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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是极落拓潦倒的一副模样，可她的姿态依旧是从容的，这让江婉沁想起数月前那次封后大典，命妇朝拜时，阮卿端坐在高处，轻轻抬手叫起，她跪在冰冷坚硬的石阶上，仰视叩拜这个曾被她视作低贱蝼蚁的女子。
她一番话软硬兼施，未曾想面前的人连眼皮也不曾抬起，全然将她视作空气。
阮卿心中大恸，那一口堵在胸口的血终是吐了出来。
江婉沁退后一步，得偿所愿的看到阮卿双眸里悔恨与沉痛交杂，连那张娇艳清丽的脸庞都变得狰狞可怖。
这两日为避免多想，她给自己找了件事做。只是每次想给这小木人刻上面容，她都迟疑着下不去手，日思夜想盼着的那人在她心里面目越来越模糊，反倒是羞于再见，不敢深想的人，常常出现在她脑海里，日渐清晰。
而这一切谢容缜也参与了吗？或是他知情，但选择了默许。
江婉沁今日是铁了心要看她狼狈失态，又开口给了她重重一击：“你可知三年前先帝下旨大赦天下，你的父兄本有机会免去流放的刑罚。但当时，谢家老夫人害怕东窗事发，牵出谢容暄过往的罪行，德妃又想让你入东宫帮她对付祁衍，于是她们一拍即合。索性派人制造一场意外将你父兄灭口，至此永绝后患，切断你所有的退路，你才会心无旁骛的做德妃和谢家手里的刀。”
提到谢容缜，面前的人果然有了一丝反应，但轻微的不易察觉。
很多微末的，不曾抓住的想法连成一条线，这条线仿佛纠缠在她脖颈上，将她勒得头脑发胀，呼吸艰难。
阮卿面无表情，捏着那木人不知作何想。
她脸上惊怒交加，江婉沁欣赏了一会儿，这才说道：“难道你就不曾怀疑，在你祖母死后，谢家的接济为何来的那般恰到时机？谢二夫人口称与你母亲是远房表亲，以表姑娘的身份留你在国公府住下，谢家上下不曾有人质疑你的来历，其实这都是谢容缜的授意。”
江婉沁心底的畅快如同被浇了一桶冷水，这阮氏已是病体残躯，却还有着一眼便让人神魂颠倒的能力，怪道祁衍那暴君为了她连死也甘愿，就连谢容缜……
阮卿仿佛做了很长一场梦，一开始她被穷穷不尽的火光吞噬，浑身烧灼的痛，连呼吸的空气都伴着一股滚烫焦糊的味道。后来她又被投入冰寒刺骨的水里，冷得身体僵直牙齿打颤。
今日穿戴着阮卿的凤袍和凤冠，她本是有些不悦的，但看见眼前这般情形，她忽然不觉得屈辱，只剩下畅快。
何况谢容缜与她有恩，就当是还了他，往后再不相欠。
她已沦落至此，还有谁会辛苦周全保着她的性命？
她就在这一声声祈愿中睁开眼睛，只见她床边伏着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乍见她醒来，又惊又喜，肿得核桃似的双眼微微弯起，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稍显滑稽。
阮卿被这句话刺得气血在胸口一阵翻涌，她竭力忍耐，竟使得苍白的脸色都红润了几分，透出一股回光返照的死气来。
每当这时，她会丢掉匕首，头抵在殿内冰冷潮湿的墙面上，试图把祁衍的脸，他的声音，他的触感和温度从自己的脑子里剜出去。
来人着一身雍容华贵的皇后凤袍，头上的赤金凤冠亮得有些晃眼，不久之前，这些都曾属于她。
她吩咐宫女，把带来的东西留下，便离开了。
听到这些，阮卿平静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痕，她陡然抬头，双手勉力支撑墙壁站起身：“你说什么？”
谢容缜……
祁衍的名字又从她心里冒出来，她只能压抑着让自己不去想。
江婉沁不甘心。因为阮卿没有露出她期待的反应，她要看这个人痛极悔极，生不如死。
阮卿重新捡起匕首，在木人上一笔一笔刻下另一个人的脸，那是自十四岁初遇时，便深深镌刻在她记忆中的一张脸。
江婉沁：“可惜了你父亲，为官忠正耿直，当年负责行宫修缮，本快要升任的，谁料他当时的上官谢容暄私拿了修缮银款，以次充好致使行宫塌陷，最后反让你父亲顶了罪责，你那兄长有状元之才，却被累得一同流放溟州那等苦寒之地。”
是了，她已做了选择，不能再想。
江婉沁命宫女掌灯，她很想看清楚，阮卿是否只是在故作姿态，实际她定是软弱惶恐极了，如今强撑着，只是心里还对某个人存着希冀。
吐血后，她的脸色飞快的灰白枯槁下去。
眼前这位江氏皇后，名婉沁，曾是三皇子妃，出身于世家大族江氏，亦是谢府江老夫人的侄孙女，德妃谢令瑶的表侄女。不，如今该称德妃为太后了。
多日未曾梳洗，也掩不住她的绝世风华，哪怕在这肮脏阴暗之处，她依旧是那朵清高圣洁，艳色无双的牡丹。
早在得知祁衍真的喝下那碗毒粥时，她就给自己想好了结局。这几日太后和新帝都曾送来毒酒匕首，为的是让她自我了结，他们何须如此着急，左右她这身子已油尽灯枯，最迟也熬不过这个冬日了。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父亲获罪是被人陷害，只是她从未疑过谢容缜。
