身，亲自扶起贺承安，“母亲身边有你媳妇，你不必担心。倒是你自己在北境，万事都需谨慎。”
他话中条理清晰，一看就不知是头脑发热想出来的。贺承安问：“什么时候萌生出想去北境念头的？”
“过完十五岁生辰的时候。”他哥就是十五岁跟着他爹去北境的。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什么叫算有吧？”贺令昭顿时来了兴趣，他兴奋追问，“你展开具体讲讲呗。”
贺令昭进来后，就见一身墨色窄袖袍的贺承安坐在灯下，正在擦他的破军枪。
“正月十四。”贺承安艰难答。
“北境苦寒又如何？您与我哥能待得住，我为何待不住？至于您说战场上刀尖无眼这一点我认同，但我不认同您说，我若上了战场不过是给敌军白送人头罢了这句话。我自幼习武，虽未曾有机会与您切磋过，但我跟我哥切磋过，我能在我哥手底下能过百十来招，怎么上了战场就成给敌军送人头的了？”
原本垂眸转佛珠的昭宁大长公主当即站起来，目光急切朝门口望去。
昭宁大长公主满心酸楚，可又无可奈何。谁让她这个儿子是武将呢！武将就注定这一生得先护国，其后才能顾家。
他非足月而生，小时候一直体弱多病，而练武有助于强身健体，是以贺令昭五岁就开始习武了，说起来他摸枪的年纪，确实比开蒙早多了。
贺承安见贺令昭进来也不说话，只目光直勾勾盯着他的破军枪，不禁皱眉问：“何事？”
先前一同用饭时，贺令昭的神色就不大对。回到公主府之后，昭宁大长公主越想越不对，当即便又折返回来了。果不其然，贺令昭来找他爹了。
侯府众人都知道，他们父子二人这个时候进宫面圣意味着什么。用过早饭后，昭宁大长公主便坐在花厅里等，王淑慧带着贺令昭并沈知韫妯娌二人陪在身侧。
所以对贺令昭这个自幼在她膝下长大的幺孙，昭宁大公主不敢说了解十分，但了解七分却是绰绰有余。
这些年，贺承安一直待在北境护卫疆土，对这个二儿子疏于管教，虽然他在府里时，贺令昭一直装的温顺乖巧，但只消随便上街一打听，便能知道，他不在盛京时，贺令昭做的都是什么招猫逗狗的混账事。
平常气氛这么清冷的时候，贺令昭早就开始耍宝逗昭宁大长公主开心了，但今日他却安静的坐着。
“不行。”贺承安拒绝的很干脆。
贺承安擦枪的动作一顿。他似是没想到贺令昭会这么说，先是一愣，旋即用目光打量着贺令昭。
贺令昭眼皮一跳，立刻赔笑道：“没，没说什么。祖母，这大晚上天寒露重的，您怎么又回来了？”
但贺承安还是不同意。
左右是在府里，贺令昭也出不了什么事，沈知韫便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径自带着青芷和红蔻先回去了。
贺承安愧疚应下了。
“北境苦寒，不是你能待得住的地方。而且两军交战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战场上刀尖无眼，像你这样的，若真上了战场，不过是给敌军白送人头罢了。”
贺令昭等了好一会儿，才听沈知韫道：“算有吧。”
沈知韫立刻想到了还没回来的贺令昭，她当即便让人提了灯笼，也匆匆赶了过来，正好在贺承安院外遇见了昭宁大长公主等人，旋即一同进来了。
读书我是不成了，所以爹，您就带我去北境吧。我保证，我去了之后绝不拖您的后腿。您若还不放心，那我去了之后就从小兵做起，在没立下军功之前，我绝不让任何人知道我是您儿子。”
贺令昭瞬间急了：“为什么不行？”
只是贺承安正要说话时，贺令昭却先一步道：“爹，您别急着发火，先听我把话说完。”
贺承安跪下后，贺令宜和贺令昭兄弟二人也跟着跪了。
“北境是我朝与羌无人接壤的第一道国门，不是能让你胡作非为玩闹的地方。”贺承安想都没想，便沉着脸叱责。
不过稀奇归稀奇，贺承安还是让贺令昭进来了。毕竟就算贺令昭今夜不主动过来，离京之前，他也会找贺令昭过来说话的。
“我倒是想把心思放在学业上，可我开蒙比别人晚，又天生不是读书的料，即便我再努力也没用，您还不如让我跟您去北境历练呢！毕竟我摸枪的年纪，可比我开蒙早多了。”
这话一出，跟着昭宁大长公主一同过来的众人齐齐都惊呆了。
说完，贺令昭便火急火燎的走了。
] 最后这句话，贺令昭确实没撒谎。
沈知韫从贺令昭的话里听出了好奇，她没好气道：“睡觉。”
贺承安如实道：“二郎来寻我说，想让我带他去北境。”
贺令昭是昭宁大长公主亲自看着长大的。小时候，他生病的时候，都是昭宁大长公主亲自与王淑慧一同照料的。
贺承安不屑一笑。行，他倒是想听听，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他们贺家以枪法出名，这把破军枪随着爵位，一代一代传承下来，从他祖父的手里，传到了他父亲的手里，最后应该也会传到他哥的手中。www.mingyu.me
当天夜里，他们阖府用过饭后，沈知韫与贺令昭一道出来，正要往他们院子回时，贺令昭却突然道：“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不用等我。”
沈知韫完全是一脸懵。
夜风飒飒，廊下灯盏摇曳。www.yewu.me
贺令昭倏忽回过神来。他收回目光，鼓起勇气道：“爹，我想跟您去北境。”
“爹，您和我哥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我不奢求将来有朝一日，我能像你们一样得百姓称赞。我只盼着，日后百姓提起我们父子三人时，对您和我哥是赞颂，到我这里只剩长叹一口气了。”
昭宁大长公主没答贺令昭的话，而是径自在主座上落座，继而看向贺承安：“这大晚上的，你们父子二人单独说什么呢？也说给我听听。”
沈知韫不搭理他。贺令昭又自说自话了好一会儿，见沈知韫当真不肯说之后，贺令昭才悻悻翻过身。他仰面看了一会儿外面的灯笼，确定沈知韫睡着了之后，这才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去。
