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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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他用指尖蘸了酒，在他掌心又点又画，不多时，那几笔水迹在他手中显出朱痕和红点，晏病睢觉得眼熟，说：“这是 什么？”
那夜太子宫外烧起了一把火，外头兵荒马乱地喊着“走水”，倒影中的火舌却舔上崔贵妃和六皇子阴恻恻的脸，一大一小紧盯着火海中的那扇门，带着点势在必得的颜色——因为哪怕宫殿塌了半爿，殿里小太子也颓靡不醒。
他大难不死，逃出火海。
“你忘了我也不要紧。”那人撑着脑袋瞧他，像是醉了，又像是兴致很好，“我近日取了个新名字，我觉得很应景，你可以唤我‘睡觉散仙’。”
晏病睢在宫中寡言少语，被欺负了也不反抗，更别说告状了，又冷又闷，因此他有个人尽皆知的外号，叫“葫芦太子”，可没人明白这是他为自己如履薄冰的处境，做出的妥协。
谢临风等了会儿，发现身侧没了音儿。他撑起身子，又凑近了些，瞧见晏病睢已经睡着了。
火势燎至床幔，可他到底年纪小，晏病睢捏着被角，忽然无声抽泣起来。
睡觉散仙合拢衣裳，将木愣愣的晏病睢拉至跟前：“是我不好。”
这三个字融进溽热的潮夜，谢临风枕着手臂，反复琢磨，心说：原来先前他真正惦记的是“枫”，并不是写错了字。
小云雀叽叽喳喳笑起来，末了又说：“我教你一个咒，你念了过后便可脱困。”
在这不久之后，晏病睢莫名迷上了道术，开始学习咒法，还削了一把粗制滥造的小木剑。
晏病睢不仅什么都能看破，还能推出睡觉散仙就是太后为他请的老师，但他猜错了一件事。
小太子拿手驱赶，厉声说：“你不要在这里，被烧死会很疼的。”
“对不起，吓到你了吗？”睡觉散仙为自己斟了杯酒，很是失魂落魄，“我从前是这山里的云雀妖，可以听人心声，还能入人美梦。有一天，我听见一名小公子在梦里唤救命，于是便带着山中神仙留下来的锦囊去找他，岂料当夜他却恩将仇报，一箭射穿了我的心。”
谁料他说过这句话后，却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晏病睢错愕地四下搜寻，发现那只云雀早就不见了踪影，自己怀里却莫名多了一根白色的羽毛。
晏病睢规规矩矩地站着，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从前不肯见我？”
晏病睢微讶，心说：我真是疯了，竟然能听懂它说话。
这睡觉散仙生得动人，双眉一簇，仿佛被雨淋过的娇花，更加可怜。可晏病睢到底不过八九岁，哪里知道对方还会撒谎？
晏病睢虽不明白，但一听“老师”二字却不禁挺直脊背：“你吃醉酒，开始乱说。本王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准你做我老师了？”
“轰——”
晏病睢入睡时也微微锁着眉，好像梦里也过得不好。鬼使神差地，谢临风探出手指，抹过他的双眉。谢临风声音放低，问出了那句滞后的疑问：“你等我等了一千年吗？”
这是什么胡乱取的名号？
晏病睢道：“是，对，你最厉害行不行，别说了。”
晏病睢忽然捂着脑袋，惊道：“你好大声！”
晏病睢听得心里惶惶：“胡......胡说。”说完后他又垂下脑袋，颓丧道，“对不起。”
睡觉散仙敛了笑，仿佛酒醒了，有些不太高兴。他垂着眼，又道：“是我不好，那些日子我正在修炼。你也看见了，我太笨了，哪怕后来过了那么久，我也只能变成只鸟儿来找你。”睡觉散仙摊开晏病睢的掌心，低声说，“我补偿你好不好？”
他既然能猜出睡觉散仙就是那位老师，自然也明白那只云雀也不是妖灵。