其实，她也并非是想让那人践诺带她离开，只想在赴死之前，再见他一面罢了。
“你的意思是……”从她这番话里阮卿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寒意从脊背蔓延上来。
江婉沁定了定心神，走到阮卿面前，看着她那双沉静的眸子开口道：“罪妇阮氏，本宫奉太后之命来送你一程。陛下已下旨将你处死，你若聪明，便该知道给自己留些体面，想必你也不想在行刑之时被剥衣凌迟，引得天下人围观议论吧？”
静宁宫位于大启皇宫西北角最冷僻之处，历来都是用作关押犯错嫔妃之所。www.yingge.me因此，这里常被叫做冷宫。
在如此反复而迟缓的折磨中，她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一会儿低声哭泣，一会儿求遍满天神佛，希望她能醒来。
阮卿只掠过一眼便收回目光，新帝登基，怕是来不及赶制新皇后的凤袍和凤冠，所以便用旧的代替。
碧薇克制不住心中激动，上前紧紧搂着她：“姑娘，您可醒了！”
*
江婉沁：“今日便让你死个明白吧，你可知当年主审行宫塌陷一案将你父亲定罪的刑部官员，是谢容缜一手提拔。此案一了，他便外放，如今任期已满，回京后已然升任三品刑部左侍郎。”
阮卿落在小木人身上的目光放空了一瞬，她咽下那股自心底而起的艰涩，抬头看向江婉沁，“那又如何，不见便不见罢。”
“碧薇……”阮卿恍惚念出她的名字，而后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阮卿已在这座破败阴森的宫殿里住了好几日了，等的人迟迟不至，她从一开始的心怀希冀到如今心如止水。
她轻轻一笑，忽然转了话题：“听闻你的亲人皆已离世，倒也省了他们为你的下场伤心难过。”
那人在她心里从来都是美玉无瑕，不染尘垢的。
被这丫头抱住，切实的感受到她的温度，阮卿才意识到，眼前这情景不是在做梦，可是碧薇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说的每一句话，对阮卿而言都不亚于刀劈斧凿，让她头脑钝痛，痛过之后又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江婉沁见她怔怔出神，以为她不相信自己说的，讥诮一笑道：“你的父兄若泉下有知，看到你为仇人殚精竭虑的卖命，指不定要气得活过来呢。”
那日她被德妃的人强行从凤仪宫拖出去，碧薇拼死阻拦，被侍卫当胸一剑刺死，血染红了凤仪宫门前的砖面，碧薇到死还执着地朝她伸手，眼里都是没能护住
或许，是有什么事绊住了他？也或许，她犯下的是弑君这样的滔天大罪，连他那样心有九窍，手眼通天的人也无法保全她。
这些人必定是因为强行杀她受到阻碍，才会手段频出的逼她自尽。
所以，她竟是做了推父兄去死的催命符吗？
江婉沁讥嘲道：“你可知谢容缜为何不来见你？我告诉你，就在昨日，谢家老夫人做主，给他定下了承恩侯府嫡女为正妻，再过一个月，新妇便要进门了，他已经舍弃了你，你还不肯清醒？”
阮卿知道江婉沁来与她说这些话必有图谋，但如今她身上还值得图谋的只有这条命罢了。
她们就该是这样的云泥之别，眼前的人只是仗着一时运道爬在了她头上。瞧瞧，不过几个月光景，她又小丑一般的跌落下来，徒添笑柄而已。
当日夜里，静宁宫燃起一场大火，烈火将整座宫殿吞没，随之一起被焚烧殆尽的，还有世人口中的妖后阮氏。
阮卿不知她的意图，静静听着，没有开口。
等看清来人时，她眼眸中微起的波澜转瞬便已平复，重新变得死水一般。
江婉沁沉默思索片刻，忽然道：“你莫不是还在等谢阁老来救你？”
江婉沁说得对，她枉费心机，不惜杀掉这世上仅剩的最爱她的人，结果却是做了仇人手中的刀。
她轻轻呢喃那人的名字，却在这时，门忽然被推开了，寒风卷进殿内，阮卿身子微微一颤，看向门口。
她忽的想起，自己来这趟的目的。
暮色昏沉，殿内暗得只依稀辨得清人的轮廓，阮卿捡起那把用来让她自刎谢罪的匕首，在已经半成型的木像上随意刻划着。
漆黑的室内骤然亮起，靠在墙边的女子不适应的眯起眸子，本能的躲避越靠越近的光源，宫女拿灯照着她的脸，江婉沁这下算是把面前这张脸看清楚了。www.keran.me
江婉沁从进来便在仔细打量她，她靠坐在那发霉返潮的墙边，一身衣裙已然被磋磨的灰扑扑的，发髻凌乱，随意散落，脸上蹭了些许泥灰，赤着脚踩在草席上。
她本也没有更多的指望了，走到今日，皆是她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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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番话软硬兼施，未曾想面前的人连眼皮也不曾抬起，全然将她视作空气。
