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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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临风揣摩道:“你听到什么了?”
但他们二人在这魇境之中,若不是超脱魇境束缚的百鬼和姣子,谁能将心思动到两个外来客身上呢?更不用说眼下只有晏病睢一人能感知到这咒语,唯一的解释就是,晏病睢和这堆白骨之间有一条独有的、私密的系带,而这条系带极大可能是两者之间建立某种契约。
可不论哪一种,都只说明了一种情况,那就是——这些咒只针对晏病睢。
晏病睢道:“兴许不是祂的主意。”
周遭霎时万籁俱寂——
四面锣鼓哗然,唢呐音响彻天。谢临风飞奔出林,迎面撞见一支迎亲队伍。二人讶然回首,身后之景早已翻天覆地。
言语间,前方已经出现一方明亮,说明已经走至隧洞的另一侧。在离洞口五尺之地时,晏病睢忽然顿住步子,道:“前方镇着鬼。”
谢临风二话不说,将人打横抱起,飞身跃出林子。
晏病睢退开道:“鸩鸟族的朱砂镇鬼之术,想必此前坑底的哀哀骨殖之所以无法出逃,就是这个原因了。”
这一下可不得了,吓得喜婆当场炸开了锅,忙尖声道:“哎呀呀……你们这群畜生,快快将新娘子拉起来!这新郎倌没来,哪里就允许她自个儿拜堂了呢?!”
“当时鬼刀现身砍人,霜灵子却说这是一把‘好刀’。我那时没放心上,后面也就忘了。但如今想起来,他口中的‘好’并非说那刀的锋芒和材质,而是说刀里封印的魂。”谢临风仔细端详他,“那刀之所以能认出你,是因为那人在被炼成疫器之前,和你关系匪浅吧。”
白骨被囚困在坑壁里,像被钉在砧板上,束手束脚的,很是痛苦。
谢临风对晏病睢的前尘往事了解不多,晏病睢留存千年,早不知道换了多少身份。但唯一能笃定的是,不论他改头换面多少次,只有“列修国太子”这一身份最让他难以释怀。
——正是魇境之外吞食化骨鬼的天下鞭。
晏病睢说:“怎么了。”
天幕四合,白烛垂泪,周围如消融的浓墨般杂乱流淌,顷刻间天地颠倒,万象扭曲,噌噌琅琅。
谢临风并不讶异,接过话头:“所谓‘倾萤川’,也不过是将人焚成灰,只有一处特别,那就是连带魂魄一起烧干净。可将白骨镇进坑壁里,其一需要一副白骨,其二需要一道咒,但不管哪个都能说明酷刑没有成功。”他忽一捏诀,冷笑道,“或者说,禹王族那无所不能的罚戒之术,被人破了。”
七族之人尚且无法承受禹王族咒力,更何况肉体凡胎?
视线一转,就瞧见那方送亲队伍原地打转几下,紧接着轿夫猛然脱手,花轿顷刻间沉到地上,被砸得四分五裂,轿一散,震掉了一张盖头,里头正襟危坐着个穿喜服的人。
轿夫浑浑噩噩的,仿佛听不懂这话的意思。他们瞎猫碰上死耗子,在原地一顿乱撞,不知是哪个倒霉催的推搡上了那“新娘”,将她一把撞到地上。
晏病睢嘴唇泛白,道:“是,但是别说了。”
面前土石壁猝然坍塌,露出一条晦明变化的隧洞出来。也正是在这一瞬,唢呐之音遽然贯穿隧洞,传到两人跟前。
露出坑沿的头颅被齐齐打落!
这里左右只有一条道,那送亲队伍定然是走的这里。
喜婆“哎哟”一声,捏帕捂鼻,大惊:“怎么搞的!新郎倌没到,怎么先拆轿了?!”