沈知韫立刻将目光落在贺令昭身上。难过这几天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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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想，贺承安打量了他一番之后，冷笑着嘲讽：“就你这副娇生惯养的模样，去北境除了添乱还能做什么？若你当真有保家卫国的想法，把心思好好放在学业上才是正经事。”
“每年开春时，羌无人总是频频滋扰边境，孩儿须得早些动身过去。”说完，贺承安膝盖一弯，直接跪了下去，“是孩儿不孝，不能侍奉在母亲身侧。”
昭宁大长公主一下子跌回圈椅里，喃喃道：“正月十四，这是连上元节也过不成了。”
她回到院子没一会儿，静兰就步履匆匆进来道：“二夫人，大长公主突然又折返回来，一脸冷色往侯爷的书房去了，夫人和大公子等得了信也往过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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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令昭一贯惧怕他爹，但今夜，他却强行压下心底的惧怕，竭力挺起胸膛，一脸郑重看着他爹，希望他爹能感受到他的认真。
贺令昭条件反射性想下跪认错，但想到今夜过来的目的，他竭力忽略掉扑面而来的压迫，等贺承安骂完之后，继续央求道：“所以爹，您就带我去北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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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令昭立刻解释：“我没想去北境玩闹，我想跟您和兄长一样保家卫国。”
而贺令昭与沈知韫分开之后，径自去寻贺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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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令昭进来后，就见一身墨色窄袖袍的贺承安坐在灯下，正在擦他的破军枪。
“正月十四。”贺承安艰难答。
“北境苦寒又如何？您与我哥能待得住，我为何待不住？至于您说战场上刀尖无眼这一点我认同，但我不认同您说，我若上了战场不过是给敌军白送人头罢了这句话。我自幼习武，虽未曾有机会与您切磋过，但我跟我哥切磋过，我能在我哥手底下能过百十来招，怎么上了战场就成给敌军送人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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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非足月而生，小时候一直体弱多病，而练武有助于强身健体，是以贺令昭五岁就开始习武了，说起来他摸枪的年纪，确实比开蒙早多了。
贺承安见贺令昭进来也不说话，只目光直勾勾盯着他的破军枪，不禁皱眉问：“何事？”
先前一同用饭时，贺令昭的神色就不大对。回到公主府之后，昭宁大长公主越想越不对，当即便又折返回来了。果不其然，贺令昭来找他爹了。
侯府众人都知道，他们父子二人这个时候进宫面圣意味着什么。用过早饭后，昭宁大长公主便坐在花厅里等，王淑慧带着贺令昭并沈知韫妯娌二人陪在身侧。
所以对贺令昭这个自幼在她膝下长大的幺孙，昭宁大公主不敢说了解十分，但了解七分却是绰绰有余。
这些年，贺承安一直待在北境护卫疆土，对这个二儿子疏于管教，虽然他在府里时，贺令昭一直装的温顺乖巧，但只消随便上街一打听，便能知道，他不在盛京时，贺令昭做的都是什么招猫逗狗的混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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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承安愧疚应下了。
“北境苦寒，不是你能待得住的地方。而且两军交战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战场上刀尖无眼，像你这样的，若真上了战场，不过是给敌军白送人头罢了。”
贺令昭等了好一会儿，才听沈知韫道：“算有吧。”
沈知韫立刻想到了还没回来的贺令昭，她当即便让人提了灯笼，也匆匆赶了过来，正好在贺承安院外遇见了昭宁大长公主等人，旋即一同进来了。
读书我是不成了，所以爹，您就带我去北境吧。我保证，我去了之后绝不拖您的后腿。您若还不放心，那我去了之后就从小兵做起，在没立下军功之前，我绝不让任何人知道我是您儿子。”
贺令昭瞬间急了：“为什么不行？”
只是贺承安正要说话时，贺令昭却先一步道：“爹，您别急着发火，先听我把话说完。”
贺承安跪下后，贺令宜和贺令昭兄弟二人也跟着跪了。
“北境是我朝与羌无人接壤的第一道国门，不是能让你胡作非为玩闹的地方。”贺承安想都没想，便沉着脸叱责。
不过稀奇归稀奇，贺承安还是让贺令昭进来了。毕竟就算贺令昭今夜不主动过来，离京之前，他也会找贺令昭过来说话的。
“我倒是想把心思放在学业上，可我开蒙比别人晚，又天生不是读书的料，即便我再努力也没用，您还不如让我跟您去北境历练呢！毕竟我摸枪的年纪，可比我开蒙早多了。”
这话一出，跟着昭宁大长公主一同过来的众人齐齐都惊呆了。
说完，贺令昭便火急火燎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