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幻海银蚕编织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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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瑾瑜不懂，累了不应该去休息吗？为什么还要一直看。其实哪怕到后来，裴瑾瑜也不懂，他从来没有在那个环境下生存过，自然也不懂他们心中的大义。

    他的同龄人总会问他，为什么不出去闯一闯呢？他回：“父母在，不远行。” 那一刻，其实裴瑾瑜看得明白，楚秋池其实很想像他的这群朋友一样出去闯一闯，但更多的，确是坚定，那是他对这个家所有的承诺。

    他回到营帐的时候，军医已经醒了，两个人狼吞虎咽的把米粥喝完，把东西还给伙房后，两个人又返回昨天的那个营帐，为所有伤员换药，又去其他地方医治伤员。

    他的哥哥已娶妻，却无子，听说，那位嫂子在听到楚秋池的哥哥死的消息，晕了过去，此后更是日渐消瘦，街坊邻里，谁不感叹一句，伉俪情深？

    等到这场战争结束，楚秋池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他无声的说着些什么，裴瑾瑜听不到。

    楚秋池揪着袖子把眼泪擦掉，他此时也顾不得干净不干净，什么君子作风，什么家教，在这一刻被他抛到脑后。

    没过多久，他突然站起来，眼神凶恶的盯着那些敌人。

    他立马就冲进敌人堆里。

    他的父母因为长子的离去，白头发增了不少，也憔悴了许多。

    下一秒，那个士兵就被按到地上，敌对的士兵双手执刀插入这个士兵的胸膛，鲜血喷在敌对士兵的脸上，也穿过裴瑾瑜的魂体。

    裴瑾瑜一直跟着楚秋池，刚开始他还兴致勃勃的数楚秋池杀了多少人，到后来他甚至不想动，他也不知道他杀了多少人。

    楚秋池明明才二十岁的年龄，看着却像三十几岁，家里的重担一下子就压到了他的身上，他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却还是每日都会笑着回应父母。

    他看到，四周战火绵延，血在地上形成了一条又一条的血沟，一个士兵拿着刀颤颤巍巍的向他劈来，那个士兵的双眼通红，他穿过他砍向另一个人——和他不同阵营的人。www.cuihan.me

    裴瑾瑜飘过去看楚秋池的样子，他的额头上不时的有汗珠掉落，面目狰狞，牙齿也咬得紧紧的，看得出来，他很憎恨眼前的这些敌人。

    这次裴瑾瑜看清楚那上面写的字了——兄长楚弦歌之墓

    也不知道楚秋池是什么位置的，竟然有自己独立的营帐，裴瑾瑜想。

    等他们再次回到那个营帐，天早就黑了。

    楚秋池再次杀了一个看似位置比较高的人的时候，他突然冲到一边，把一个快要倒下的人接住，他抱起那个人，那个人没有死，只是嘴里不停地吐着鲜血，他似乎在和楚秋池交代什么，裴瑾瑜没有听清。

    直到有天，他听到一个很炸裂的消息，超炸裂的那种，楚秋池的父母担心他再去参军，怕他也白白丢了性命，开始给他说亲，准备让他娶妻，先让他们生一个孩子。

    知了响声在夏夜里连绵不断，楚秋池翻来覆去睡不着，但是仅存的理智又告诉他，必须要睡，他还是忘不了，平日里总和他嬉戏打闹的兄长，怎么就一时不见，就没了呢？感觉脸上有点湿，楚秋池伸手摸了摸脸，果然，他的眼泪太不争气了，明明兄长交代过不要哭的，怎么眼泪就是这么不争气！

    裴瑾瑜陪着楚秋池半个月左右，看着楚秋池忙里忙外。

    裴瑾瑜走过去，蹲在楚秋池的旁边，手指贴着他的眉心，那个阵法浮现在裴瑾瑜的眼前，见阵法无损，裴瑾瑜就在营帐里找了一个香炉，他放了一点安神香进去，一个响指，烟就燃了，只是裴瑾瑜的脸色白了一分。

    楚秋池抱着他的兄长回到营地，接着有一些人过来接手那具尸体，楚秋池伸手示意，让他们先别动，又连忙去外面削了块木板走进营帐，他拿起问心，在那块木板上刻下了几个字。然后将木板交给那几个人。

    他边说，手还颤抖着把那个人嘴边的血擦掉，但是都是徒劳无功，那个人的手很快就掉下来了，许是感觉到这一点，楚秋池把那个人的头抱得更紧了。

    待他的身上缠满白布后，他突然出去了，还拉着军医一起，裴瑾瑜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裴瑾瑜才看到军医和楚秋池走到外面，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许是楚秋池的营帐离得近，楚秋池直接拉着军医一起到他的营帐里，他把军医推到床上，自己就喝了个茶的功夫，就倒在地上睡着了。

    楚秋池也走了，他的家还需要他照顾，况且这仗，不打也罢！

    裴瑾瑜看到楚秋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父母命不可违，可是他现在并不想成亲，成了亲定是要对人家女孩子负责，他并不认为现在的他已经到了能对女孩子负责的程度，可是……