晏病睢呼吸骤滞,一时脸色诡幻。他目光发愣,鬼迷心窍般朝前走了半步,踩得边缘的土块簌簌零落。
谢临风观察良久,一针见血:“是傀影。”
而世间能破此术的只有一个人。
晏病睢悄然心悸:“或许是受人操控了。”
“不错。但现在有个疑问,”谢临风几下揩干净脸,环扫四周,“那群人骨呢——”
他说到这儿便戛然而止了,谢临风拿手覆上他的头顶,接下话:“就不会被诅咒反噬。”
寻常火苗点燃的是实物,而冷火燃的却是魂魄。
谢临风早有所料:“它们没有感官来辨识东西,此刻反应却很强烈,不像是‘看见’和“听到”了什么。”他若有所思,须臾后质疑道,“你和它们之间……曾建立了什么契约吗?”
“名字虽诗情画意,但实际却更残酷。因有巫师在一旁施咒画符,动用七族之学,令那烧人的火成了不灭业火。这也是禹王族的风火罚诫入世的最初用途。”
话没说完,晏病睢蓦然擦肩而过,行至谢临风身后,摩挲土石半晌,下一刻,晏病睢指尖附咒,喝道:“开!”
晏病睢捂着口鼻:“不错,也可能是疫邪。”
“你倒是老样子。”谢临风揽过身侧之人的肩,将他往后带去,“你抖得这样厉害,这地也颤动得可怖。我瞧着有塌陷的前兆,其下的白骨会否挣脱而出?”
“这就说得通又说不通了。”谢临风跟随在他身后,对尸气的干扰熟视无睹,“适才那些白骨既然躲过了风火罚戒,能留下魂魄也不怪异,但姣子将这些人的魂魄收集起来做成蜡烛,这就很古怪。”
“新娘出嫁咯——”
喜婆的笑音一声比一声高,如伴耳侧,说明前方的队伍走得并不快,但那欢声笑语传到谢临风耳中,却令他不禁皱眉:“怪,怪得很!前面分明是场红事,却在身后摆白蜡。”
这条暗洞十分宽敞,一人高,能容下四五个人并行,隧洞内部弥漫着一股通天恶臭,像是尸体在这其中受常年密闭的影响,散发的腐臭之气,然而蹊跷就蹊跷在,隧洞沿途两侧摆满了白烛,烛火熊熊,腊泪如山,仿佛有人时常到这里更换新的蜡烛。
适才天下鞭一鞭打掉了几颗探出坑洞的头骨,忽地没了音。不料上一刻他刚说完,下一瞬晏病睢却猛然踉跄,抱头跪在了地上。
“殿下回来了吗?”
若这些白骨不是凭借自我辨识认出了晏病睢,那就是靠别的。这其中确实有一种可能是被施了咒,受人操控,于是才对着晏病睢出声引诱。
这方还在兵荒马乱,只听隧洞另一头传来几声细碎的铃响。凑巧的是,对谢、晏二人来说,这铃响不仅奇异,还很熟悉。
话没说完,谢临风蓦然一怔。
不消片刻,火龙纵横翕忽,动如疾风,竟向他们二人扑来。电光石火间,谢临风甫一开掌,那威武的火龙在瞬息间遽然缩短,乖乖落在谢临风掌间,成了一条鞭子。
“殿下……太子殿下!”
正说着,天色骤变。原本黯然的暮色天像被凭空泼了血似的,登时红亮一片。还不等晏病睢从惊诧之余缓过神来,眼前猝然窜来一条游弋的火龙——
“殿下、殿下何在?”
好巧不巧,新娘上半身直挺挺倒地,下半双腿却维持着端坐时的弯曲状,“扑通”一声,正好呈跪姿面向前方的坑壁。
“轰!”
“啪!”
晏病睢反拉拽住他,惊道:“你唤它?”
晏病睢身体一僵,回过身来,似乎很讶异谢临风是从何得知的。他要问,谢临风就捧起他的脸,轻轻转了过去:“怎么以这种可怖的眼神看我,该看他们。”
晏病睢略一侧目,发现谢临风神色莫测,似乎已经瞧他许久了。
晏病睢摇头:“痛到谈不上,只要它们不唤我,我就不会……”
晏病睢黯然道:“千年前,列修国曾有道酷刑叫‘倾萤川’,是将有罪之人尽数捆绑推进一个深坑,其上围满手持火把的侍卫和巫师,行刑之令一下,躺在坑底的人就会见到从天而降的流火,仿佛是倾泄而下萤火飞川,因此得名。
二人心照不宣,早就明晰。这送亲队伍的身份不论是哪一种,都能说明一件事,喜婆口中的新郎倌不是别人,正是夏清风。
谢临风蹲身牵他:“病得难受?”
