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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墨霜掩唇轻笑道:“夜深人静之时习武,最是能激发气血,张副将以为如何?”她这

    宋墨霜乃是庶出,自幼颇受欺凌,唯有堂姐温柔护她。

    “诸君,”宋墨霜嫣然一笑道,“今已抵京,谁人随身携带了那城门钥匙?”

    “今日务必救出聪紫小姐!”另一名亲卫沉思道,“若是绕道南门,一来耽误时辰,怕是来不及;二来,南门守将乃是明家二郎……”

    思及此处,他心下已有计较,便朗声道:“将军,此番随您回京,我张云虽不才,但对将军忠心耿耿。您便是去天涯海角,我自当追随,即便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

    果然,张云想到此行只有他一名校尉,正是表现良机,思忖之下,沉声答道:“今日乃是廿五,镇守北门的,应是林家四郎……”

    她又暗想:“若因尉迟凯的被俘乌龙,致宋家嫡女被处死刑,宋、尉迟两家势成水火,联姻之势随即瓦解。皇帝权谋如海,定会借此机会铲除异己。至于真相,再皇帝看来,不过事后封赏两家,以作弥补罢了。”

    今时今日,唯有暗中救人,保姐姐平安,待父叔整理情报,再于朝堂之上明辩是非,洗清冤屈。

    溪水轻盈地拂过她的手指,四周氤氲着沁人心脾的茉莉花香,夹杂着泥土的清香,本应是宁静和谐的乡野景色,然而,却无法平息她心中如擂鼓般的忐忑与不安。

    她缓缓俯下身来,双手掬起一捧清冽的溪水,轻轻洗去指尖尚留的血迹,那血迹乃是她今日沙场点点功绩的印记。

    她心中自是明了,如今唯有强登一途。只是念及麾下将士一路风尘,疲倦难免,故此以言戏之,意在引导众人献策。盖统兵之道,非事事皆需主将独断,令麾下将士参谋其中,亦为激励士气、凝聚军心之良策也。

    他心道:“即便是宽仁的君主,面对江山社稷之危,亦难免心生猜忌。况且,宋家虽为名门望族,然树大招风,朝中敌人可也不少。那些平日里明枪暗箭斗了许久的政敌,岂会放过此等绝妙的落井下石之机?定会命御史添油加醋,将宋将军私自回京之事描绘得十恶不赦,恨不得置其于死地而后快。”

    他们轻轻巧巧地入了城,林家守将却是注定要担一个玩忽职守的罪责了。

    此次她是为了救人,但亦展示了日后,宋、明两家若是有心谋反,可轻而易举领亲兵入京城。御史大做文章之下,最轻的处罚,也是拿掉这明家二郎的守将职位。皇帝若是有心削弱明皇后势力,那手段可难以想象了。

    宋墨霜速速与梅校尉做了退守辽城后的部署,便领一小队亲卫,疾驰向京。

    张云道:“少不得,我等只能用些江湖手段了。”

    却见宋墨霜目光如炬,仿佛能熔金铸铁,却不答他,只对众人道:“计策有变,辽城虽远,然城墙高耸,粮草充足,足可坚守以待援兵。我不在时,便由梅校尉代为指挥。首要之务,乃是我须趁未迟,速回京师救人。”

    宋墨霜轻拍张云肩头,微笑道:“事已至此,唯有搏一搏。备下快马,我等即刻便启程。”

    余下的宋家亲卫取出绳索,轻手轻脚地翻越城墙。这京城的墙,乃是许国最为高宽的石墙,历时十数年才建成。众人虽历经晨间苦战和一天劳顿,但皆武艺不弱,借着粗大的绳索,依然顺利攀了过去。

    待最后一人入城后,宋墨霜与张云方才落地。

    宋墨霜抬手,示意队伍放缓,但见那城墙耸入云端,月光下,砖石反射出森冷光芒,如沉睡巨兽之鳞甲,令人生畏。

    一行人马不停歇,直至深夜,方才抵近京城。

    张云闻言,瞠目结舌道:“将军,这……末将……这……”

    且说宋墨霜听闻皇上拘捕了尉迟家眷,心中思绪飞转,暗思道:“堂姐若落入奸人之手,恐怕难以幸免。朝中反对宋家与尉迟家联姻者甚众,皆有动机构陷尉迟凯。”

    “张副将!”宋墨霜心中已有计较,点了张云的名,“改变策略,退守辽城。备我亲卫,你随我即刻启程,回赴京城。”

    他又想到自身微末武艺,这从七品上的翊麾校尉之职,已是祖坟冒青烟了。而宋墨霜出身豪门,身为女子却智勇双全,屡立战功,实乃人中龙凤。若能追随左右,为其效犬马之劳,一辈子功名利禄不在话下。

    城门机关旁的守卫正自昏昏欲睡,竟未察觉到任何异样。

    宋墨霜微微颔首,示意众人靠近,低声吩咐道:“兄弟们,且听我号令行事。我与张副将先行攀上城墙,确认巡逻兵士过后,尔等再行动作。切记,行动务必轻便,若被发现,能避则避。吾等此行,旨在救人,而非杀人,切勿节外生枝。”

    宋墨霜见张云面带迟疑之色,微微一笑:“张副将,你素来行事谨慎,我岂会不知?只是如今若不行动,尉迟夫人恐性命难保。你我皆知,尉迟将军是否清白,尚需时日查证。若是等到朝堂之上争斗平息,恐怕就悔之晚矣。”

