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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她从不愿意倾诉。

    条件反射的转过头,果然看到自己的身边还坐着他,咫尺的距离。

    不仅如此,他陪她在外面坐了一夜,还旷了早上的课,对于他这种好学生来讲,怕是人生头一次吧?

    可是,她快疯了!现在快要被自己逼疯了!

    窗外的天空靛黑的含蓄,沉沉夜色中,只慵懒的点亮着寥寥几颗明星。

    原来一切都只是借口。

    他想到自己的弟弟嚎啕大哭的时候,自己总是搂着他,将他抱入怀里,轻轻抚着他的背,说着安慰温柔的话语,总能止住他的哭声。可是,鼬看着就在身边的同样哭的惨兮兮的小葵,却在伸出手的那一刻犹豫住了。

    小葵没有回答他,只是听到他这句温柔的似是问题又似安慰的短短几个字,倒是又开始伤心的呜咽起来。

    以小葵的敏锐,自然是发现了的,但是她懒得去管,经过的路人罢了,就算看到了她现在落魄的模样又怎样,没人会在乎,她也无暇分神去管,可是那个‘路人’却偏偏挡在了她的面前,站定不动。

    好不容易短暂止住的眼泪,此刻再次爆发。

    “……对不起,这是我的私事。”

    等小葵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是毫无遮挡的亮的刺眼的天空,太阳光直直的照着,温暖明亮的近乎不真实。神智迷糊了一秒,昨晚的事情迅速的重回大脑,一件件的拼凑、组装,鸣人,医院还有……鼬!

    “姐姐,姐姐……”空荡的小房间里,那细微不可闻的声音无力的一遍一遍的发出,带有沉重的呼气,越来越急促,越来越苍白。

    即使是在睡着了的情况下,她的眉头微簇,依旧不安稳的神情,让人忍不住猜测她心里究竟藏了多少烦心事?

    午夜以后,月光清冽迫人,偶尔的春末独有的草蛉声鸣叫,平添一丝不安分的躁动。鼬的心情却很平静,周围过于宁静,让他变得格外的清醒,身边人或许是哭累了,已经听不见啜泣声,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了一会儿,都默默无言。

    他说。

    他能做什么呢?也许只有陪伴罢了。

    因为她的疏忽,因为她长时间的不在家,鸣人发烧了那么久,哭哑了嗓子,却等不来她回家,就因为她不在家,才导致了他病情的加剧。

    小葵当时就红了眼眶,可直到现在,出了医院,才敢哭出来。

    她那么努力而小心翼翼的生活,却依旧过得如此艰难和狼狈。

    小葵忍不住伸出手去,想帮他揉揉肩,但手掌在空中停滞了两秒后还是瑟瑟缩了回来。

    “谢谢。”

    她不仅让他整天活在孤寂之中,现在还让他生病。

    但是很奇妙的是,这种无言的陪伴,纾解了她的郁结。小葵很清楚他就坐在自己的身边,明明他安静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那种真实的陪伴感,让她的情绪逐渐趋于冷静平和,她抽泣声越来越微小。

    虽然,她可以说一切只是为了生计。

    天竺葵,你看看,你自己干成了什么?!

    木叶医院。

    “没关系,你留着吧。”

    他就静静的坐在她的身边,看着路灯下光影斑驳的道路,那一颗颗静谧安然的小石粒,总被人踩在脚下,从没被注意到,但此刻却在他的视野里,他的表情也似这般静谧安然,虽然,他的心却被她的哭声深深牵动着。听着她的哭声,从她的哭声中感受着她的情绪变化,体会着她心里的压抑痛楚。

    无论如何,她和自己的弟弟终究还是不一样。

    医生的质问,生气的表情和盛怒语气仍徘徊在她耳边。

    小葵为了两个人的生计,每天要做着几份兼职补贴家用,还进了自己最厌恶的培养忍者的学校,她耗费了很久的时间和精力,才适应了现在将照顾鸣人、兼职打工和学校时间糅杂在一起的生活,她以为已经平衡的很好了,她也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去维持她生活的平衡了,可是讽刺的是,她居然天真自信的以为自己已经平衡好了。

    夜晚的街道如此安静,又如此漫长。

    街道旁的路灯与墙壁交接的角落里,一个女孩子蜷缩着身体,伤心欲绝的抽泣声若隐若现于这个宁静的夜晚,只有草蛉声附和,闻之凄厉。

    “你醒了?”