《别管,我有自己的养崽节奏》
谢临风重新挂鞭,说:“化骨鬼不过残次品,死了逃了都不要紧,重要的是这方深坑之中的白骨不简单,不是我唤的,是它们唤的,这里疫气很重。”
晏病睢声音艰涩:“走,快走,带……带我离开。”
他这样后怕,很容易便猜到他口中的鬼,正是先前的壁中白骨 。
然而在场的除了喜婆以外,余下众人皆是傻的傻,痴的痴,像是被挖空了精神的木讷假人。喜婆又敬又怕,不敢亲自上手,将现场指挥得一团乱。
谢临风也停住,胸膛轻轻撞在他的背脊上:“你很痛吗?”
晏病睢摸出帕子捂住口鼻,一面打量一面闷声说:“怪事不止一桩,这里常年空炁不通,烛火却能燃到最后。”他蹲身,徒手掐住火苗,“果然,火是冷的。冷火燃烧,要的不是气,而是魂。”
谢临风说:“可它们喊的是‘殿下’对吗?我瞧你脸色,它们不仅喊了‘殿下’,还说了别的请求。”
她这话说得不明不白,这正前方除了土做的坑壁,就只剩壁中的白骨。难不成这高堂拜的是这群骷髅架子不成?!
“咚、咚、咚!”
听她说法,仿佛“拆轿”是常有的事。
“锵、锵、锵!”
谢临风一把将人拉了回来,声色俱厉:“叫你多时了,怎么就中邪了呢?”
谢临风再一眨眼时却已在坑底,四脚踩泥泞,落了一脸血。
待谢临风二人出了隧洞,临近一看,不禁骇然。这哪里是什么新娘子,而是一具烂到发黑的干尸!
谢临风抹脸,啧声说:“假的,你要尝吗?”
“你太敏锐了。”晏病睢俯下身,瞧那白骨张牙舞爪,“不错,我的确听见它们在唤我。”
] 谢临风揣摩道:“你听到什么了?”
但他们二人在这魇境之中,若不是超脱魇境束缚的百鬼和姣子,谁能将心思动到两个外来客身上呢?更不用说眼下只有晏病睢一人能感知到这咒语,唯一的解释就是,晏病睢和这堆白骨之间有一条独有的、私密的系带,而这条系带极大可能是两者之间建立某种契约。
可不论哪一种,都只说明了一种情况,那就是——这些咒只针对晏病睢。
晏病睢道:“兴许不是祂的主意。”
周遭霎时万籁俱寂——
四面锣鼓哗然,唢呐音响彻天。谢临风飞奔出林,迎面撞见一支迎亲队伍。二人讶然回首,身后之景早已翻天覆地。
言语间,前方已经出现一方明亮,说明已经走至隧洞的另一侧。在离洞口五尺之地时,晏病睢忽然顿住步子,道:“前方镇着鬼。”
谢临风二话不说,将人打横抱起,飞身跃出林子。
晏病睢退开道:“鸩鸟族的朱砂镇鬼之术,想必此前坑底的哀哀骨殖之所以无法出逃,就是这个原因了。”
这一下可不得了,吓得喜婆当场炸开了锅,忙尖声道:“哎呀呀……你们这群畜生,快快将新娘子拉起来!这新郎倌没来,哪里就允许她自个儿拜堂了呢?!”
