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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万年没有行过跪拜礼的大司命,此刻简直要给小陆神官跪下来了,他紧张地回答:“不敢,不敢。”

    夜漓和夜枭同时发出惊讶的感叹,然后两人顺着对方的声音对视了一眼。夜枭朝夜漓扬了扬下巴:“漓儿,我百年间还能在忘川见到你吗?”

    “我知道啊。”夜枭明显没管对方死活,他弯弯嘴角,露出了个放肆的邪笑,“我说的是忘川计时的几百年。”

    “忘川的花被那连下五天的雨浇死了,你闻闻呢?司命仙君。”小陆神官指了指大开的门窗,皮笑肉不笑地对大司命说。

    《忘川场地租赁登记册》最快更新 [lw77]

    “哎……这其实本来就是人族的情绪,但是你现在放大了一部分人的这个情绪。”小陆神官思考了一下,“你去凡间日行一善吧,卖多少瓶,行多少日。”

    看着大司命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夜枭不屑一顾地整理了下衣袍,然后同小陆一道,在桌案边坐下。

    ‘躺平’的说法会有误导性,我希望你以后在我面前用‘自洽’,如何?”

    这明显是某个神仙的隐晦秘事,大司命如此支支吾吾的态度,就显得比较能理解了。小陆神官欲言又止了几下,朝一旁的夜漓看了眼,后者对她做了个“我不知道啊”的表情。

    突然,罩在忘川周围固若金汤的结界有了反应,像是被风吹皱的泡泡,表层气波粼粼,昭示着一股巨大力量的来袭。

    夜枭看了两眼小陆神官,收起顽劣的笑,正色问道:“我听小漓说了他的那个‘时空在加速’理论,你刚刚把这件事压下来,是觉得,的确会有什么‘可能性’发生吗?”

    很明显,笑容虽然从大司命脸上又消失了,但却转移到了夜枭的脸上。他双手抱胸靠在书架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啵——

    后一句话

    “是……是。”大司命咽了口唾沫。

    “那你得行多少日?”

    但在大司命一只脚快要踏出门前,小陆像是突然想起似的,随意问了句:“夜宸去趟地府要这么久吗?你去跟神界说,我这边过两天要复工了。”

    夜漓用幽怨的眼神瞪着小陆,夜枭又忍不住逗他:“斗战胜佛呢~你下次找他玩的时候,和他交流一下‘职位架空’的感受。”

    大司命从外貌上来看,和凡人爷爷辈的人长得差不多,越说越伤心时,眼泪居然从沟壑纵横的脸庞流了下来。

    在夜漓越来越纠结的脸色中,小陆神官停下来,然后看着他纠正了一个说法:“你之前形容,你那个时空的人,体内共存了‘躺平’和‘内卷’两种时代情绪。但用我刚刚的解释,你也可以理解成,是鬼‘渴望自由’和仙‘逃避自由’的精神,共同作用在人类身上了。

    神仙不似凡人,没有流年不利之说,但大司命在忘川上空的云团上盘坐着,耷拉着眼皮盖住无神的双眸,算尽天下事的智慧脑袋里,装满了对自身福气消受程度的怀疑。www.tianran.me一旁的夜漓躺在木木的龙身上假寐,一副不管大司命死活的散漫态度。

    在大司命后背彻底湿透前,小陆神官终于结束了谈话,挥挥手让他离开了。

    在她不怒自威的气势下,大司命低垂着脑袋,不敢视之:“是一位上神在凡间留下的情劫,这位上神神格太强,导致凡人的命格连带着发生了变化,前世记忆无法忘却,入不了轮回。”

    “呵呵。”夜枭看了一眼小陆,然后对夜漓使了个“别说话”的眼神,自己冷笑着踱步到大司命身后,“‘督战神出庭作证’,上天庭如今是越来越放肆了,鬼界现在是不归魔界管了,是不是?督战官只有一名吗?”

    “不好说,但是如果神界管太多,就一定没什么出乎意料的结果发生。”小陆神官吹了吹茶杯上冒着的热气,“但是我估计,神界现在也根本没把少司命大人掌管的时空放心上,咱们的少司命就是当年的‘弼马温’,只要不惹事,那在这个位置上,就随便折腾。”

    而仙族因为这几十万年来,没当过最好、却也没做过底层种族,所以定义一直没太大变化。诚如你们所见,仙族是非常遵理和守规的,严格到近乎教条的升仙规则,所培养出的仙族,他们的精神是崇尚功利主义和优绩主义的。

    夜漓“嗷——”的一下假装晕了过去,夜枭却不吃这套,宁愿继续挖苦,也不愿意上去扶他。小陆神官则继续喝她的茶,面对这两人,她只觉得忘川的喧嚣令人厌烦。

    大司命自觉哀求无用,灰心丧气地准备作揖告辞了,但还未等他开口,小陆神官走到他面前问:“这不是司命殿的需求吧,你要忘川花是给谁用?”

    小陆说:“前两日我出了趟门,碰上雨神和风神,他们同我说,其实河水最好的净化方式是下两天雨,停两天,再下两天。不明白布雨之事,就不要指点人家的工作计划,你说是吗?”