    夜色如墨,月光皎洁。众人见宋墨霜自清晨早起,激战半日,又马不停蹄赶回京城,此刻依然思路清晰,指挥若定,心中无不敬佩。

    纵然今日宋将军力战殿后,保全了大军主力,但若无圣旨便擅自回京,只怕也难逃御史台那班言官的弹劾,参他一本“抗旨不遵”,也是免不了的。想那御史大夫最是喜欢抓人小辫子,到时候参他个“擅离职守”、“拥兵自重”,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一路上,战鼓犹如在她身后回荡一般,兵器撞击与垂死哀嚎交织,如泣如诉。

    宋墨霜以手势指挥士兵变换方位,待一切准备妥当,深吸一口气。夜色掩护之下,她将绳索套在城墙垛口上,动作轻盈地攀了上去,宛如一只灵猫,未发出丝毫声响。

    宋墨霜策马扬鞭,一路飞奔,心中思绪如潮,暗自忖度:救姐姐倒非难事,难的是如何替尉迟将军洗刷冤屈?姐姐若一直顶着罪人之妻的名头,总不能叫她在京城外藏匿一世罢!

    道旁野花幽香,随风飘散,与宋聪紫银铃般的笑声交织在一起,萦绕在宋墨霜耳畔。

    她翻身下马,让坐骑在附近的清溪边饮水吃草。

    张云闻言,不禁苦笑一声,拱手道:“将军明鉴,末将只是担心,您这般行事,岂非是拿自己的前程性命做赌注?”

    马蹄得得,似在催促行程。

    林家世代掌管                                                水师,与尉迟家所领的陆军素来不睦。

    宋墨霜若是离了军营,需稳妥之人暂领,梅校尉老成持重,最为合适。

    略作歇息后,一行人复又上马。

    张云依样葫芦,咬紧牙关,亦攀上了城墙。

    此事牵连甚广,朝堂之上波谲云诡,一时真假难辨。宋墨霜心中只有一念,便是拼尽全力保姐姐周全,纵使抗旨不遵,亦在所不惜。

    他心中暗暗打起小算盘,宋墨霜身为领兵在外的将领,未奉圣上金牌调令便擅自回京,此乃大大的犯忌!古往今来,这般举动,轻则罢官免职,重则身首异处,更有甚者,被冠以谋反之名,落得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于宋墨霜眼中,堂姐犹如明珠,珍重无比,金银封赏皆难抵其万一。

    他心中盘算:若自己追随宋墨霜救人,在皇后及宋家、尉迟家面前,都是大功一件,前途不可限量。若是赌错,亦是遵主将命令罢了。天大的谋反之罪,有宋墨霜担着,自己只须让家人和御史们稍作打点,当是无碍。

    《女将军江湖行》

    宋家亲卫皆为精锐骑兵,此刻踏破夜色,直逼京华,肃杀之气弥漫四野。远远的,已有那巍峨城郭隐约显现。月色似水般洒下,将四周景物染上银白,与城墙阴影交织,更添诡秘之态。

    宋墨霜飘然而下,掸了掸衣上尘土,恍若无事一般。

    张云抬眼看去,却见宋墨霜神色凝重,他心下暗叹:宋家姐妹情深似海,宋墨霜此刻定是顾不得“参一本”这等小事了。

    另一边,林家与宋家同为南方望族,又因海上丝绸茶叶贸易之利益分配,多有摩擦。

    却说这张云此番随行,心中早存了攀附之意,必要紧紧跟随宋墨霜,博其欢心。是以一改往日畏缩之态,竟甘愿效仿宋墨霜,为众人殿后。

    她苦笑一声,一夹马腹,胯下骏马如飞矢一般,朝京城方向疾驰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主将既至城下,尚有余暇玩笑,不知该当附和一笑,抑或默然应对。

    明家乃当今皇后母族,与宋家是姻亲,宋墨霜自然不愿牵连明家。“私自带兵回京”这罪名可大可小,明家虽在许国根基深厚,但朝堂上的政敌也不少。宋墨霜带兵回来,还可算作一时冲动之下救姐姐。明家若是为她开门,便是里应外合了。

    宋墨霜柳眉微蹙,轻轻一叹,道:“如是,我等又当如何入得其内?”

    张云心中又转了一个弯子:这尉迟凯将军,乃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前线军士皆有目共睹。叛国之说,十之八九是那狡猾的宁国蛮夷放出的风,乃是话本中顶尖儿俗套的离间之计。

    宋墨霜仰望天空,自嘲道:“聪紫姐姐,我曾许诺,待沙场立功,扬名天下,再回京师。不料想如今回京……竟成了这等反贼模样。”

    宋墨霜目光投向天际,虽临近正午,然天际血焰交织,似预示即将来临的试炼。她轻握剑柄,细语道:“聪紫,忍耐片刻,我必寻你而来。”

    相较之下,宋墨霜麾下亲兵多是宋家家丁,不少还是家生子,全家生计皆仰仗宋家。若救主而亡,宋家自有丰厚抚恤,亦会将亲兵的父母姐妹安置妥当。此乃宋家数百年的规矩,故家丁皆勉力习武护主,毫不畏死。

    一行人策马穿过山谷,虽近日战火纷飞,天际仿佛笼罩着阴云,但这片土地依旧生机盎然。

    总之,林家人定然不会为宋墨霜开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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