阮卿心中大恸，那一口堵在胸口的血终是吐了出来。
江婉沁退后一步，得偿所愿的看到阮卿双眸里悔恨与沉痛交杂，连那张娇艳清丽的脸庞都变得狰狞可怖。
这两日为避免多想，她给自己找了件事做。只是每次想给这小木人刻上面容，她都迟疑着下不去手，日思夜想盼着的那人在她心里面目越来越模糊，反倒是羞于再见，不敢深想的人，常常出现在她脑海里，日渐清晰。
而这一切谢容缜也参与了吗？或是他知情，但选择了默许。
江婉沁今日是铁了心要看她狼狈失态，又开口给了她重重一击：“你可知三年前先帝下旨大赦天下，你的父兄本有机会免去流放的刑罚。但当时，谢家老夫人害怕东窗事发，牵出谢容暄过往的罪行，德妃又想让你入东宫帮她对付祁衍，于是她们一拍即合。索性派人制造一场意外将你父兄灭口，至此永绝后患，切断你所有的退路，你才会心无旁骛的做德妃和谢家手里的刀。”
提到谢容缜，面前的人果然有了一丝反应，但轻微的不易察觉。
很多微末的，不曾抓住的想法连成一条线，这条线仿佛纠缠在她脖颈上，将她勒得头脑发胀，呼吸艰难。
阮卿面无表情，捏着那木人不知作何想。
她脸上惊怒交加，江婉沁欣赏了一会儿，这才说道：“难道你就不曾怀疑，在你祖母死后，谢家的接济为何来的那般恰到时机？谢二夫人口称与你母亲是远房表亲，以表姑娘的身份留你在国公府住下，谢家上下不曾有人质疑你的来历，其实这都是谢容缜的授意。”
江婉沁心底的畅快如同被浇了一桶冷水，这阮氏已是病体残躯，却还有着一眼便让人神魂颠倒的能力，怪道祁衍那暴君为了她连死也甘愿，就连谢容缜……
阮卿仿佛做了很长一场梦，一开始她被穷穷不尽的火光吞噬，浑身烧灼的痛，连呼吸的空气都伴着一股滚烫焦糊的味道。后来她又被投入冰寒刺骨的水里，冷得身体僵直牙齿打颤。
今日穿戴着阮卿的凤袍和凤冠，她本是有些不悦的，但看见眼前这般情形，她忽然不觉得屈辱，只剩下畅快。
何况谢容缜与她有恩，就当是还了他，往后再不相欠。
她已沦落至此，还有谁会辛苦周全保着她的性命？
她就在这一声声祈愿中睁开眼睛，只见她床边伏着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乍见她醒来，又惊又喜，肿得核桃似的双眼微微弯起，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稍显滑稽。
阮卿被这句话刺得气血在胸口一阵翻涌，她竭力忍耐，竟使得苍白的脸色都红润了几分，透出一股回光返照的死气来。
每当这时，她会丢掉匕首，头抵在殿内冰冷潮湿的墙面上，试图把祁衍的脸，他的声音，他的触感和温度从自己的脑子里剜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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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婉沁不甘心。因为阮卿没有露出她期待的反应，她要看这个人痛极悔极，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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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婉沁：“可惜了你父亲，为官忠正耿直，当年负责行宫修缮，本快要升任的，谁料他当时的上官谢容暄私拿了修缮银款，以次充好致使行宫塌陷，最后反让你父亲顶了罪责，你那兄长有状元之才，却被累得一同流放溟州那等苦寒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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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婉沁命宫女掌灯，她很想看清楚，阮卿是否只是在故作姿态，实际她定是软弱惶恐极了，如今强撑着，只是心里还对某个人存着希冀。
吐血后，她的脸色飞快的灰白枯槁下去。
眼前这位江氏皇后，名婉沁，曾是三皇子妃，出身于世家大族江氏，亦是谢府江老夫人的侄孙女，德妃谢令瑶的表侄女。不，如今该称德妃为太后了。
多日未曾梳洗，也掩不住她的绝世风华，哪怕在这肮脏阴暗之处，她依旧是那朵清高圣洁，艳色无双的牡丹。
早在得知祁衍真的喝下那碗毒粥时，她就给自己想好了结局。这几日太后和新帝都曾送来毒酒匕首，为的是让她自我了结，他们何须如此着急，左右她这身子已油尽灯枯，最迟也熬不过这个冬日了。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父亲获罪是被人陷害，只是她从未疑过谢容缜。