“你别怕，我是妖灵，本事很大。就算我帮了你，也不会因此受牵连。”小云雀看穿他的心思，跳到晏病睢的肩头，啄了一下他的脸，小太子眼神悚惕，道：“这是什么招？”
小云雀肃然道：“你别管，接下来我教你的东西要记好。”
红迹消散，晏病睢抬眸说：“你又骗我，这分明和你胸前的印记一样，是枫花。”
小殿下心很软，立马就冰释前嫌：“你要补偿我最好的。”
原来睡觉仙人口中那位喊“救命”的小公子，正是晏病睢。
不料那云雀竟口吐人言，反问道：“既然这样，你不会疼吗？”
睡觉散仙又喝了杯酒，他神色淡然，只是眉头微蹙，仿佛不是因为被挖了心，而是因为这酒不好喝。
然而好巧不巧，就在这时，他听见“吱”的一声，晏病睢垂眸一看，发现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一只云雀，由于羽色赤红，和大火的焰色融成一体，因此小太子并未发现，它其实已经站在自己身边很久了。
滔天的热浪澎湃而至，耳边弥蒙着漆柱和房梁坍塌的轰鸣。晏病睢蜷缩在床角，他其实早就知道有这样一天，没有皇帝的默许，六皇子的青果酒怎么能躲过银针？崔贵妃的火又怎么能烧进来呢？
他说罢用小指虚虚一勾，晏病睢怀中的短木剑立刻从身上抽离，飞到了桌上。
烛台陈设尽数被火吞没，发出“噌噌琅琅”的声音，整座宫殿迅速坍塌。晏病睢呛咳不止，从床上滚到床下，眼看就要栽进火堆里，正在这时，怪事发生了。
可那夜过后，晏病睢却听到一个传闻。
云雀走后，烈火顿时张牙舞爪扑向他，晏病睢又惊又奇，藏了那根羽毛后，学着云雀教的咒法生涩地念了一遍。
晏病睢怀中空空，瞠目挢舌：“我的剑上有咒法，认主的，怎么会……”
他鲜少敢要求“最好”，可鬼使神差地，在面对睡觉散仙之时他总会使性子，好像对方是自己人，可以提些过分的要求，毕竟世上除了睡觉散仙，可没人说过他脾气坏。
那人支着脑袋，散漫道：“你不准我做你老师没关系，但这个东西……就要还给我。”
说来也奇怪，自从小云雀来了过后，那狂妄的火圈一路蔓延，却停滞在他跟前不动了。晏病睢正要附耳，脑中却被灌进一道强硬的声咒，像是要让他刻骨铭心似的。
谢临风道：“没了？”
睡觉散仙低声笑，似乎看到小太子的眼泪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他拂袖一挥，胸口前的血窟窿霎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串似枫花形状排列的血色红点。
当年太后为他请老师之时，正是他太子之位争议最大的时候，宫内人人自危，大伙儿为了自保，都像避瘟神一样避着他，概莫能外。
睡觉散仙看破不说破，只道：“不好，极其不好，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痛。”
晏病睢道：“你帮我，是要我报答你吗？我什么都没有，有也不会报答你。快点走！”
“失意？你那么爱捉弄人，怎么会失意呢？”晏病睢难以理解，又离得近了些，看对面依旧懒洋洋的，便问，“哥哥，你的伤好不好？”
小殿下冷着脸，红着眼道：“你没有不好，你活着就很好。可适才你骗我，我们一码归一码。”
还有那些守夜侍卫、侍候婢女怎么会一夜蒸发呢？
而木剑上雕刻的咒语，正是当日那只小云雀教的。
《别管，我有自己的养崽节奏》
他敞开胸襟，露出一片白胸膛。这不看还好，晏病睢定睛细看，忽然吓得一屁股坐了下去，即便他表情仍故作矜持，但脸已经白了。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位睡觉散仙的胸腔，竟是一个空落落的血窟窿！鲜血正从心口汩汩涌出，仿佛是才被挖了心。
