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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曦惊讶极了,她记得,建朝之初由于社会动荡,不少原住民背井离乡。朝廷为求健全之法实行种种举措,使得百姓皆有田耕。

    神明不可度量,但凡人可以。

    裴晓听着她绵声细语,只觉得那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我绝不会告诉别人!”

    至于她口中的“不干净”,就连裴晓听了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你回不去了,既然知道了秘密,我怎么可能会放你走。”

    沈曦抽出剑,剑身架在她的脖子上。

    小薇用袖子擦了擦石像的面首,灰尘下面是一个小老儿的脸。

    但下一秒,裴晓就知道她想错了。

    “恩人姐姐,求你救救我!”她猛然跪下,扒着裴晓的裤脚,“不要让婆婆找我,她家儿子活不长了,想让我陪葬。”

    小薇就是裴晓以身试险换下来的新娘,这次裴晓她们下水,也是她来得及时救了她们。

    “你们这里是不是经常涨水?”

    眼见着两个人心情萎靡,裴晓站起来活跃气氛,细数着加入后的好处。

    弟弟?出嫁!

    “回家……为什么?他们不是都把你卖……”裴晓捂住嘴,抬头假装看天。

    只是她以为她们是那个心肠好的贵人。

    沈曦收起剑,解下荷包丢在她面前,暗暗威胁道:“如果你说出去,不只是你,你的家人也会因你而死。”

    天上的星星眨呀眨眼睛,似乎也在控诉她的不道德。

    “没地?”

    “够了!”

    何况,裴晓她动机不明。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曦汗毛耸立,眸中流露出些许迷茫。

    第二个自然该给沈曦,但沈曦先去换了衣裳,小薇把最后一个也是卖相最好的给她留着。

    可是很显然,她的举措并没有带来多少改善。也只有小薇心软,摇头拒绝道:“我不行,我想回家。”

    才泡过水的衣服,随手一拧就有大把大把的水淋下来。她们几个在破庙里生起一小撮火,几个人的外衫用树枝支着在外围烘烤。

    “我只是想回家,侍奉——”

    就是这一小口,她觉得好似陷入糖浆。

    小薇虽然穿过一次嫁衣,但心底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因此说的羞涩。

    “姐姐,放了她吧。”

    火焰底下贴着黑黢黢的石头,小薇树枝一戳,一瞬间表皮绽开露出金黄的蜜汁。

    “小薇厨艺好,去了可以当个厨娘;姐姐聪慧,可以去账房当个活计;至于我嘛……我就负责拉客……呸呸,我可以当个说客……”

    碑文的字迹已经辨认不清,就连沈曦也不能知道今晚收留她们的是哪路神明。

    “是有人强行侵田?”沈曦绞尽脑汁,试想种种可能。

    小薇霎时松开,颤颤巍巍地听从,脸上的泪痕惹人生怜。

    “姐姐会水不是也不想跳吗?”

    眼见着裴晓越说越离谱,沈曦忍不住打断:“已经成为神明的人,哪里能用凡人的思维度量。www.jingchuan.me”

    “咳咳!”

    

    沈曦一边烤着火一遍瞪着裴晓,但是很显然,被瞪着的那个人不以为意。

    “好啦好啦,白日里我看那河水浅的很,谁知道这样深……还好多亏了小薇!”

    裴晓正要去追,却被沈曦一把抓住,沈曦掩下眼底的晦暗。

    裴晓戳戳沈曦,暗暗揣测道:“你说是不是现在的天后杀死了之前的河神,自己上位;又或者河水本来就不该枯……”

    她冲小薇招招手,展露出友好的笑。

    沈曦从前只知朝堂,今朝隐隐察觉,哪怕是如县衙一类的小地方,也未必会有公正。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不行,她会乱说。”沈曦置若罔闻。

    不正经?能有多不正经?

    小薇捡起荷包,一刻也不敢多待。

    “何况,如果我不嫁的话,那嫁人的就是我弟弟了。”

    “我,我……”小薇眼神飘忽,似乎被她说动了。

    “我小时候听奶奶提过,很早很早以前村口的大河经常干涸,那时候的河神大人会帮助人们降下大雨。”

    “这样好吃的东西一定很贵吧?”

    话没说完,就被裴晓的咳嗽声打断,她朝小薇的方向挤眉弄眼,示意她停下。

    她长大了嘴巴,从脖颈的一道红痕开始,渐渐失声。像是凌迟,经历一点点的痛楚后,身体的温度渐渐流失。

    她在心里盘算着,倘若能带到京城,是不是可以发上一笔小财。

    小薇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又眼见着两个人的矛头对准了她。

    “拙劣,”沈曦把剩下的那个番薯丢给她,“你不是希望她自立门户吗?”