    楚秋池一进去，就和军医分头行动，他们俩连着给这些伤兵看诊，看到半夜三更，两个人的手里各抬着一盏灯都还在看，他们都大汗淋漓，甚至那个军医年纪比较大，嘴唇已经发白，还是在看。

    “阿，娘……秀，你，你们，咳咳，等不到，俺，俺了，对，对不，起，俺，俺没能，没能，护，护……”那个士兵的嘴依然在动，可是裴瑾瑜却没有听到什么了。

    楚秋池也受伤了，所以等那些人走后，就有军医来替他疗伤，裴瑾瑜看到，他上半身的衣服脱下来以后，楚秋池身上没有一点好肉，有常年累月的疤，有新添的伤，它们无一例外，都是利器划的。有的伤深可见骨，有的伤浅得又好像马上就可以恢复了。

    看到这块木牌，裴瑾瑜心里有种闷闷的感觉，但是他却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

    此刻，楚秋池双眼布满红血丝，嘴唇干裂，脸色苍白，他提着长剑，盯着裴瑾瑜的这个方向。

    回到朝廷，他们这些士兵被赐了些许银子，朝廷就不管他们了，最终还是领导他们的将军决定，想退的就退，不想退的就留。

    这条消息传来，楚秋池一直都闷闷不乐的，甚至有时裴瑾瑜还会觉得他精神有问题，他会突然大笑，也会突然大哭，他总是在夜晚一个人跑到很远很远的森林里练剑，他的力道很重，裴瑾瑜总感觉他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敌对士兵收起刀就走了，裴瑾瑜看到那个士兵嘴在动，他就附身倾听。

    当然，裴瑾瑜也知道，他看的定然不是他。

    他的兄长死后有一笔抚恤金，楚秋池把这笔钱交给了父母，其他的他就没管了。

    他的双手都握着刀柄，手上青筋暴起，却只砍进了敌人肩膀的三分之一。

    “哥！”

    奇怪的是，这次没有穿过楚秋池，他的手指就这样在楚秋池的额头上，一阵白光闪过，楚秋池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小型的阵法，不过片刻，楚秋池的眼睛就恢复通明。

    好景不长，一条坏消息让整个军营陷入沉寂——朝廷主降派赢了，主战派输了，朝廷已经开始拟旨，割城池给金人，送公主和亲，签停战协议。

    能看出来，他此时已经开始修行了，也许是怕别人看出他会法术，他把灵力都注入到剑里，杀人就像切白菜，一剑一个。

    他站起身，一转头，就看见楚秋池一身盔甲，头盔很大而他的头挺小，看着尤为滑稽，他手里还拿着一柄带血的长剑，裴瑾瑜认出来了，那就是围绕在楚秋池身边那柄叫问心的剑，不过这把剑看得出来，就是一把普通的剑。

    裴瑾瑜好整以暇的看着楚秋池每天的样子，看他急得甚至想离家出走，裴瑾瑜就想笑。

    他的声音震耳欲聋，战场上却无人回头，他们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敌人。www.yueru.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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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多长时间，军营就撤了，他们准备班师回朝。

    不知道为什么，裴瑾瑜突然不想让这个楚秋池入魔，为了防止他入魔，裴瑾瑜一个闪身，手指点在楚秋池的眉心。

    当然，裴瑾瑜也看出来了，他此时已经快要走火入魔了，他的灵力已经开始暴乱，眼睛也开始变得通红。

    裴瑾瑜抚摸着楚秋池的脑袋，好像这样楚秋池就会快乐一些，可是他忘了，楚秋池根本就感受不到，他的做法也是无用功。 好不容易楚秋池终于哭睡着了，裴瑾瑜不知道为何，也松了口气，只是依旧在楚秋池的营帐里，陪着他。

    直到另一个消息传来，楚秋池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好多了。

    这一觉楚秋池睡得很踏实，他醒来的时候军医还在睡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在叫嚣，他就去伙房转了一圈，端了一锅米粥出来，米粥里的米不少，正好适合现在的楚秋池和军医吃。

    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战争，楚秋池就一直和军医医治伤员，他看着他们的伤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过了好一会儿，裴瑾瑜就看到楚秋池开始掉眼泪，此时他还不懂，为什么那时的楚秋池会掉眼泪，还在疑惑为什么，他听到楚秋池嘴里喊：“哥！哥！求求你，不要！”

    他们来到一顶帐篷里，里面全是一群重伤士兵，他们有的缺腿，有的瞎了一只眼，有的又没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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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次提着剑攻进去。

    裴瑾瑜只看到他手起刀落，哦不，剑落，一个又一个的敌军就倒在他的身后，他灵活的穿越在敌军之间，这一块儿的敌军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果然，下一秒，楚秋池动了，他提着剑冲向敌军，手里的剑被他当刀使，看得裴瑾瑜都要怀疑那究竟是刀还是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