“当时鬼刀现身砍人,霜灵子却说这是一把‘好刀’。我那时没放心上,后面也就忘了。但如今想起来,他口中的‘好’并非说那刀的锋芒和材质,而是说刀里封印的魂。”谢临风仔细端详他,“那刀之所以能认出你,是因为那人在被炼成疫器之前,和你关系匪浅吧。”
白骨被囚困在坑壁里,像被钉在砧板上,束手束脚的,很是痛苦。
谢临风对晏病睢的前尘往事了解不多,晏病睢留存千年,早不知道换了多少身份。但唯一能笃定的是,不论他改头换面多少次,只有“列修国太子”这一身份最让他难以释怀。
——正是魇境之外吞食化骨鬼的天下鞭。
晏病睢说:“怎么了。”
天幕四合,白烛垂泪,周围如消融的浓墨般杂乱流淌,顷刻间天地颠倒,万象扭曲,噌噌琅琅。
谢临风并不讶异,接过话头:“所谓‘倾萤川’,也不过是将人焚成灰,只有一处特别,那就是连带魂魄一起烧干净。可将白骨镇进坑壁里,其一需要一副白骨,其二需要一道咒,但不管哪个都能说明酷刑没有成功。”他忽一捏诀,冷笑道,“或者说,禹王族那无所不能的罚戒之术,被人破了。”
七族之人尚且无法承受禹王族咒力,更何况肉体凡胎?
视线一转,就瞧见那方送亲队伍原地打转几下,紧接着轿夫猛然脱手,花轿顷刻间沉到地上,被砸得四分五裂,轿一散,震掉了一张盖头,里头正襟危坐着个穿喜服的人。
轿夫浑浑噩噩的,仿佛听不懂这话的意思。他们瞎猫碰上死耗子,在原地一顿乱撞,不知是哪个倒霉催的推搡上了那“新娘”,将她一把撞到地上。
晏病睢嘴唇泛白,道:“是,但是别说了。”
面前土石壁猝然坍塌,露出一条晦明变化的隧洞出来。也正是在这一瞬,唢呐之音遽然贯穿隧洞,传到两人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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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左右只有一条道,那送亲队伍定然是走的这里。
喜婆“哎哟”一声,捏帕捂鼻,大惊:“怎么搞的!新郎倌没到,怎么先拆轿了?!”
晏病睢呼吸骤滞,一时脸色诡幻。他目光发愣,鬼迷心窍般朝前走了半步,踩得边缘的土块簌簌零落。
谢临风观察良久,一针见血:“是傀影。”
而世间能破此术的只有一个人。
晏病睢悄然心悸:“或许是受人操控了。”
“不错。但现在有个疑问,”谢临风几下揩干净脸,环扫四周,“那群人骨呢——”
他说到这儿便戛然而止了,谢临风拿手覆上他的头顶,接下话:“就不会被诅咒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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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风早有所料:“它们没有感官来辨识东西,此刻反应却很强烈,不像是‘看见’和“听到”了什么。”他若有所思,须臾后质疑道,“你和它们之间……曾建立了什么契约吗?”
“名字虽诗情画意,但实际却更残酷。因有巫师在一旁施咒画符,动用七族之学,令那烧人的火成了不灭业火。这也是禹王族的风火罚诫入世的最初用途。”
话没说完,晏病睢蓦然擦肩而过,行至谢临风身后,摩挲土石半晌,下一刻,晏病睢指尖附咒,喝道:“开!”
晏病睢捂着口鼻:“不错,也可能是疫邪。”
“你倒是老样子。”谢临风揽过身侧之人的肩,将他往后带去,“你抖得这样厉害,这地也颤动得可怖。我瞧着有塌陷的前兆,其下的白骨会否挣脱而出?”
“这就说得通又说不通了。”谢临风跟随在他身后,对尸气的干扰熟视无睹,“适才那些白骨既然躲过了风火罚戒,能留下魂魄也不怪异,但姣子将这些人的魂魄收集起来做成蜡烛,这就很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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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婆的笑音一声比一声高,如伴耳侧,说明前方的队伍走得并不快,但那欢声笑语传到谢临风耳中,却令他不禁皱眉:“怪,怪得很!前面分明是场红事,却在身后摆白蜡。”
这条暗洞十分宽敞,一人高,能容下四五个人并行,隧洞内部弥漫着一股通天恶臭,像是尸体在这其中受常年密闭的影响,散发的腐臭之气,然而蹊跷就蹊跷在,隧洞沿途两侧摆满了白烛,烛火熊熊,腊泪如山,仿佛有人时常到这里更换新的蜡烛。
适才天下鞭一鞭打掉了几颗探出坑洞的头骨,忽地没了音。不料上一刻他刚说完,下一瞬晏病睢却猛然踉跄,抱头跪在了地上。
“殿下回来了吗?”