“编的哪有真的好听。”谢临风倒是很精神，“我若是真问了，你会不会骗我……嗯？”
他说话很轻，却像刺中了晏病睢似的。后者翻了个身，面向谢临风时微微蜷缩
他如同一根水柱似的，挨上火，火便熄灭。小太子赤脚踩进熊熊烈火，却履险如夷，皮肉完好，没有半分疼痛。
晏病睢望着他，疑道：“难道你时常睡觉吗？”
二人倒在沙滩上，衣服早干了，夜半返凉，晏病睢搭着那片芭蕉叶，背对谢临风，困恹恹的：“你有什么问题，我还可以编……”
晏病睢更小的时候便学过七族之术，因此能从自己短剑上的咒法判断对方的来头，况且看这屋子的布局亮堂堂的，没有半分邪气，因此他早猜到这人非妖非鬼，俨然没有之前那样紧张了。
睡觉散人说：“泥巴点。”
——是枫花。
睡觉散仙说：“哦？现在又记得了？”
什么修炼，什么太笨，他那些时日分明是遭受因果反噬，几乎丢了命。
睡觉散仙说：“小殿下很可怜，人见人不爱，难得多了个与你交好的小云雀，却受你一语成谶，没个好下场。你哭了，我说对了，这才是你求死的理由。”
睡觉散仙说：“我时常失意。”
睡觉散仙失笑：“我只会给你最好的。”
谢临风忽然啧声，在这寂寂无边的长夜里，他腾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仿佛心被人咬了一口，怪酸疼的。
晏病睢脸上挂不住色彩：“不是故意忘的。”
宫中侍卫射死了一只火云雀，大肆宣扬它是凶邪的精怪，还将“纵火谋杀太子”的罪名一并推到了它身上。
他态度转变得遽然，讨好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虽露出一副忧色，眼睛里却赤|裸裸地写满了“让本王瞧瞧你的弱点”。
小太子死到临头，反倒见怪不怪，柔声道：“我疼又没关系，倒是你，还没我手掌大，小心被烧死了很难看。”他软硬兼施，恐吓说，“烤鹌鹑你见过吗？就是那样丑。”
睡觉散仙说：“嗯……很公平。你要我怎么做？”
] 说罢，他用指尖蘸了酒，在他掌心又点又画，不多时，那几笔水迹在他手中显出朱痕和红点，晏病睢觉得眼熟，说：“这是 什么？”
那夜太子宫外烧起了一把火，外头兵荒马乱地喊着“走水”，倒影中的火舌却舔上崔贵妃和六皇子阴恻恻的脸，一大一小紧盯着火海中的那扇门，带着点势在必得的颜色——因为哪怕宫殿塌了半爿，殿里小太子也颓靡不醒。
他大难不死，逃出火海。
“你忘了我也不要紧。”那人撑着脑袋瞧他，像是醉了，又像是兴致很好，“我近日取了个新名字，我觉得很应景，你可以唤我‘睡觉散仙’。”
晏病睢在宫中寡言少语，被欺负了也不反抗，更别说告状了，又冷又闷，因此他有个人尽皆知的外号，叫“葫芦太子”，可没人明白这是他为自己如履薄冰的处境，做出的妥协。
谢临风等了会儿，发现身侧没了音儿。他撑起身子，又凑近了些，瞧见晏病睢已经睡着了。
火势燎至床幔，可他到底年纪小，晏病睢捏着被角，忽然无声抽泣起来。
睡觉散仙合拢衣裳，将木愣愣的晏病睢拉至跟前：“是我不好。”
这三个字融进溽热的潮夜，谢临风枕着手臂，反复琢磨，心说：原来先前他真正惦记的是“枫”，并不是写错了字。
小云雀叽叽喳喳笑起来，末了又说：“我教你一个咒，你念了过后便可脱困。”
在这不久之后，晏病睢莫名迷上了道术，开始学习咒法，还削了一把粗制滥造的小木剑。
晏病睢不仅什么都能看破，还能推出睡觉散仙就是太后为他请的老师，但他猜错了一件事。
小太子拿手驱赶，厉声说：“你不要在这里，被烧死会很疼的。”
“对不起，吓到你了吗？”睡觉散仙为自己斟了杯酒，很是失魂落魄，“我从前是这山里的云雀妖，可以听人心声，还能入人美梦。有一天，我听见一名小公子在梦里唤救命，于是便带着山中神仙留下来的锦囊去找他，岂料当夜他却恩将仇报，一箭射穿了我的心。”
