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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固安走得急,心里有个迫切想见到的人,脚上步子不自觉就快了,路过二楼时,一道门在他经过的时候打开,他走过去半个身位,突然听见门里有人在唤他。

    陆荞撑在他身上:“别这样。”

    “怎么不说话?”他问,对上陆荞水雾弥漫的眼睛,他一愣,把手伸向挂在她耳边的面纱配钩。

    “怎么?你舍不得他?”他问。

    陆荞眼睛里的雾气越来越浓,她闭上眼,睫毛上已经滚了泪珠,她向前靠去,程固安早已心有灵犀的支起身,让她可以安稳的靠在他身上。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语气阴沉,很难想象风光霁月的齐郎君会有这样的一面。

    程固安背对着她,头也不回,因此王惠训看不到他已经沉下去的脸:“于王小姐,房大人自然是良配。”

    王惠训侧身避开,脸上带着粉色的红晕:“真…真是太巧了。”

    程固安抓住她不停做乱的手,放在嘴边吻着,道:“千山镇是该回去一趟,我陪你一起回去,问那曹家要来放妻书,从此我们便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你说好不好?”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程固安竟还十分稳得住,只道:“王小姐误会了,房大人与她只不过是兄妹情谊,偶见一面也实属正常,二者之间并无私情,王小姐不必为此介怀。没别的事,在下就先告退了。”

    那个人就是在这个时候拨开浓雾走了进来,就像戏文里最耀眼的人物,他一出场,你的眼睛就紧锁在他身上,必会依依追随,舍不得放过他分毫。

    一时无言,程固安不搭话,王惠训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中酸酸楚楚,知道他是不想搭理自己,他的心全被一颗鱼目勾走了,以至于看不见真正的珍珠。

    靠在她肩上的程固安轻哼了声,吓得陆荞又顿住了,闷笑声从她身后传来,程固安抬起头,缕着陆荞被他弄乱的头发。

    屋里窗户洞开,傍晚的凉风灌入,吹得帐纱四飞,遮蔽着人的视线,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在下不打扰……”程固安想走,王惠训忙抬头看向他,截断他的话道:“我有一事相询,事关私人,不知从何问起,可否请郎君入内一叙?”

    终于目的地到了,程固安把手放在门环上,眼神一凌推门而入。

    他坚信,只有自己才能最妥善的对待这颗明珠,其余人只会怀着卑劣的私心来玷污她,推她进入万劫不复之地,元哲是这样,房楝也是如此。

    他转身作揖:“王小姐见礼。”

    齐昀跨步进去,撩开纱幔,逐渐看清里面的情形。

    王惠训被他一问,声音有些干涸,硬着头皮继续说:“我……家中有意为我相看,其中一人乃是时任上府都尉的房大人,不过听说房大人与这位曹夫人私交甚密……我本是不信的,但方才亲眼所见,那位房大人上楼进了曹夫人的厢房,事关小女终身大事,这才厚着脸皮向郎君询问,还请郎君如实告知,小女万分感激。”

    陆荞抓着他的衣襟摇头:“不是的,我当然讨厌他,可大哥的命是他救下的,我欠他一条命,怎么能恩将仇报。他……我马上回千山镇躲着不见他,他总不能再追来吧。”

    她以退为进,想看看在齐昀心里究竟是前程重要,还是她重要。

    程固安反客为主将她一双玉手握在掌中,道:“我气,但不是对你,做错事的另有人在,我不应该对你发火,这对你不公平。”

    没有房楝,陆荞背对着他孤零零对窗坐着,屋里的灯似乎也被风吹灭了几盏,所以光线昏暗,都比不上外面架起的火山亮堂。

    但于他的夫人,房楝最好别来伸爪沾边。

    王惠训眼里闪过狡黠,等待着程固安变脸。

    而程固安放下面纱,用他的帕子一点点为陆荞擦去口脂。

    程固安神色如墨,眼睛里有风暴呼啸,似要把一切碍眼的东西撕碎,捏着面纱的手紧握,很快将纯金做的钩子捏得变形。

    如此仁人君子,时刻恪守着人人大防,为何方才又会和那女人在楼梯上搂搂抱抱?

    天色渐晚,开始有人在楼外点爆竹,暴鸣声响过之后,浓烟滚滚,夹杂着各色灯火朦胧梦幻。

    陆荞立刻抽回手坐直,不可置信的看向程固安,惊讶问道:“你说真的?你要娶我?”