若这些白骨不是凭借自我辨识认出了晏病睢,那就是靠别的。这其中确实有一种可能是被施了咒,受人操控,于是才对着晏病睢出声引诱。
这方还在兵荒马乱,只听隧洞另一头传来几声细碎的铃响。凑巧的是,对谢、晏二人来说,这铃响不仅奇异,还很熟悉。
话没说完,谢临风蓦然一怔。
不消片刻,火龙纵横翕忽,动如疾风,竟向他们二人扑来。电光石火间,谢临风甫一开掌,那威武的火龙在瞬息间遽然缩短,乖乖落在谢临风掌间,成了一条鞭子。
“殿下……太子殿下!”
正说着,天色骤变。原本黯然的暮色天像被凭空泼了血似的,登时红亮一片。还不等晏病睢从惊诧之余缓过神来,眼前猝然窜来一条游弋的火龙——
“殿下、殿下何在?”
好巧不巧,新娘上半身直挺挺倒地,下半双腿却维持着端坐时的弯曲状,“扑通”一声,正好呈跪姿面向前方的坑壁。
“轰!”
“啪!”
晏病睢反拉拽住他,惊道:“你唤它?”
晏病睢身体一僵,回过身来,似乎很讶异谢临风是从何得知的。他要问,谢临风就捧起他的脸,轻轻转了过去:“怎么以这种可怖的眼神看我,该看他们。”
晏病睢略一侧目,发现谢临风神色莫测,似乎已经瞧他许久了。
晏病睢摇头:“痛到谈不上,只要它们不唤我,我就不会……”
晏病睢黯然道:“千年前,列修国曾有道酷刑叫‘倾萤川’,是将有罪之人尽数捆绑推进一个深坑,其上围满手持火把的侍卫和巫师,行刑之令一下,躺在坑底的人就会见到从天而降的流火,仿佛是倾泄而下萤火飞川,因此得名。
二人心照不宣,早就明晰。这送亲队伍的身份不论是哪一种,都能说明一件事,喜婆口中的新郎倌不是别人,正是夏清风。
谢临风蹲身牵他:“病得难受?”
《别管,我有自己的养崽节奏》
谢临风重新挂鞭,说:“化骨鬼不过残次品,死了逃了都不要紧,重要的是这方深坑之中的白骨不简单,不是我唤的,是它们唤的,这里疫气很重。”
晏病睢声音艰涩:“走,快走,带……带我离开。”
他这样后怕,很容易便猜到他口中的鬼,正是先前的壁中白骨 。
然而在场的除了喜婆以外,余下众人皆是傻的傻,痴的痴,像是被挖空了精神的木讷假人。喜婆又敬又怕,不敢亲自上手,将现场指挥得一团乱。
谢临风也停住,胸膛轻轻撞在他的背脊上:“你很痛吗?”
晏病睢摸出帕子捂住口鼻,一面打量一面闷声说:“怪事不止一桩,这里常年空炁不通,烛火却能燃到最后。”他蹲身,徒手掐住火苗,“果然,火是冷的。冷火燃烧,要的不是气,而是魂。”
谢临风说:“可它们喊的是‘殿下’对吗?我瞧你脸色,它们不仅喊了‘殿下’,还说了别的请求。”
她这话说得不明不白,这正前方除了土做的坑壁,就只剩壁中的白骨。难不成这高堂拜的是这群骷髅架子不成?!
“咚、咚、咚!”
听她说法,仿佛“拆轿”是常有的事。
“锵、锵、锵!”
谢临风一把将人拉了回来,声色俱厉:“叫你多时了,怎么就中邪了呢?”
谢临风再一眨眼时却已在坑底,四脚踩泥泞,落了一脸血。
待谢临风二人出了隧洞,临近一看,不禁骇然。这哪里是什么新娘子,而是一具烂到发黑的干尸!
谢临风抹脸,啧声说:“假的,你要尝吗?”
“你太敏锐了。”晏病睢俯下身,瞧那白骨张牙舞爪,“不错,我的确听见它们在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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