谁料他说过这句话后，却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晏病睢错愕地四下搜寻，发现那只云雀早就不见了踪影，自己怀里却莫名多了一根白色的羽毛。
晏病睢规规矩矩地站着，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从前不肯见我？”
晏病睢微讶，心说：我真是疯了，竟然能听懂它说话。
这睡觉散仙生得动人，双眉一簇，仿佛被雨淋过的娇花，更加可怜。可晏病睢到底不过八九岁，哪里知道对方还会撒谎？
晏病睢虽不明白，但一听“老师”二字却不禁挺直脊背：“你吃醉酒，开始乱说。本王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准你做我老师了？”
“轰——”
晏病睢入睡时也微微锁着眉，好像梦里也过得不好。鬼使神差地，谢临风探出手指，抹过他的双眉。谢临风声音放低，问出了那句滞后的疑问：“你等我等了一千年吗？”
这是什么胡乱取的名号？
晏病睢道：“是，对，你最厉害行不行，别说了。”
晏病睢忽然捂着脑袋，惊道：“你好大声！”
晏病睢听得心里惶惶：“胡......胡说。”说完后他又垂下脑袋，颓丧道，“对不起。”
睡觉散仙敛了笑，仿佛酒醒了，有些不太高兴。他垂着眼，又道：“是我不好，那些日子我正在修炼。你也看见了，我太笨了，哪怕后来过了那么久，我也只能变成只鸟儿来找你。”睡觉散仙摊开晏病睢的掌心，低声说，“我补偿你好不好？”
他既然能猜出睡觉散仙就是那位老师，自然也明白那只云雀也不是妖灵。
“你别怕，我是妖灵，本事很大。就算我帮了你，也不会因此受牵连。”小云雀看穿他的心思，跳到晏病睢的肩头，啄了一下他的脸，小太子眼神悚惕，道：“这是什么招？”
小云雀肃然道：“你别管，接下来我教你的东西要记好。”
红迹消散，晏病睢抬眸说：“你又骗我，这分明和你胸前的印记一样，是枫花。”
小殿下心很软，立马就冰释前嫌：“你要补偿我最好的。”
原来睡觉仙人口中那位喊“救命”的小公子，正是晏病睢。
不料那云雀竟口吐人言，反问道：“既然这样，你不会疼吗？”
睡觉散仙又喝了杯酒，他神色淡然，只是眉头微蹙，仿佛不是因为被挖了心，而是因为这酒不好喝。
然而好巧不巧，就在这时，他听见“吱”的一声，晏病睢垂眸一看，发现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一只云雀，由于羽色赤红，和大火的焰色融成一体，因此小太子并未发现，它其实已经站在自己身边很久了。
滔天的热浪澎湃而至，耳边弥蒙着漆柱和房梁坍塌的轰鸣。晏病睢蜷缩在床角，他其实早就知道有这样一天，没有皇帝的默许，六皇子的青果酒怎么能躲过银针？崔贵妃的火又怎么能烧进来呢？
他说罢用小指虚虚一勾，晏病睢怀中的短木剑立刻从身上抽离，飞到了桌上。
烛台陈设尽数被火吞没，发出“噌噌琅琅”的声音，整座宫殿迅速坍塌。晏病睢呛咳不止，从床上滚到床下，眼看就要栽进火堆里，正在这时，怪事发生了。
可那夜过后，晏病睢却听到一个传闻。
云雀走后，烈火顿时张牙舞爪扑向他，晏病睢又惊又奇，藏了那根羽毛后，学着云雀教的咒法生涩地念了一遍。
晏病睢怀中空空，瞠目挢舌：“我的剑上有咒法，认主的，怎么会……”
他鲜少敢要求“最好”，可鬼使神差地，在面对睡觉散仙之时他总会使性子，好像对方是自己人，可以提些过分的要求，毕竟世上除了睡觉散仙，可没人说过他脾气坏。
那人支着脑袋，散漫道：“你不准我做你老师没关系，但这个东西……就要还给我。”
说来也奇怪，自从小云雀来了过后，那狂妄的火圈一路蔓延，却停滞在他跟前不动了。晏病睢正要附耳，脑中却被灌进一道强硬的声咒，像是要让他刻骨铭心似的。
谢临风道：“没了？”
