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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兴大喜,拱手作揖道:“好说好说!”

    陆荞往后踢他的腿,闹了脾气:“你嫌弃我的身份?让你见不得光委屈你了?”

    更难得的是两处宅子的大门开在不同的巷子里,两人平日里分走两处,外人瞧着再猜不出他们私下里住一间屋舍。这应该能符合陆荞不与他私交过密的要求。

    至于这件事为什么和齐昀有关,原因无他,天后一贯主张重农桑,初封天后的第二天,就向陛下进上十二章事,并献农书一本。此十二章事及那本农书皆被陛下采纳,表明了陛下对天后的大力支持。

    中秋节后,陆荞和程固安两人很是热络了几天,他是一刻也离不开她,除了周刺史有事要找他之外,其余时间他是能赖就赖在映月阁,否则带着陆荞出去秋爽登高也是好的。

    可她又实在想不出办法来留人,明明都已经提前埋了曹质奉、房楝两颗棋子,可还是没来得及做些什么毁了齐昀的仕途。陆荞灰心直至,她自认已经竭尽全力,可惜依然造化弄人。

    另边厢,房楝约了那周兴一道儿吃酒,地点就定在程固安相中那套宅子的巷口酒肆。

    此前虽然一直听说皇后干政,可那都是在暗处的事,且只是干政,而非摄政,如今这一封天后,就是实打实的摄政了。

    而那本农书,该死的是齐昀编纂成书、借周刺史的手上献的。

    首先就是要从陆府搬出去,在人家哥哥嫂嫂眼皮子底下终归不方便,程固安想另置一套宅院给陆荞,但陆荞却是万万不肯的,搬出去可以,但她要住自己的嫁妆宅子,当初就打算好住过去的。

    手里的花生米被他捏得粉碎,他扣下酒杯,对阴郁的周兴道:“你我兄弟,你想做的事,我岂有不帮之理,事成之后周兄便是大人身边第一人,千万别忘了提携兄弟一把。”

    那什么为大呢?一切尽在不言中。

    周兴喝干杯中酒,一摔杯:“人的命啊,天注定,我怎么就没他那么好命呢?不过我不信他会永远那么好命。”

    如此想着,陆荞气馁的俯在桌上,一边是无上皇权的垂顾,一边是她一个寡妇的婚约,怎么看都觉得两边分量不能比较,就算她现在答应齐昀的求婚,也不够资格用这个拿捏他留下了。

    姑娘从小酒量差,一坛小小的米酒就足够灌醉她,让她成了朵任人采撷的玉簪花,予取予求。

    因为有门帘遮着,屋里光线也暗,程固安没有看见坐在堂内的房楝,倒是房楝本就关注着程固安,把他买酒的举动都看在眼里。

    而陆荞也是愿意和他蜜里调油的,怎么会不愿意,这是她第一眼就看中的人,她要真的是故事中记载的那个荒唐的陆氏,早就不管不顾把人勾到手了,不过是顾忌陆氏下场凄惨,陆荞才忍着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些都不用她操心,程固安还是那句话,只要陆荞点头,剩下的事全部交给他来办。

    房楝不过略略接触,就能察觉到此人不好相处,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要不是想用他,这样的人房楝是不想打交道的。

    怪道周刺史如此信重齐昀,原来齐昀不是匡扶他的门客,竟是拉他升官的贵人。

    这厮好生无耻,勾引人家寡妻还要曹家体谅,陆荞觉得他很是做官的一块料子,但这议亲的提议还是被她给否了,不是陆荞不愿意嫁给他,而是比起男人来,当然还是她自己的小命要紧,没有把“故事”彻底解决前,她不愿意拿自己的小命冒险。

    陆荞拨开他搂着她的手,不高兴了:“你要什么保证?我把自己都给你了,还不够有诚意?”

    房楝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周兄意当如何?”

    人家女郎是盼着心上人有出息,陆荞是只恨齐昀太出息,这样一来,她原先给出的筹码就显得不太够了。

    原来中秋节那日,长安城内,皇帝陛下发下圣旨,尊他自己为天/皇,尊皇后为天后。这一圣旨不但是把陛下本人封在了史无前例的高位上,还把天后推到了台前,从此可以与天/皇共享权柄,共治天下。

    周兴跟着感慨:“是啊,钱财事小……”