    “哎……我先声明,我接下来的话,不代表我没有封存记忆。也正是因为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我现在才再从头讲一遍。”

    结界用一种出乎意料的轻盈方式碎开了,小陆神官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天穹:“下来吧。”

    夜漓在小陆询问的目光中,认真地点点头:“好的。”

    小陆用慈爱的表情看了看喜极而泣的司命,半晌,才语气冷淡地微笑着说:“你这次最好是真明白了,大司命。”

    “那这件事就让少司命低调地处理吧。”小陆明明对着大司命说话,但同时一个凌厉的眼神扫向夜漓,“忘川水售卖这件事,以后不要做了。”

    “可督战神出庭作证,是夜宸真人分内的……”大司命对上小陆神官扫来的眼神,“小仙回上天庭就帮您传话。”

    大司命站在忘川居门口,眼看着夜枭和夜漓都进去了,尽管内心万分的不情愿,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进去。

    如果说,时至今日的凡人喝下混有仙族和鬼族血液的水,那这两种实际上存在矛盾的性格,会同时对凡人的精神造成影响。”

    夜漓抿了抿嘴唇,绿色的瞳孔像是地震了一样,他皱着眉头冲夜枭苦笑道:“我卖了几百个几百瓶。”

    尽管经过了三日多的光照,但屋外空气中依然存留着雨后泥土的腥味,以及植物茎叶腐烂的味道。

    将这番情景看在眼里的大司命慌不择路地站了起来,一脸戒备地四下张望,最后恍然大悟似得盯回云下的忘川,屏息以待。

    “经我查实,这忘川河的水还没有净化好,所以我还不能让你用这河水。”小陆神官指挥着夜枭和夜漓给房间开窗通风,自己则拿着个盒子站在水缸边喂鱼,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大司命。

    夜漓瞥了眼他,继续问小陆:“那我就不管咯?任人界这个时空自然发展?”

    夜枭松了松脖颈,用吊儿郎当的态度逗夜漓,小陆则给自己倒了杯新煮的茶,坐在那没有说话。

    其实鬼来自人无法被证实的‘可能性’,人对于‘另一种可能’的好奇和执念会化成鬼,悲观的可能会化为阴暗的鬼,乐观的可能会化为有趣的鬼。所以鬼代表一种情绪——相信自己有无限可能。

    “那我得行多少日!”

    小陆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她到凡间的这趟行程,就是为了解答这件事的。她神情黯然地喝完了杯中茶,夜枭和夜漓则安静地陪着她。

    在看到夜漓的点头,听到夜枭的哼声后,小陆神官才又开口道:“天地初开后,世间先有了一种类似人族的种族,而后,这种族类逐渐分化为如今的六界,这个是你们都知道的。但如今对于六界来历的定义,是历代掌权的族类矫饰过的。最开始的鬼并不全如现在一样,是生灵死后的阴滞之气,包括现在,鬼界也不全然由邪恶、恐怖、阴暗构成。

    “你怎么没告诉我人界接下来有大流感?”夜宸也抓了个软垫坐下,这张桌案难得四边都坐着人,他们四个也终于像从前那样,一同坐下聊天了。

    于是,她连杯带花一道拿给大司命:“我只能说,这位上神的神格真的很硬,我这儿真的还留着一朵。我希望这笔好处记在我的账上,你懂该怎么和那个上神复命的吧。”

    “哎……行吧。www.yuzhan.me”小陆走到书架边,端详了几眼那日被夜枭强行塞进小陶杯中的忘川花,确认出,这朵命运多舛的小花,还真是可以消除记忆的品种。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夜漓从地上坐起来,用一副很好奇的表情问。

    “哦,好像是,我之前没仔细看年份。”夜漓回忆了一下,“而且最近不是不能看吗?”

    幸好这时,夜宸回到忘川居,无形之中给了夜漓一个台阶下。

    小陆自以为有商有量地朝大司命眨眨眼,但大司命却已经半条命都要吓没了。不过很快,他就因为绝处逢生的喜悦,恢复了理智,捧着小陶瓶幸福得就像捧着整个世界。

    “还好这次直播卖的忘川水并没有酿出大祸,不然,岂不是还要抓我去上天庭盘问?”

    “难怪你不让宸儿跟我们一起回来。”夜漓也后怕地拍拍胸脯,同时坐下来气愤地对夜枭说,“我也反应过来了好吗?”

    “是是是,小仙明白该怎么说。”

    小陆饮了口茶,思考后说:“你回去确认一下命簿,所有人的命格没变化的话,就不用干涉了,看人界会给我们一个什么惊喜吧。”

    “那不知小陆神官可否给司命殿一朵忘川花,消除记忆的那种?小仙的确是遇上了棘手的命格,如果处理不好,小仙恐怕就要受天罚了,还请小陆神官开恩,渡小仙过这一劫吧。”

    夜漓点点头,继而又问:“那忘川水到底为什么会对凡人造成心理影响呢?”

    一老一少两声回答立刻响起:“是。”

    “咳咳……呕——”大司命一脚刚踏进屋内,神力尽失的抽空感痛苦得让他干呕起来,他自觉失态,立马慌张地捂住自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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