睡觉散仙低声笑，似乎看到小太子的眼泪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他拂袖一挥，胸口前的血窟窿霎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串似枫花形状排列的血色红点。
当年太后为他请老师之时，正是他太子之位争议最大的时候，宫内人人自危，大伙儿为了自保，都像避瘟神一样避着他，概莫能外。
睡觉散仙看破不说破，只道：“不好，极其不好，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痛。”
晏病睢道：“你帮我，是要我报答你吗？我什么都没有，有也不会报答你。快点走！”
“失意？你那么爱捉弄人，怎么会失意呢？”晏病睢难以理解，又离得近了些，看对面依旧懒洋洋的，便问，“哥哥，你的伤好不好？”
小殿下冷着脸，红着眼道：“你没有不好，你活着就很好。可适才你骗我，我们一码归一码。”
还有那些守夜侍卫、侍候婢女怎么会一夜蒸发呢？
而木剑上雕刻的咒语，正是当日那只小云雀教的。
《别管，我有自己的养崽节奏》
他敞开胸襟，露出一片白胸膛。这不看还好，晏病睢定睛细看，忽然吓得一屁股坐了下去，即便他表情仍故作矜持，但脸已经白了。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位睡觉散仙的胸腔，竟是一个空落落的血窟窿！鲜血正从心口汩汩涌出，仿佛是才被挖了心。
“编的哪有真的好听。”谢临风倒是很精神，“我若是真问了，你会不会骗我……嗯？”
他说话很轻，却像刺中了晏病睢似的。后者翻了个身，面向谢临风时微微蜷缩
他如同一根水柱似的，挨上火，火便熄灭。小太子赤脚踩进熊熊烈火，却履险如夷，皮肉完好，没有半分疼痛。
晏病睢望着他，疑道：“难道你时常睡觉吗？”
二人倒在沙滩上，衣服早干了，夜半返凉，晏病睢搭着那片芭蕉叶，背对谢临风，困恹恹的：“你有什么问题，我还可以编……”
晏病睢更小的时候便学过七族之术，因此能从自己短剑上的咒法判断对方的来头，况且看这屋子的布局亮堂堂的，没有半分邪气，因此他早猜到这人非妖非鬼，俨然没有之前那样紧张了。
睡觉散人说：“泥巴点。”
——是枫花。
睡觉散仙说：“哦？现在又记得了？”
什么修炼，什么太笨，他那些时日分明是遭受因果反噬，几乎丢了命。
睡觉散仙说：“小殿下很可怜，人见人不爱，难得多了个与你交好的小云雀，却受你一语成谶，没个好下场。你哭了，我说对了，这才是你求死的理由。”
睡觉散仙说：“我时常失意。”
睡觉散仙失笑：“我只会给你最好的。”
谢临风忽然啧声，在这寂寂无边的长夜里，他腾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仿佛心被人咬了一口，怪酸疼的。
晏病睢脸上挂不住色彩：“不是故意忘的。”
宫中侍卫射死了一只火云雀，大肆宣扬它是凶邪的精怪，还将“纵火谋杀太子”的罪名一并推到了它身上。
他态度转变得遽然，讨好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虽露出一副忧色，眼睛里却赤|裸裸地写满了“让本王瞧瞧你的弱点”。
小太子死到临头，反倒见怪不怪，柔声道：“我疼又没关系，倒是你，还没我手掌大，小心被烧死了很难看。”他软硬兼施，恐吓说，“烤鹌鹑你见过吗？就是那样丑。”
睡觉散仙说：“嗯……很公平。你要我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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