    “两位姐姐也去?”小姑娘的眼睛刷的一声亮起来了,很快又暗淡下去,“我娘说了,那里不是正经人家去的地方。”

    裴晓收回眼,百无聊赖,又往火堆里添了根柴。

    原本湿漉漉的衣裳也干透了。

    “嗯嗯!这个只有林家老爷才有的。”

    “这个东西可以吃吗?我好像从来没见过。”裴晓剥开表皮,谨慎起见,她只咬了一小口。

    “那怎么行!”

    无人知晓,沈曦手心里捏了把汗。虽然她们是两个人,但那人自小干着农活。倘若她们真起冲突,不一定能压过她。

    看两个不以为然、欣然接受的态度,恍惚间,沈曦才是那个一类。这样一想,她家长辈给她定了一门亲……这件事情,似乎也是可行的。

    “地瓜能吃了!”她得意地向众人宣布。

    只是……为什么还没死?

    可这种事情哪是裴晓可以解决的。

    “也不一定,”裴晓嘟囔道,“不然为什么天后不称帝,天帝听起来就是比天后厉害嘛!”

    “我知道,反正我早晚也是要嫁人的。彩礼高一点……补贴娘家,也没什么。”

    她举起手指,指天起誓,可是回答她的只有一句:

    “家人最难割舍。”裴晓道,“如果她能背井离乡,离开这里。那么她说的话将无人听,也无人信。”

    “我也不清楚,后来天后娘娘来了,大河再也没有枯过,也没人记得这里了。”

    “就这你还要回去?”裴晓毫不留情地批判道,“回去以后你爹娘还会重新把你嫁人,又或者今天的婆家找上门来……反正你逃不掉。”

    “不应该啊……”

    她起身后小声辩解,在感知到颈上贴近的冰凉后,终于闭上嘴。

    “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做些谋生的活……我记得这里有个叫观音堂的地方,那里会收留我们这样的人。”

    “我们去观音堂吧!她们也有田地,你想做什么都行”!”

    可是小薇摇摇头:“是立了字据的,上了官府我们也不占理。”

    庙宇的檐边结上一层厚厚的蜘蛛网,透过露天的窟窿一抬头可以看见星星。www.jingchuan.me

    沈曦口中的“涨水”只是保守的说法,下暴雨的时候,农户房子里灌满了水。

    “所以你是可以拒绝的,”裴晓了然,随后她理所当然道,“那就让他去嫁呗。”

    若非如此,她为何一遍又一遍地指向某个确切的地点。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沈曦朝裴晓的方向点点头,眼角稍弯,透露出些许自得。

    “那里的都是一些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而且聚在一起……不干净。”

    裴晓是贵人,也是恩人,小薇凭着经验挑了一个最香甜的给她。

    “简直比世界上最好吃的糕点还要好吃!”裴晓此刻抛掉了最后一点世家女的教导,捧着它大快朵颐。

    “这是河神?”

    “我们家没地。”

    小薇想也不想就拒绝。

    什么秘密?

    小薇瞪大眼睛,看着刚刚自己苦苦哀求不为所动的人挡在她面前,推开了她,自己独面那人的剑尖。

    “你不会水跳什么河?”

    “一辈子不嫁人,终身侍奉佛祖,这不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吗?何况世上这么多和尚庙,怎么没人去他们的嚼舌根。”

    她从来都知道她们是贵人……

    剑尖示意处,小薇连连点头。

    “这不一样!”小姑娘的情绪激动起来,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争到面红耳赤的时候,突然泄了气。

    沈曦换好了衣裳,看见裴晓吃花了脸。她打破两个人的美好气氛,随之碎掉的还有裴晓的发财梦。

    “既然下雨,那应该叫雨神吧?”沈曦问道。

    她想让她起来,可是小薇紧紧揪着,誓有不答应绝不罢休的意思。

    “什么?”裴晓不明所以。

    “这种方法可否。”

    “站起来!”她命令道。

    简直是不可理喻!

    高大的石像看着人间闹剧,底下的贡盘布满了灰尘,成为虫子的乐园。

    “我不信。”

    她说了“不占理”,可想而知,曾经她们一家也是鸣过鼓、告过冤的。

    如今也不过二十年光景,他们中竟然就有人把田地卖了……这样败家?

    “这是兵部从海外带回来的东西……好像叫番薯吧。产量极高,现在在东南沿海地方试种。”沈曦顿了顿,又问道,“户部应当教你们种植的法子,你怎么会……”

    沈曦竖起耳朵,暗暗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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