    孤独是可以克服的,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将鸣人独自留在家里,让他和玩具为伴,等着她回家,长久他是能适应的,早些时候他还会哭着不让她出门,后来她狠心了几次,现在他不也乖乖的很懂事的不哭不闹了吗?

    她也只是个五岁多的小孩子罢了。

    最脆弱的时候,小葵不可抑制的回想起当初温馨的时光,越发怀念,也就越发伤痛。明明可以一家人不分离的,明明她和鸣人都是如此的需要他……

    “都没关系。”

    肩头忽然一重,迫使鼬飘忽的思绪又重新回来,回到此地此时此刻。让他清醒了些许,他偏过头望去,小葵的嫩白小脸近的让人呼吸停止,她双眼紧闭,已经睡着了,脸颊上清晰的泪痕,和那红肿的眼眶,看的人不由得心疼起来。

    他只是安静的坐在她的身边,无言陪伴着她,让她在如此难过无助的时候感觉没有那么孤单,也不至于沦落绝望的境地。

    为了鸣人,她需要生计,可为了生计,却让她忽视了鸣人。

    她难受,她自责。

    ……她真是一个冷血的坏姐姐。

    鼬看着小葵微微探出视野接过手帕后瞬间又埋首于膝盖,他默默地倾下身体也像她那样坐在路边,就靠在她的身边,并肩而坐,而后轻声的开口问道:“你还好吧?”

    小葵苦恼的叹了口气。

    心急如焚的小葵抱着怀里的鸣人,以她最快的速度飞奔到医院,挂号,送进门诊部。良久,她失魂落魄的走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积压的所有情绪全然崩溃,泪珠子大颗大颗的滚落,伤心的呜咽起来。

    波风水门,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要让我来承受这一切?为什么?

    小葵始终没有抬起头,她的声音哭得沙哑了,此刻还带着朦胧的雾气,她握紧了那块已经被眼泪和鼻涕折磨的不忍直视的手帕,决定厚着脸皮留下来。

    鼬的神情有些倦怠,看上去似乎一夜没睡,但目光依旧温和。而小葵也立即反应了过来,她原来……昨晚一直是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的,而自己的确是睡的安稳,只因为他一动也没动过,如此的迁就她。

    “我可以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他犹豫后开口。

    “那个,虽然很无礼,但……手帕可能还不了你了。”

    她的同桌,宇智波鼬。

    只因为她每天那么久、那么久的离家在外。

    “现在我不知道是该说谢谢还是抱歉。”

    可是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她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把一切都处理好?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回到那个回不去的过去?

    她一边抽泣着一边往回家的方向蹒跚的行走,一开始还刻意压低了哭声,后来直接放声嚎啕大哭起来,也不顾是在大街上,不顾周围会不会有居民听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寂静的街道上出现轻声靠近的脚步声。

    可是,没有人在,没有人听见。

    夜幕降临。

    夜幕深降的街道上已经看不见行人了,街道两旁的民居楼房里依稀灯盏未灭,此刻睡去的人并不多,昏黄但明亮的路灯恪尽职守的伫立,随着空气里渐行渐近又渐行渐远的疾步声,在水泥路上投下黑暗转瞬即逝后长久留存的光斑,一片一片的连接。

    长久以来积累的身体与精神上的疲惫,因为鸣人生病入院的这条导火索,而彻底失控崩溃,双重压力让她几乎要晕倒过去。

    “他父母呢?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小孩的免疫力本来偏弱,容易生病,就需要时常陪在身边照看,你家倒好,扔下一个一岁的小孩不管,发烧了这么久不闻不问,直到现在才送到医院来!“

    鼬看着那被银白色长发随意散落包裹住的柔弱身躯轻微颤抖,心里莫名有些慌乱起来,她哭得这么伤心,让他手足无措,想去安慰她,想让她不要哭,却不知该怎么做。

    那块手帕的右下角下有个团扇标识,泪水朦胧中,她还是能认出那是宇智波一族的族徽。

    “这孩子发烧很久了!为什么现在才送过来?你没听见他嗓子都哭哑了吗?!”

    已经压抑不住了。

    若说刚刚小葵还不确定停在她面前的人是谁的话,在看到这个团扇的瞬间,心里就已经明朗了,她接过手帕,但是仍旧不肯抬头看他,现在这幅狼狈至极的模样,她实在没有脸见人。

    她被迫暂时停止抽泣,稍稍从膝盖中抬起脸,露出一点视野。一只白皙的手掌将一块干净的手帕递在她的面前,近的触手可及。

    渐渐的,让人忍不住遥想,过去,未来,以及,当下。

    所幸,他并没有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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