    这下好了,节前城里还传言齐郎君要出任本府长史呢,现在农书的事一传天下知,大家都不传他要做什劳子长史了,都在猜天后礼贤纳士,什么时候诏他入长安。

    说话的是周兴,他是个精瘦的男人,长脸细眼,长相不出众,但身形极挺,不是程固安那种仪态出众的挺拔,是刻意保持着的僵直板正。

    程固安见她喝完茶,接过她的茶杯就着也尝了一口。是不是娶了亲的男人都像他这样,夫人用过的东西都是好的香的,什么他都眼馋。

    难道真的要冒险与他成亲,才能把他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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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这话说的,没理她也要争三分,也就男人肯迁就她,这都舍不得放手,黏黏糊糊的说:“不嫌弃不委屈,夫人说了让我等两年,我就安心等着,可我心里没底,夫人让我等也得给我个保证才行。”

    就知道她那晚如此热情,打的就是喂他吃定心丸的主意。这定心丸好吃,但贪心的饕餮尤觉得不够,迫不及待想要更多。

    论不甘心肯定是有的,谁能活着会甘心去死呢。<                                                /p>

    陆荞嫌弃的瞪着他,想不通这人怎么里外两副面孔,出门在外和在她身边差异的像两个人。

    陆荞托着茶托的手一顿,抿了口茶汤瞟他:“你现在说话越发大包大揽了,我看刺史大人都没你口气大。”

    “周大人做事还要顾忌官声,我比他少些顾虑,当然行事更自在,曹家那边你不用担心,我让人递个话去,相信他们会体谅我们的。”

    其实她一直很好奇齐昀为何能得周刺史青眼,总不能是周刺史突然发现齐昀是他流落在外的亲儿子吧。

    …………

    除了议亲这件事外,陆荞本还想再找个机会问他在周刺史身边担的是什么差事,没想到这件事不用她问,很快整个临江城都知道了齐昀齐郎君的大名。

    这日程固安大清早就出了门,说是请了个伢人看宅子,陆荞不明白他都要入长安了,还在临江城买宅院做什么,但她一句话没说,把自己关在映月阁里半天都不出来。

    经过巷口的时候他直直略过酒肆,又调转马头回去,喊酒肆掌柜买了坛适合女子食用的甜米酒。

    他找来的伢人也靠谱,于是当日就订了契交了定金,程固安心情大好,拿着前房主给的户图等不及要回去给陆荞看。

    听到周兴非议齐昀,房楝并不附和,而是说:“钱财都是小事,周兄要是喜欢,什么样的宅子买不到手。”

    陆荞踌躇了几天,深觉得改命无望,她的“变数”这下是真要离开她了。

    她也劝自己即时享乐吧,难得遇到一个合心意的人,就算只有两年好活了,有这么一个人伴着,总比被‘惩罚’强逼着去找别的什么人好。

    “但终究不伦不类。”程固安从陆荞身后搂着她,身高高出一大截,但他非要弓着腰不嫌累的把头抵在她肩上。

    可她又是需要他的,没有他,她就被关死在千山镇了,连临江城都回不来。

    这么一想,心气就顺了,对齐昀也多了几分真情实意,两人的日子过的竟有了些寻常恩爱夫妻的样子。

    “瞧瞧人家风光的,一清二白来的临江城,现在都有闲钱买大宅子了。”

    也就是说,只要程固安愿意,他完全可以砸了北墙开一扇门,直接连通到陆荞那处去。

    程固安看中这宅子的一点好处,它的北面与陆荞那处宅子只隔了一道窄道,早十年前这里是两排房舍间供人通行的小道儿,后来左右的房子都把连着这小道儿的门给封了,小道儿渐渐就没人来走动了,于是杂物越堆越多,屋宅越扩越大,小道儿变成了窄道儿,连官府里保存的户图上都找不到这条道了。

    陆荞眼皮一翻,没好气的说:“谁家议亲一议就是两年,何况你让我怎么和曹家交代?”

    程固安提了两回,看陆荞态度坚决,便不再提了,自顾自生了闷气,夜里折腾陆荞折腾的更加卖力,陆荞纵容了三日,见他还不知收敛,第四夜就一脚把他蹬出床外,把他赶去自己院子里睡去。

    陆荞听闻这件事,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她料到齐昀出息,没成想他出息的顶了天,这要是宫里懿旨下来,他不去也得去长安了。

    她愿意离开陆家,哪怕两人暂时不能住一起也行,程固安妥协,打算挨着她那处宅子置办自己的府宅,越近越好,方便往来。

    她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在饮鸩止渴,不碰齐昀,前路毫无希望,碰了他,实际又走在一条殊途同归的旧路上,天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你待如何?”被逼的极了,陆荞坐在绣凳上把手往膝盖上一搭,等着程固安自己说。

    其次便是要把亲事提上议程,可以先过六礼,纳采、问名…最好连请期都定下来,只不亲迎罢了,等两年期一过立刻可以拜堂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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