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婶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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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卫打量了一下，问：“哪个李宁波？”

    李安然四人结伴走到广场外的公交车站，这才挥手告别。

    有一张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一张多人合照。照片里的人都穿着军装，叔叔李宁波站在最边上，应该是级别最低吧。中间那个老人有些眼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

    见李安然点头，女人立刻满脸笑容，“我是你婶婶啊。”

    进了家门，孙慧清让李安然自己坐，她去厨房下面。

    "瞎，他工作忙，哪里还有时间在家办公。我跟你叔没有孩子，这屋子就归你住了。"孙慧清说到没有孩子似乎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仿佛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李安然答应一声，把包放在角落，开始四处打量起来。

    叔叔李宁波十七岁参军后，走南闯北很少回申江，李安然对这个叔叔除了照片，基本上没有印象，这个婶婶压根就没有见过。

    "你叔从野战部队调到广州，然后又去了东北，前年才来的京都。"孙慧清指着另外的照片介绍，"这是在广州照的，背后就是广州公安局。这一张是在……"

    说着要帮李安然拿行李，被李浩拦住，“婶，我拿的动。”

    李安然没说话，回头看看不远处的火车站，心里也微微叹气。

    到达市局家属大院门口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另一面墙有一张单人床，上面床单被褥都已经铺好。探头进去看，靠客厅的墙这面还有一个小衣柜。

    每一张照片背后都有故事，李安然越听越惊讶。李宁波的仕途其实蛮顺的，在那个年代，他还只是广州公安局的一个中层干部，现在居然做到了京都公安局治安处的领导，看来也是有背景的人……嘿嘿。

    大院门口有持枪的警卫站岗，眼睛一直盯着大包小包的李安然。

    “带着呢，一会穿上。”李安然回答。他们的衬衫都撕了，也只能换新的衣服。好在此时天气比较热，大伙赤膊坐着，倒也不会感到冷。

    "婶婶，我在学校会有宿舍的。我住这里，叔叔工作没地方了。"李安然不太愿意和他们挤在一起，毕竟自己成年了，不方便。

    警卫示意他退后，“在这里等人接你进去。”说完转身到岗亭里面打电话去了。

    他两世为人，几十年的经历，心里欢喜，脸上倒也平静如常，没有显露异样。叔叔有靠山就好，至少自己以后也算有背景的人了

    其他人都没有接口，兴致缺缺穿上衣服，相互打了招呼，四散而去。

    上面有四个人，中间爷爷奶奶，两边是两个十几岁的男孩，大的是李安然的父亲，小一点的就是叔叔李宁波。

    李宁波没有生育，李家到了李安然这一代就成了独苗。自然而然，李宁波夫妇也把他当做了自己亲儿子看待。

    孙慧清接过信，拿出来看了一眼信封，立刻递还给李浩，“你叔今天要晚回来，我们先回家吃饭，这一路上累坏了吧。”

    全家福旁边还有一张六七岁孩子的照片，李安然看了不由笑了，这是他七岁时候照的。

    诸天从裤兜里掏出烟，给旁边的人发了。

    “死了多少人？”于晓霞搂着小巧大着胆子问，声音都在发抖。

    “他是我叔叔。”

    “京师公安局的。”

    李安然摇摇头，“不知道，也许是煤气，或者是旅客包里的爆炸物吧。”

    “叔……婶婶。”李安然微笑着放下包，从书包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女人。这封信是叔叔李宁波写给父亲的，算是信物。

    我艹……李安然吓一跳。

    旁边就是李宁波夫妇的合照，照片上的两人身穿军装，非常年轻。孙慧清年轻时候颜值很能打，看着娇小，瘦弱，秀丽的脸得分太高了。

    “太惨了，那孩子以后怎么办？”陈静的情绪波动很大，刚才看到伤者的凄惨样子，已经哭了好几次了。

    李安然和其他几十个汉子都赤着上身坐在火车站广场旁边的石阶上，一个个蓬头垢面的。

    “不知道，应该有好多吧。”陈静叹气，“唉，受伤的有将近一百个，不知道里面那些重伤的能不能都活下来。”

    警卫点点头，“你是他什么人？”

    李安然把包拽过来，从里面拿出一件衣服换上。然后从书包里掏出纸笔，“我把联系地址留下，有事你们找我就行。陈姐，你要不把地址写一下，最好有电话。”

    女人估摸了一下，试探问：“是安然吗？”

    “李哥，这爆炸是怎么回事？”诸天问。

    婶婶孙慧清端着热腾腾的两碗面进来，见李安然在看照片，放下碗伸头看过去，"这是你叔叔在东北时候拍的。

    “我们命大，再晚几分钟爆炸，估计我们都会完蛋。”诸天抽烟的手有点颤抖，说不怕那是假话，谁见到这个场面不怵？！

    “孩子交给警察了，你们没带衣服吗？”陈静走了过来，看见这一溜赤身裸体的汉子，心里直发酸。

    房间比较大，差不多二十平米不到的样子。靠窗摆着一张书桌，角落里放着一个书柜。靠墙放了两张单人沙发，沙发之间有个方形茶几。

    陈静蹲下来，接过纸笔，“留厂里的电话吧。”

    李安然感觉到了警卫的警惕目光，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才发现他的裤子上面有些许血迹。

    房间里的家具不成套，应该是后来一点点填补进来的，所以看着有些不协调。

    他放下包袱行李，走过去解释，“同志，刚才在火车站救人才沾到了血。请问李宁波是住在这里吗？”

    因为爆炸，火车站的公交已经全部停止使用，到处是警察，还有手持步枪的战士。

    李安然也接了一支，点燃后，一股说不清滋味的烟在肺里游荡了一圈，从他的鼻孔里喷出去。

    因为客厅很小，所以就放着一张吃饭的桌子，几把椅子，角落里有一个双开门的玻璃橱柜，不大的客厅就挤的满满当当。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那种房间大客厅小的房型。此时人们活动场所主要在卧室里，这样设计其实也没错。后来有了电视，人们的活动场所才转移到客厅，这才有了大客厅，小卧室的设计。

    孙慧清也不跟他客气，带着他往家走，一路走一路介绍，“这里是家属院，我们住在第三排，旁边有商店的那一排。”

    有几张孙慧清的集体照，上面好多帅哥靓女，应该是文工团的合照，背景差异很大，有山区土房，有高楼大厦，李安然甚至看到了克里姆林宫。

    上车饺子下车面，李安然吃完面，孙慧清让李安然把行李搬到屋里，"安然，先凑合着住。过几天我整理一下，以后你就住这屋。"孙慧清把书桌上的文件收拾了一下放到书柜里，然后打开衣柜，把李安然的衣服被褥整理好一一放进去。

    沙发墙上几张照片吸引了他的目光，走过去仔细看，其中有一张全家福和自己家里的一模样。

    不一会，远远看见院子里一个身材极好的女人匆匆走出来，到了门口，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一个年轻人肩上扛着大包，手里还拎着旅行包，站在门口旁边的路灯下看着她。

    婶婶孙慧清，四十岁，苏州人，长相也符合江南女子的样子，瘦弱而温婉。

    旁边的人也议论纷纷，有经验的说有可能是烟花爆竹啥的。

    他抬起手看看香烟牌子，是劳动牌。这时候的香烟品牌太多，至少有上千种，劳动牌他没有抽过，但也是认识的。李安然烟瘾不大，平时抽牡丹，算是稍微高级一点的香烟，突然抽其他牌子的，有一点不适应。

    李安然知道这事，婶婶曾经怀过两个孩子，都不慎流产了，后来也就再也没有怀上。现在两人年纪大了，估计这事也看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