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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泽杭扫了眼台面,看到桌角整齐排列的动物陶艺手办,扑哧一笑,“带这些玩意儿来上课,大美女还挺可爱。”

    “还好,不太紧张。”

    课代表捧着箱子走在她后面,手臂发酸,他掂了掂位置。走得急,没注意脚下,不小心绊到边上伸出的凳脚。

    箱子堆叠一起,几乎挡住了视线,沈清洛张开手,“我帮你搬一箱吧。”

    沈清洛走到座位旁,何颜嘴一勾,友好俏皮地超她眨眼。一切比想象中顺利。

    沈清洛:......好的。

    沈清洛对着卧室里的全身镜,顺了顺裙子,轻抚平肘关节压出的褶皱。

    说完,沈清洛走向自己座位。今天是奶奶生日,她低着头,给奶奶发信息。

    用没发生的事当理由没意思。

    “我靠……”,踢到脚趾的感觉酸爽炸裂,课代表低声吸了口气。

    陆策道歉:“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小心。”

    上课铃响,第一节是办主任谢瑞珍的语文课,按照惯例,新同学要上台自我介绍。沈清洛日常语速偏慢,给人以不疾不徐、从容有度的假象,实则紧张到手心出汗。

    北城二中位于市中心区域,校园闹中取静,进校门就见一片高耸苍翠的绿,长长的林荫道尽头,是高三教学楼。

    陆策问今天值日的同学,谁把她桌上的东西拿走的。口气不算好,值日同学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人承认。

    她的眼神含怨带嗔,好像遭遇了天大的坏事,而她独自默默咽下难过。那坏事的始作俑者还是他。

    她还抱了个明显男款的双肩包。

    后来两人的相处模式,证明确实只是“一面之缘”。沈清洛和陆策虽然坐前后桌,但除去开学那天打过招呼,和传作业、发试卷时不得不进行的交谈,并无其他交集。

    “想骂就骂,想让我怎么赔偿就说,你别这副表情。”

    “没事。”

    数学课代表叉腰看着两个大箱子,觉得摆在讲台边太碍眼,物色一圈,看中教室后边的空地。

    任成益笑着问道:“清洛,第一天去新学校,紧张吗?”

    噼里啪啦,陶瓷落在教室地砖上,「动物军团」碎了一地。

    陆策:“还行吧。”

    沈清洛的性格温柔,陆策第一回见面就知道。温柔的人,即使表达不满,也很难对始作俑者恶言相向。

    后来证明,她的眼光果然不错,何颜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在学业繁重的高三,还有精力担任摄影社社长。

    早餐桌上,赵进菲全套职业正装,说上午要有会,没时间送她,让自己搭地铁。

    沈清洛愣了下,“好的。”

    一出办公室,就看到陆策背抵在走廊墙壁,颈口领带松着,不知等了多久。

    沈清洛情绪很明显低落,放好箱子的课代表,用口型问陆策,“她怎么啦,现在怎么办?”

    “何颜,照顾下新同学哦。”

    她的语调越来越低。

    何颜朝她招招手:“办主任喊你过去一趟,带上身份证和学生证,要补填转学材料。”

    到处是散落的陶瓷碎片,沈清洛蹲着,下意识想找袋子收起来,教室唯一能派用场的,只有柜子里的黑色垃圾袋。/p>

    课代表单肩背包,包搬东西的动作,落到臂弯间荡来荡去。沈清洛取下,帮他抱在手里。

    时间一晃,九月初开学。www.shuijing.me

    步伐无意识地越走越慢。

    课代表放下箱子,接过包,“谢谢你啊。”

    沈清洛在她心里就是典型。

    陆策也望向那堆陶艺品,“你小心别碰到,有序号的,弄乱了人家要生气。”

    课桌上躺着摊开的英语练习册,陆策漫不经心地转两下笔,思考片刻,在纸面写下答案。一抬头,看见一起走进来的沈清洛和课代表。

    “好,欢迎沈同学加入我们班!”渐起的鼓掌声中,老师指了中间倒数第二排的位置,“你就坐何颜旁边吧,她是我们班班长。”

    且很难哄开心,就像现在。

    陆策和门外何颜的声音同时响起。

    “腿好得差不多,现在走路不需要拐杖。”陆策握笔指了指讲台,“谢谢关心,上课了。www.huanxue.me”

    沈清洛没看陆策,拿了身份证和学生证就走。

    沈清洛快来例假,不吃寒凉食物,她洗完手,独自上楼回教室。

    奶奶打字慢,不适应一句一句对话聊天,沈清洛每次攒一大段,发她慢慢看。

    太阳西沉,斜晖穿过玻璃打在沈清洛肩侧,背影单薄瘦削。

    “真买不到了吗?那我赔你钱行不行?”