    “那好吧,我就直说了,听闻齐郎君与陆家相熟,想来知道他家有个丧夫的娘子近日归宁在家,哦我忘了,人说郎君发际前曾在这位夫人府上任教,那定是知道这位夫人的。”

    程固安松了口气,上前把窗户关上半扇,又把四飞的帐纱束好,点灯时才问陆荞说:“一个人待着无趣吧,怎么把面纱又戴上了?只我们两人在这儿,戴这个做什么。”

    陆荞微微抬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你知道是房楝来过了?你别伤害他。”

    陆荞整个人僵住了,除了曾经的夫君外,她并没有和任何人进行到这一步,从前的元哲羞于把自己的劣根性展示在她面前,齐昀也一直温和的对待她,以至于这是丧夫后的第一次,陆荞不得不直面男人的这个部位。

    坐着的女子依然为什么反应,程固安放下火烛走到陆荞身边蹲下,拉住陆荞放在腿上的手。

    程固安眼神暗了又暗,有条毒蛇一直向他喷射着毒液,消磨着他的意志。

    她是珍宝,有时他真想把她藏起来,只有他一人可以日日捧在手心欣赏。但又不忍心使明珠关于匣内不见天日。所以只好自己辛苦些,把被她吸引来的狂蜂浪蝶统统驱赶走。

    她不甘心,难道他对她果真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松开陆荞,又成为了那个兰芝君子,搂着陆荞的肩说:“夫人,逃避没有用,只会让他得寸进尺,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不会伤害他,但也有办法让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他一下下顺着陆荞的后背:“你不是很想念兄长和姐姐嘛,为了一个房楝就害怕的想逃走了?不值当的。这次是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你,以后不会了,我向你保证不会再有不长眼的人来招惹你。”

    由此也可看出齐昀动了真怒,怒到理智薄弱,对待她的时候也撕开了温和的假面。

    就那么高兴吗?王惠训分出目光瞟了一眼三楼拐角的厢房,齐郎君是因为那个女人而高兴吗?

    “齐郎君?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那么想,但是她忍不住为齐郎君感到不值,那等水性杨花的破落户,怎配齐郎君为她牵肠挂肚。

    她伸手到程固安的喉结处摩挲着:“至于你,你鹏程万里,不能再和我一起回去,我也理解,我们就此别过吧。”

    “我已好了,就这么害怕吗?”

    很早之前,那时候元哲还在她的身边,他不就已经下定决心要为她赶走那些觊觎者吗。

    动作轻缓的把面纱取下,入目第一眼他看到的就是陆荞重新上过口脂的嘴唇。即便她已经努力掩饰,但下唇上的伤口依然明显,这是他出门时还未有的。

    二楼到三楼的距离一下子变得好远,远到程固安走得心浮气躁,毛躁的几乎小跑起来。

    陆荞靠在他胸前,抓着他腰间的荷包穗子玩:“你有分寸就好,但我是真想回千山镇了,我已经出嫁,哪里有一直赖在娘家不走的道理,现在看兄长和姐姐都好,我的心就安定了,中秋节后我就打算启程回去,奉儿和孝儿也好回家安心读书。”

    程固安皱眉已是不悦,再做一揖道:“王小姐有事就在这儿问吧,某不便入内。”

    “伤口上不能沾这些。”他声音低沉,压抑着怒火却什么也没说。

    没听到想要听的答案,王惠训有些着急,追着程固安转身离去的身影迈出了门槛,追问道:“那齐郎君觉得,房大人是良配吗?”

    程固安掐着她的腰让她贴坐在自己腿上,有什么东西已经在衣服里苏醒,他迫使陆荞感受着它:“你觉得一个男人能忍得住这种冲动?你奢望他因为你的避让而放过你?夫人,你未免太天真了。”

    “让我抱一会儿。”他拢上去。

    王惠训开口就指向陆荞,让程固安不得不关注了几分,他道:“王小姐打听这个做什么?”

    陆荞静静等着,期待看他会做什么反应。

    王惠训目光复杂的看着程固安,对方作揖低着头,连她的目光都要回避。

    他提起衣摆上楼,姿态浑然天成犹如越窑烧出的顶尖白瓷。难得的,他脸上含着笑,虽然只是唇角稍稍泄露出一点愉悦,但比起她曾见过的冷峻,已经算天差地别了。

    那个女人在你的厢房里,背着你会见其他男人呢。

    女人落入男子的怀抱里,两人的姿势                                                变成程固安抱着陆荞坐在凳子上,他猜也能猜到房楝做了什么,才会害得陆荞变成这样。

    程固安转头,是王别驾家的幼女,他曾在刺史府的宴席上遥遥见过一面。

    它顶着她大腿内侧,陆荞不知所措任由男人抱着,良久,她被抱得大腿发麻,忍不住悄悄挪动了一下。

    “我想回千山镇了。”她说,糯糯的声音里全是委屈:“你随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反派觉醒后是万人迷》

    走近了才发现她又带上了面纱,无悲无喜的望着窗外,像观中一尊泥塑雕像。

    这句话才让程固安真正愤怒起来,陆荞在意这个人,舍不得他对付他。

    陆荞握住他为她擦拭的手,奇怪的问道:“你不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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