其实，她也并非是想让那人践诺带她离开，只想在赴死之前，再见他一面罢了。
“你的意思是……”从她这番话里阮卿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寒意从脊背蔓延上来。
江婉沁定了定心神，走到阮卿面前，看着她那双沉静的眸子开口道：“罪妇阮氏，本宫奉太后之命来送你一程。陛下已下旨将你处死，你若聪明，便该知道给自己留些体面，想必你也不想在行刑之时被剥衣凌迟，引得天下人围观议论吧？”
静宁宫位于大启皇宫西北角最冷僻之处，历来都是用作关押犯错嫔妃之所。www.yingge.me因此，这里常被叫做冷宫。
在如此反复而迟缓的折磨中，她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一会儿低声哭泣，一会儿求遍满天神佛，希望她能醒来。
阮卿只掠过一眼便收回目光，新帝登基，怕是来不及赶制新皇后的凤袍和凤冠，所以便用旧的代替。
碧薇克制不住心中激动，上前紧紧搂着她：“姑娘，您可醒了！”
*
江婉沁：“今日便让你死个明白吧，你可知当年主审行宫塌陷一案将你父亲定罪的刑部官员，是谢容缜一手提拔。此案一了，他便外放，如今任期已满，回京后已然升任三品刑部左侍郎。”
阮卿落在小木人身上的目光放空了一瞬，她咽下那股自心底而起的艰涩，抬头看向江婉沁，“那又如何，不见便不见罢。”
“碧薇……”阮卿恍惚念出她的名字，而后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阮卿已在这座破败阴森的宫殿里住了好几日了，等的人迟迟不至，她从一开始的心怀希冀到如今心如止水。
她轻轻一笑，忽然转了话题：“听闻你的亲人皆已离世，倒也省了他们为你的下场伤心难过。”
那人在她心里从来都是美玉无瑕，不染尘垢的。
被这丫头抱住，切实的感受到她的温度，阮卿才意识到，眼前这情景不是在做梦，可是碧薇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说的每一句话，对阮卿而言都不亚于刀劈斧凿，让她头脑钝痛，痛过之后又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江婉沁见她怔怔出神，以为她不相信自己说的，讥诮一笑道：“你的父兄若泉下有知，看到你为仇人殚精竭虑的卖命，指不定要气得活过来呢。”
那日她被德妃的人强行从凤仪宫拖出去，碧薇拼死阻拦，被侍卫当胸一剑刺死，血染红了凤仪宫门前的砖面，碧薇到死还执着地朝她伸手，眼里都是没能护住
或许，是有什么事绊住了他？也或许，她犯下的是弑君这样的滔天大罪，连他那样心有九窍，手眼通天的人也无法保全她。
这些人必定是因为强行杀她受到阻碍，才会手段频出的逼她自尽。
所以，她竟是做了推父兄去死的催命符吗？
江婉沁讥嘲道：“你可知谢容缜为何不来见你？我告诉你，就在昨日，谢家老夫人做主，给他定下了承恩侯府嫡女为正妻，再过一个月，新妇便要进门了，他已经舍弃了你，你还不肯清醒？”
阮卿知道江婉沁来与她说这些话必有图谋，但如今她身上还值得图谋的只有这条命罢了。
她们就该是这样的云泥之别，眼前的人只是仗着一时运道爬在了她头上。瞧瞧，不过几个月光景，她又小丑一般的跌落下来，徒添笑柄而已。
当日夜里，静宁宫燃起一场大火，烈火将整座宫殿吞没，随之一起被焚烧殆尽的，还有世人口中的妖后阮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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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看清来人时，她眼眸中微起的波澜转瞬便已平复，重新变得死水一般。
江婉沁沉默思索片刻，忽然道：“你莫不是还在等谢阁老来救你？”
江婉沁说得对，她枉费心机，不惜杀掉这世上仅剩的最爱她的人，结果却是做了仇人手中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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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婉沁从进来便在仔细打量她，她靠坐在那发霉返潮的墙边，一身衣裙已然被磋磨的灰扑扑的，发髻凌乱，随意散落，脸上蹭了些许泥灰，赤着脚踩在草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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