    “......”陆策沉默几秒,“你现在就坐在她的位置上。”

    “想要其他赔偿也可以,你随便提。”

    沈清洛第一眼见到何颜就有好感。

    “我说了不用”,地铁口,沈清洛转身,“陆策,能不能别再跟着我?”

    他之前听到沈清洛向何颜介绍,说这组手陶艺品叫「动物军团」,每只小动物背后的编号就是它的名字。

    何颜课间悄悄问沈清洛,和陆策是不是认识,沈清洛摇头,一面之缘而已。

    走道上,沈清洛专注地编辑短信,不知道陆策正抬头看她。

    北城二中对电子产品管得不严,只要不在上课期间使用,别的时段不禁止。

    她机械地吐字,台下几十张脸,没有一个记进脑子。

    陆策走在她后面,回到教室,她桌上的黑色垃圾袋不见了。

    他从小不喜欢性格柔软、敏感的女孩,相处起来实在累。

    再好的脾气,也经不住陆策一而再再而三有意或无意的得罪。

    沈清洛坐在玄关换鞋,经过一番短暂心理斗争,蹬蹬跑回卧室,一把将「动物军团」捋进包内。

    陆策虽然已经摆脱拐杖,但伤筋动骨一百天,仍然做不了屈伸负重活动,医院给打了病假条,他顺理成章缺席体育课。

    这种和谐又疏远的状态,在一节体育课后被打破。

    “……你。”

    北城二中的夏季校服款式传统,白色衬衫搭黑色过膝百褶裙,男女学生脖颈系同款暗红色绸缎领带。

    九月的温度居高不下,上完体育课的学生,大军压境般涌向校内超市和便利店,冷柜的饮料和雪糕一抢而空。

    “没问题,老师。”

    “不是,刚才.......”陆策想解释,却看到她身后,课代表已经稳住箱子,并没掉落。

    “陆策。”

    刚才走得匆忙,凌散随意地堆在桌面,可能被值日的同学当垃圾处理掉了。

    “买不到,不用赔了。”

    “

    吃完饭,赵进菲和任成益一起出门,各开辆车去公司。

    “不用不用,东西太重,你拿不动的。”课代表抱着箱子往边上一偏,“能帮我拿一下书包吗?”

    她点点头,再次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沈清洛。”

    “沈清洛,我......”

    不就是几个陶艺品吗,至于这样?

    其实紧张得要死。转学到完全陌生的城市,一个朋友都没,使用的教材也有差别,沈清洛心里十分没底。

    连珠炮似的破裂声令沈清洛目光从手机界面移开,她望着一地陶瓷残骸,不可置信转向陆策。

    拉开椅子,放下书包,后排同学稍稍向后挪了桌子,给她空出更大空间。

    陆策照例坐在教室刷题,隔壁班的周泽杭,也是他好友,逃了会儿体育课探望他。

    她立在打印机前,复印好身份证件,夹在材料里,交给老师后回教室。

    腿没彻底康复,起身太用力,脚踝一阵刺痛,他疼得皱眉,踉跄着撞到沈清洛的桌沿。

    北城二中的体育课是整个年级一起上的,时间固定在周五下午的最后两节。

    他也不是故意的,沈清洛轻叹口气,“不用了。”

    “哈?”

    什么叫“别这副表情”,沈清洛也有些上火。他弄坏她的东西,她大度地不要赔偿,结果他还穷追不舍阴阳怪气。

    沈清洛背起书包出校门,陆策始终离她两三步远,穿过两个路口到地铁站,陆策喊住了她。

    来北城闹的第一个乌龙,能认不出么。

    陆策似笑非笑,觉得她卡壳的模样挺有意思,“认出我了?”

    楼梯转角遇到数学课代表,此人身强体壮,一人抱着两大箱题册,更像是体育课代表。

    人站稳了,抱着的箱子摇摇欲坠,眼看有砸到沈清洛身上的趋势,陆策猛地起身。

    垂眸瞥见沈清洛些微发红的眼角,他顿了顿,问:“你的那个「动物军团」,哪儿买的,我赔你一套。”

    周泽杭随手拉过前排椅子坐下,“陆策,听说你们班转来个大美女,我早上在校门口书报亭碰见她,近距离一看,哇,真的漂亮。”

    “本来就是要处理掉的,算了,没事。”

    “沈清洛,在吗?”

    陆策也不知道怎么办,甚至觉得她小题大做。

    “这种程度,只是‘还行’?你要求也太高了。”周泽杭不服气,“你一定没看清那女孩的长相,她位置哪个,你们是不是离得特别远?”

    仿佛一对她大声讲话,她就会用水灵灵的眼睛无辜地望向你,不说责备,胜似责备。

    沈清洛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不自觉地看向他手边。

    她回头对后排道:“同学,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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